“我,我還不困,我要看會兒電視。”
景昕坐雙手抱住蜷縮的雙腿,拿過遙控器,腦中重複出現兩人未滾成牀單的畫面,小臉不受控制的漫過紅暈。
“你懂維語?”
“啊,你說什麼?”
陸華年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她身邊,兩人靠的很近,景昕不自覺向旁邊挪了挪。眼神迷茫,如無害的白兔純澈。陸華年有種深深的挫敗感,拿起桌上歐陽放在上面忘收起的漫畫書翻看着。
不說拉倒!景昕回頭,目光再次看向屏幕時尷尬發現,畫面中正在播放新疆晚間新聞,慌忙換臺,找了一圈,最後停在一部抗戰神劇上。
起得早,忙了一天,又加上剛纔的餐後一舞和漫步,才一會的功夫,景昕的小腦袋就開始小雞啄米,餘光瞥見身邊緩慢翻看漫畫的陸華年,景昕強打起精神,恨不得找個東西撐起快要睜不開的眼皮。
“漫畫也不是很好看而且好像不怎麼適合歐陽這個年紀。”
陸華年合上漫畫書,瞥了眼困得恨不得馬上睡去,還強打起精神的女人。
“每個人就有自己的愛好,歐陽連個興趣班都沒報,你再不讓他看漫畫,他怎麼打發多餘的時間。”
她無意中聽李航提起,現在的孩子從一入園都會選一些喜歡的專業,歐陽現在已經七歲,卻什麼特長都沒有,老師要他轉告家長挖掘下他的興趣愛好,她尋思了那麼多天都沒有找到陸歐陽除了看漫畫之外的愛好。忽然,她一拍腿,精神抖擻,“你舞跳的挺好,歐陽那麼隨你,會不會也有舞蹈天賦?”
還記得那天他自己在房間亂跳,腳都折騰紅了。
“我不贊同男孩子把舞蹈當成愛好來學。”
“目前我就這麼一個發現,不能因爲你的不贊同就否定了。”她覺得男孩子學舞蹈挺好,身材好,腰桿直,有氣質。余光中,陸華年蹙眉,景昕撇嘴,小聲嘟囔聲,“自身遺傳基因不好,還要嫌三嫌四。”
“如果你用心發現,歐陽身上不止這一樣天賦。”
景昕眉眼低垂,陸華年你這算不算是變相的誇自己?
陸華年拿過她手中的遙控器關上電視,意思很明顯,景昕坐在沙發上沒動,陸華年也不催她,倚在沙發上,搭在一起的腿輕晃着,客廳中靜謐一片。
“陸華年我不想跟你結婚,我還剛二十五歲的女人,我的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奢望有個疼我愛我的丈夫,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這些你都給不了我。”景昕低着頭,環着雙腿的手收緊。他能給的不過是虛情假意,她能騙自己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甚至是一年兩年,但終究騙不過一輩子。
“爲什麼我給不了?”陸華年尾音輕挑,眼神溫柔的可以掐出水來,果真這女人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在廣場上說的話。
“原因你很清楚,你喜歡·····”
頭被扣住,四脣相接,陸華年在上面輾轉研磨,在景昕推拒的時候,陸華年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兩人長長的睫毛相接到一起,溫熱的氣息交織,曖昧流轉,客廳中溫度不斷升高。
“能聽到我說話嗎?”
磁性的聲音壓的很低,很低,好似只有薄脣在動,景昕點點頭。
“我對你不排斥。”
景昕不明白他要表明的意思,眼睛輕眨,純澈的目光對上他滿含柔情的鳳眸,良久不見他再次開口,景昕不耐蹙眉,“你要表達什麼意思?說清楚點,再不說的話鬆開我,有些熱。”
夏天的腳步又近了近,別墅中的溫度合適,這些天沒有開空調,兩人捱得近,景昕渾身沁出層薄汗,手也黏黏膩膩的。
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被她的話語一攪合,正在醞釀感情組織語言的陸華年瞬間破功,握着她的胳膊拽她起身,不管景昕找何種理由,直接拉着她進入臥室。
“洗澡。”
“我······”
“一起。”
陸華年解開襯衫釦子,景昕苦着一張臉,哪敢再遲疑一溜煙進了浴室,洗完也不敢磨蹭,乖乖出來。陸華年沒在,應該去了書房。躺在牀上,裹緊薄被,他身上獨有的琥珀氣息不斷撩撥着她蠢蠢欲動的心。今天晚上的畫面不停的像過電影般從她腦海中閃過,左胸口的砰砰亂跳的節拍亂了。
景昕深吸口氣,閉上眼睛,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不管她心中築起多高的城牆,已經在一點點坍塌,陸華年你贏了,就算是知道眼前的一切可能是你專門爲我編織的陷阱,我還是對你動心了。
書房中,陸華年正在開一個視頻會議,心情好似很好,深邃的五官沒有之前面對下屬的冷硬,在他們對上一季度做總結的時候,沒有一點兒不滿意的表現,整個會議進行很快,中間他看幾次腕錶。
會議室中,圍在環行會議桌上的一羣人各個都驚訝不已,卻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老闆一向工作認真,鐵面無私。每次開會聽到不滿意的地方會直接打斷,罵人也是毫不含糊。每一次開會,他們都戰戰兢兢,好似上戰場,生怕點到自己的名字,老闆今天這狀態絕對有情況。
“對於上一季度大家的表現我很滿意,下一季度的要求,李助理會以文件的方式發送到你們的郵箱。沒什麼事的話
,會議到此結束。”
會議室的人還沒有從老闆的反常舉動中回過神,陸華年已經切斷視頻,剛欲起身,手機響起。
“先生,那份文件確實有問題,文件經過層層審批之後返回土地管理局,他們申請的啓動資金一直遲遲沒有經過審批,計劃就此擱淺,文件確實只在內部擴散,沒有下發到土地持有人。現在李浩正在跟他助理尋找土地持有人和當年在土地管理局工作的老員工的證詞證言,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很快就能向法院遞交訴狀。”
“盯緊點。另外讓宋衍想辦法找齊十年前S市當紅幾個報社發行的報紙。”
媒體是傳播途徑最好的方式,倘若當年的報紙都沒有報道出這件事情,更有說服力。現在是網絡飛速發展的時代,只要有理由證,就好辦。
“好,我馬上去辦。先生如果沒什麼事吩咐的話,我先掛了。”
“等等,女孩子一般都喜歡什麼花?”陸華年半坐在辦公桌上,看着外面濃稠的夜色。
“玫瑰?百合?先生這個問題還真難住我了。不然,我幫你查查。”
“算了,以後晚上沒有急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陸華年收線,轉過身抽出景昕的資料,興趣愛好一欄是空,特長後面長長一串,舞蹈,古箏,琵琶,鋼琴後面還加了一個等,陸華年薄脣輕勾,今天拉丁舞他是見識過了,跳的不錯。
跳舞時,兩人不時身體摩擦的那種觸感傳來,陸華年忽然覺得渾身的血液向一處涌去。驀地,眼神一凜,薄脣緊抿,一般學拉丁的都會有一個固定的舞伴。一想到她穿着拉丁專門的舞衣舞鞋跟着別的男人激情起舞,他的心好似有千萬只貓爪在撓,啪的一聲資料拍在桌上。
臥室中,本來還憋着一團火的男人,見到她恬靜的睡顏時,怒氣忽然散盡,在身邊坐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着她長長的羽睫。
睡夢中的女人不適,皺着臉揉了揉眼睛,調轉身子,陸華年掀起被子,輕輕把她攬在懷中,俊顏上五官舒展開,這些天一直困擾在他心頭的事情解決,終於能睡一個好覺了。
一早,手機鈴聲大作,景昕嘟囔一聲討厭的鬧鈴,閉着眼睛,手在牀頭亂摸着。
“早安,嫌鬧鈴吵,以後我叫你。”
鬧鈴消失,脣上留下輕輕柔柔的觸感,溫言軟語傳入耳中,景昕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她好似受了驚般,身子向牀邊挪了挪,被她腦袋枕在下面的胳膊按着她的頭稍一用力,她重新回到他的懷中。
“不跟我道聲早安?”
“早,早安。”景昕吞嚥口唾沫,面對這樣的陸華年她心慌慌,“我,我起牀洗漱,等會還得上班。”
“職業裝在最左面的衣櫥,中間是平常穿的衣服,內衣在下面的抽屜中。” 陸華年帶她起身,交代聲後,進入浴室“五分鐘以後我會洗漱完畢。”
呆坐在牀上的女人聞言,快速掀被起身,衣櫥中所有的衣服擺放整整齊齊,陸華年並沒有刻意給她準備衣櫥,她的職業裝跟他的西裝相挨着掛着,看着整齊放在她內衣旁邊的屬於他的內褲時,景昕心底無奈,陸華年你真是讓人無語。
怕陸華年會突然出來,景昕穿衣速度很快,整理完畢後過了一會兒陸華年纔出來,景昕低着頭與他錯身進了浴室。
洗漱臺上,景昕掃視一圈,也沒找到她原先的東西,就在她扒拉找尋新的牙刷時,注意到放在一起相同的杯子中,粉色的牙刷明顯是新開封的。景昕拿過,瞥了眼另一個杯子中深藍色的牙刷,兩個同款。
機械的擠上牙膏把牙刷塞進口中,昨天晚上洗了個戰鬥澡,並沒有注意浴室中好多“雙胞胎”,景昕輕嘆聲,陸華年你到底在鬧哪樣!
樓下,穿戴整齊的陸華年見景昕下樓緩緩起身,上前自然握住景昕的手,“今天起的有點晚,我們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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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餓。”
面對這樣的陸華年她心中壓力滿滿,只想趕快逃離。
“早餐就算是不餓也得吃。”陸華年把她鬢角的頭髮抿到耳後,“打算再蓄頭髮?”
景昕搖頭,短髮挺好打理的,最起碼洗澡的時候,毛巾擦乾後,一會就自動幹了,很多時候連吹風機都不需要。
兩人在遠洋不遠處的小餐館吃完飯後,陸華年不顧景昕的拒絕步行送她到寫字樓下。
“上去吧,下午我再來接你。”
“會所的事情忙完了嗎?”言外之意,你有事你先忙,我可以自己回去。
“就算是再忙,接你的時間還是有的。”陸華年表情柔和,白襯衫黑西褲,越發襯得他身材頎長,俊逸無雙,引得經過的人多看他兩眼。
“陸華年你不用對我那麼好,我是絕對不會跟你結婚的。”景昕把他忽然態度的轉變都歸咎在想跟她結婚上。
“我走了。”陸華年輕笑,輕颳了下她的鼻子,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這八年來,他陸華年想要得到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望着他的背影,景昕有些抓狂,一巴掌拍在她的臉上,陸華年憤怒、生氣、深沉,她都能應付的來,唯獨這樣,你說啥人家都不生氣,還對你笑盈盈的,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哭喪着臉一屁
股坐在大班椅上,對面先來的宋潔揶揄出聲:“剛剛還不是挺甜蜜的嗎?哦,我明白了,剛分開就覺得不捨了?沒事,等會所重新開工,你們就可以整天黏在一起了。”
“你正好說錯了,陸華年他現在是嚴重不正常,我一分鐘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景昕從包中掏出昨天差不多完成的設計稿,準備再修修,找個時間再去約下客戶,詢問他們的意見。
“你不用顧忌我這個孤家寡人,可以盡情的展現你幸福的一面,真的。”宋潔一本真經對景昕點了下頭。
“我說的也不是假的。”景昕手不由自主的撫上平坦的小腹,她說服不了自己相信陸華年是喜歡她的。倘若真的喜歡,會不在乎她肚子子虛烏有的孩子是誰的嗎?
“我說,這麼快就有了。”今天的宋潔話很多,翹着頭看着景昕的肚子,“後媽當過癮了,自己生個也不錯。不過,你可要平衡好兩個孩子的關係,不然將來爲家產鬧得不可開交,有你愁得。”
“宋潔,你今天八婆附身了。”忽然,景昕眯着眼睛,恍然大悟的指着她,“一個男人或者是女人性格改變很多時候都是因爲異性,從實招來,是不是跟蔣毅有進展?”
“哪有什麼進展,趕快工作。”
宋潔臉一冷,拿起文件出了辦公室,回頭看了眼她的背影,景昕挑眉,蔣毅陪宋潔,挺好的一對。
一連三天陸華年早晚接送景昕,晚飯,陸華年都會帶着她去環境優雅的地方吃上一頓後,再帶着她四處走走,偶爾會坐在某個地方靜靜的看着她。
今天晚上陸華年帶着景昕走的遠一些,花了一個多小時來到郊區堤壩,河風帶着水的涼意吹過,很是舒爽,堤壩四周有很多孩子和大人一起嬉戲。
環境溫馨,兩人靜靜坐在堤壩一頭,景昕一頭前兩天陸華年帶她修理好的短髮隨風揚起,她看的出神,一隻溫熱的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景昕整個人僵住,頭緩緩低下。
“這裡會有孩子嗎?”暗夜中黑眸中閃動着興奮,還有幾分渴望,“有的話,他會不會像那些孩子樣,開開心心的長大?”
“有沒有都一樣。”沒有最好,有了她也不會留。
“我說的話,你是不是一句都沒走過心。”陸華年臉上的笑容僵掉,黑潭中閃過絲痛苦。
“你說的很多話我都當作信條樣記在心裡,可這個孩子,我真的不能要。”
“就爲了不和我結婚,所以不要他?”陸華年扣住她的肩膀,力道有些大,景昕擰眉。
“也不全是。”最主要的還是這孩子的父親是陸華宇。
“呵呵,我明白了。”陸華年輕點下頭,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起身向車子走去。
自嘲的冷笑狠狠颳着景昕的耳膜,看着他落寞蕭條的背影,她的心莫名泛起絲疼痛。
回去的路上,陸華年一直保持沉默,爲了緩解車中的氣氛,景昕打開收音機,錄音機中傳來女主播甜美的嗓音。
“現在我們來插播一條今天早上剛爆出來的熱門時事,前段時間炒的火熱的特色會所被土地管理部門勒令停工一事有了新的進展,會所方面已經一紙訴狀把有關部門告上法庭,法庭方面迴應,考慮到案件的社會影響程度,將會盡快處理。現在我們來討論下這件事情,我個人覺得會所當初動工的時候,宣傳聲勢浩大,如果有問題,有關部門就該出面而不是等到人家建成,再去阻止。不管案件最後誰贏誰輸,都是一次失職。”
主播一番言論過後,很多聽衆就這次事件開始激烈的討論。很大一部分都支持陸華年一方。
景昕擡頭看了眼正在專心開車的陸華年,會所剛被勒令停工後,他沒有即刻把消息散佈出去,而是等到今天早上S市各大報紙,媒體全部刊登了這則消息,瞬間事情好似插了翅膀傳遍S市的大街小巷。S市很多商賈貴胄都提前預定了貴賓卡。消息一出,一直期盼會所儘快開業的這些人,很是不滿,他們的號召力不容小覷,一時間網上全部都是對涉事部門的聲討,打了對手一個措手不及。
車子在別墅門前停下,客廳燈沒亮,陸媽跟歐陽還沒回來。陸良這次死裡逃生,討厭極了醫院,醒來要出院,爲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何鳳蘭把陸歐陽接了過去。
“景昕。”
他喊她的名字很好聽,好似在舌尖打了個轉才輕輕吐出,尾音拖得很長,如羽毛輕輕滑過她的心。景昕停下開車門的動作,等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你留下孩子。”
陸華年握住她的手,眼中閃過絲懇求。他這般,她的心越堵得慌,深吸口氣,掰開他的手,下車,用力甩上車門。陸華年用力閉了下眼睛,發動車子駛進別墅。
夜深,背對而睡的兩人,誰也不曾入睡,一聲濃重的嘆息聲劃破夜的寂靜,陸華年回身如往常一般將她擁入懷中。
“女人,我該拿你怎麼辦?”語落,輕柔的吻落在她的脖間後,牙齒帶着懲罰性的輕輕啃噬下她的脖子。
景昕未睡,她不太理解他話語中的意思,卻跟隨心意轉過身,窩進他的懷中,雙手環在他精壯的腰上。陸華年驚訝之餘,狂喜,把她向懷中用力抱了抱,在她耳邊說了聲遲來的“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