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難道當年的事情是你一手主導?”
景昕凝眉回頭,審視的目光緊盯着他情緒複雜的眼睛,魯辰硯低下頭,視線移向一邊,“我們去前面的休息室坐下來說吧。”
景昕稍作遲疑怕陸華年找不到她會着急,給他打電話,正在通話中,給她發了個短信,告訴他她在球場轉轉,一會就回去。
“說吧。”休息室中,景昕要了杯檸檬汁,酸甜的味道入口,中和口中的苦澀。
“歐陽的事情還得從阿年跟曹鬱戈的事情開始說起,不介意我在你面前提他吧。”
魯辰硯胳膊肘撐在桌上,雙手捂住臉,好似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當中,良久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三分愧疚自責,五分悔恨,還有兩分釋懷。
景昕輕搖下頭,曹鬱戈是他的年少輕狂,她無法去抹煞他存在的痕跡,只能坦然接受。
“當年我無意中發現阿年跟曹鬱戈的事情,非常震驚。作爲一起長大情誼深厚的發小,我極力勸說他不要衝動,阿年的性格你應該清楚,他認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的一次次勸說全都以失敗告終,我的心情很不好,記得當時臨近阿年的生日,我姐姐一直纏着我詢問關於阿年喜好的的事情,我不勝其煩,隨口吼出阿年跟曹鬱戈的事。客廳中我的父母連同傭人都聽了去,我三令五申不讓他們說出去。但是世界上最難管住的就是別人的嘴巴,終於事情還是在三天後的週末傳遍S市的整個上層圈子。我不能否定,事情傳播如此之快很大一部分歸功於我的姐姐。”
說到這裡,魯辰硯喉結微微滾動,停頓一會,灌了一大口咖啡,回憶太痛苦,他的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事情傳開的結果就是阿年被他父母帶回家,從阿年那得知傳言是真的,一頓皮肉之苦後讓他跪在祠堂前,什麼時候發誓了斷跟曹鬱戈的關係,什麼時候纔可以起身。他在祠堂前跪了兩天兩夜,外面同樣天翻地覆。曹鬱戈是全家人的希望,他父母省吃儉用供他上最好的學校,沒想到他會搞出這樣的事情,父母失望至極,心急火燎的趕去陸豐欲拉回站在懸崖邊的兒子。那幾天一直大雨磅礴,路滑,他們又心急,車速不慢,過高架橋的時候,速度太快,剎車失靈,撞到護欄,車毀人亡。經警方證實,剎車被動過手腳。只是案子直到今天也沒有破。同時何阿姨心中氣不過,找人在曹鬱戈父母的靈堂上把他給狠狠揍了頓,右胳膊粉碎性骨折,差點殘了。當叔叔阿姨告訴阿年曹鬱戈的事情後,他終於同意跟曹鬱戈斷絕關係。因爲情傷和淋雨的關係,阿年生了一場大病。何阿姨安排曹鬱戈出國,我知道何阿姨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曹鬱戈。可能會在送走的過程中動手腳,爲了彌補我的過錯,我偷偷幫他換了機票,把他送到了美國,到現在我還能記得曾經陽光的大男孩落魄的模樣,他說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八年了,不知道他的當初的信念還在不在。”
魯辰硯情緒終於平靜下
來,臉微側,看着窗邊經過的男男女女。
“我姐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了阿年,阿年有心結,不會碰她,叔叔阿姨跟我父母一合計,想着孩子說不定能拉近兩人的關係,決定做試管嬰兒,陸家有不成文的規定,凡事男孩子年滿十八歲取精留在備用精子庫。所以他們不用擔心阿年不配合。阿年不喜歡我姐,定然也不會喜歡他們孩子,所以我就利用我醫生的身份在我姐檢查的時候僞造了一份卵巢畸形檢查報告單。我姐拿到單子後,消沉兩天後,並沒有私心,決定借卵生子,找上景然。巧合的是,當時景然不敢用自己的名字,用的是你的。巧合的是你因爲急性闌尾炎入院,因爲當時醫院系統的關係,並沒有發現你們兩人用了同一身份證,醫生搞個大烏龍,取了你的卵子。等我姐跟景然發現事情不對以後,胚胎已經培育成功,阿年的卵子已經用光,我姐別無選擇,接受胚胎植入。”
“這怎麼可能,我清楚的記得,我只在做手術的時候昏迷過,我身上有做闌尾炎的刀口,按理說他們去卵子,得打針刺激刺激卵子分泌,取卵子的時候我也應該是清醒的,我又沒失憶過,怎麼可能會不記得這一段。而且我的······”膜還在。
景昕情緒激動,她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會是這樣!
“針你有打過,只是那個時候你以爲是普通的針。取完卵子後,你的急性闌尾炎發作被緊急送進手術室,所以兩項是同時進行的。至於······”魯辰硯臉上染上層薄紅,“那是景然要求的,她早已不是個處,想趁那個機會補上。”
一切魯辰硯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景昕心情不能平靜,失手打翻杯子,檸檬汁撒在她的衣服上,魯辰硯起身抽出紙巾幫她擦拭。
景昕腦袋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站在原地,忘記推開魯辰硯。
“看在我姐,無意中促成你跟阿年的姻緣的份上,我希望你能讓阿年放她一條生路。不管怎麼說,沒有她就不可能有歐陽。”
魯辰硯站起身,眼含懇求,他可以做任何事情贖罪,卻不能眼睜睜看着陸華年毀了他的親人。
窗外,陸華年頎長身影而立,臉色陰沉,盯着她閃動淚水的眼睛,垂在身側的手逐漸收起,濃眉輕擰下,轉身離開。
“抱歉,她生下歐陽追根究底是爲了她自己跟我無關,我想你也聽說唐敘的事情,她做的太絕,不是我們太狠。”心情好不容易平靜,景昕冷臉轉身離開,那句謝謝你告訴我真相壓在喉嚨中始終都未吐出。
休息室外,陽光一如既往炫目,景昕掏出紙巾把臉上的淚痕擦乾淨,拍了拍僵硬的臉去尋找陸華年。球場上,一身白色運動服的陸華年正坐在躺椅上悶頭抽菸。
“怎麼不去打球?”
陸華年在出神,景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陸華年掐滅菸頭,“剛纔又吐了?好點沒有?”
“好多了,那些人呢?”景昕環顧下球場,剛纔那些
人已經全都沒了影蹤。
“去吃飯了,我們回家吧。”
“你怎麼沒去?”
陸華年輕抿下脣,沒有回答,起身,沒有像往常那般牽起她的手,景昕覺得她有些怪怪的,主動上前去碰他的手,大手輕擡躲開。
景昕僵立原地,陸華年走出幾步見她沒有跟上來,無奈停下腳步,折返回去,握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車上,景昕低着頭,快要回到老宅時,擡起頭,雙脣囁嚅幾下。
“有話要跟我說?”
景昕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剛纔我騙了你,我在洗手間遇到魯辰硯,他要跟我歐陽的事,我們去了休息室。”
“給一個騙我的理由?”
陸華年語氣平靜,聽不清絲毫起伏,景昕不知道他有沒有生氣,貝齒輕咬下脣,“怕你誤會。”
“我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需要善意謊言,以後不要這樣了。”
景昕乖順點頭,“你就不想知道,他跟我說了什麼嗎?”
“其實相對於這個我更想知道,他幫你擦拭的衣服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我在想除了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歐陽也是我的孩子,震驚之餘,還有濃濃的幸福感。”
陸華年側過頭,景昕對他聳肩,“純碎是一場巧合。”
簡單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遍後,景昕半眯着陸華年的清雋的側顏,“你明明站在外面,爲什麼不進去?”
“我想讓你自己坦白,不錯,沒讓我失望。”陸華年輕捏了下她的臉頰,“帶你去一個地方。”
車子掉頭,奔向市區。
“其實我現在最想見的是歐陽。”
一直壓在心頭的疑問終於有了答案,景昕很想親口告訴歐陽,她是他的媽媽。不是她不要他,而是她不知道有他這個孩子的存在。
她會用她餘下的人生去彌補八年的母愛缺失。
“告訴他也得需要合適契機,你這麼直接,可能會嚇到他。”
他很慶幸做下回國的決定,認識了她,給了他一個家。
車子駛進市中心邊緣處一棟剛建成的小區門前,陸華年帶着景昕來到三號樓來到進入電梯直達七樓。
景昕知道他是帶她來看房子的,拉了拉他的胳膊,“不是答應以後住在老宅嗎?準備房子不是浪費了嗎?”
“如果在老宅住的不開心,我們可以扔下歐陽,來這裡小住。”陸華年臉上閃現狐狸般的笑,景昕白了他一眼。
“陸大叔,你能甩掉歐陽,能甩掉他?”爲老不尊,景昕指了指肚子,笑的一臉燦爛。
“是啊,因爲他的存在,我少了多少福利,出來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當然明白他口中的福利指啥,景昕臉上佈滿紅暈,捂住臉。
音樂聲穿插進曖昧的氛圍,陸華年滑下接聽,臉上表情逐漸僵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