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晚歸急匆匆的走着, 方寸大亂,低着頭,不敢看任何人, 唯恐和別人一對視, 便會被人窺見心事一樣。
回到了家, 纔敢大口的呼吸, 倒在沙發上, 撫着胸口,摸着熱得像火炭一樣的額頭,眼睛裡像蓄着一池的春水, 大睜着,看着天花板, 耳邊充斥的都是在自己的心跳聲。
此時此刻, 她非常的想聽聽南霽雲的聲音, 但拿起電話卻又放下了,她被他聽見自己那如鼓的心跳聲。
如果小南叔叔知道了自己對他的心意變得這麼複雜, 他會怎麼想?是摸摸自己的頭髮,告訴自己在胡思亂想,還是生氣的斥責,漸漸的疏離,還是一把將自己抱在懷裡?
他們從小在一起, 雖然中間有4年的斷層, 但如果喜歡他, 爲什麼以前不覺得, 非要等到現在纔開始呢?是因爲葉馨嵐的出現刺激了自己嗎?其實只是對小南叔叔有很強的佔有慾吧, 不想讓他被葉馨嵐搶走,所以才這樣的吧。
櫃子上, 放着一張她和南霽雲的合影,她走過去,將照片拿過來。
照片是幾年前的,南霽雲不喜歡照相,所以他的照片很少,面對鏡頭的時候,表情非常的不自然,眉頭深鎖,雙脣緊閉,像是在和誰生氣一樣,旁邊的盛晚歸卻是笑顏如花,笑得春光燦爛。
盛晚歸撫摸着照片中的南霽雲,目光有些癡迷,越看越覺得覺得南霽雲非常非常的英俊帥氣,比電視上的一衆明星還要好看。她不自覺的,隔着玻璃,吻在了南霽雲的臉上,冰涼的觸感,一下子讓她迷亂的腦子清醒過來,連忙丟掉照片,跑進房間,跳上牀,用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腳包裹嚴實。
眼前漆黑一片,就彷彿將不能告人的心意都隱藏於黑暗的角落之中,只有自己知道,或是興奮或是難堪,都只有自己獨享。
在被子裡,悶得快要透不過起來了,盛晚歸才探出頭來,狠狠的吸了兩口微涼的空氣,腦子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暈眩着,始終停不下來。
盛晚歸捂住臉龐,一會兒偷偷的笑,一會兒又怔怔的發呆,一會兒哀傷不已。
忽地,一陣突如其來的鈴聲把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手機拿起,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盛晚歸接起。
“盛小姐,我是劉秘書,你剛剛看新聞頻道的新聞了嗎?”這個男的聲音非常的焦急。
“沒有呀,怎麼了。”盛晚歸的腦子還有點暈,一時弄不明白他爲什麼要給自己打電話。
“你現在打開電視看看,還在播放着,南總……他,好像出事了!”
什麼?盛晚歸臉色立時煞白,忙不迭的從牀上跳下,被被子拌了一下,直挺挺的前傾,摔倒在地,膝蓋處立時青了一片,盛晚歸一點也覺不出來疼痛,馬上跳起來,跌跌撞撞往客廳裡跑。顫抖的雙手按住電視的開關,卻怎麼按電視都沒反應,盛晚歸急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反覆的按着,又着急又生氣,狠狠的捶打着電視機,略略的冷靜一下,才發現沒有插電源,忙將插頭插上,眼巴巴的盯着電視機,心裡頭七上八下的,額間出了細密的冷汗。
拿到遙控器的時候,她的手抖成一團,一點都使不出力,彷彿那個按鈕有千斤的重量,盛晚歸閉上眼睛,搓着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狠了狠心,轉到了新聞頻道。
“一南姓華裔男子今日在居所中被一羣當地居民圍攻,期間槍械走火,導致南姓男子身受重傷,現已被送往醫院進行緊急救治,至截稿時間爲止,此男子還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生命垂危……”
報道中所配的背景正是南霽雲T國居所的畫面,她雖然沒去過,但是看過照片。
盛晚歸立時腳下一軟,軟趴趴的癱坐在地上。
“生命垂危”這四個字就像一把把鐵錘一樣,敲打着她的心,讓她的心一突一突的劇烈的疼痛。渾身劇烈的顫抖着,上牙打着下牙,發出“噠噠噠”的怪聲,從喉間溢出的抽泣之聲和這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無比的詭異。
冷,冷極了,盛晚歸覺得自己好像被扔到了北極一樣,從腳心到頭頂,都被置於零下40度的溫度之下,冷得讓人難以忍受。
痛意從心底滲透出來,直傳到身體的各個部位,而後,身體痛得麻木了,一點知覺都沒有。她很想站起來,她知道自己這樣也無濟於事,可是卻站不起來,腿像是不聽大腦支配一樣,任憑怎麼捶打,怎麼掐撓都感覺不到疼,只在腿上留下一道道青紫的痕跡。
她急了,記得心臟都糾結在一起,雙手撐地,挪蹭着前行,慢慢的挪移到夠得到桌子的地方,扶住桌面,掙扎着想要站起來,使出全身的力氣,額間佈滿了細汗,鼻息凝重,手臂痠疼,依然站不起來。
不行,必須要找人來幫助自己,四下裡尋找,發現手機被摔在離自己不遠處的地面上,盛晚歸蹲下來,身體前移,伸長了胳膊,將手機拿在手裡,隨便的撥了一個號碼,裡面一個冰冷的女聲說着: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拿下來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着四個字:小南叔叔。
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盛晚歸的手抖做一團,手機被甩在了地上,一串串眼淚順着臉頰流進嘴角,很苦,很鹹。
忽地,一陣急促的門鈴聲響起,同時間,手機也響了。
盛晚歸連忙接起,一個焦急的男聲傳來。
“謝天謝地,你總算接電話了,盛小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他的話語被盛晚歸打斷:“幫幫我,我要去找他,幫幫我。”
“盛小姐,你冷靜一下,我就在門外,你來幫我開開門,我們慢慢說。”
“我現在……站不起來。”說一句話,耗費了盛晚歸全部的精力,她支撐不住了,“咣噹”一聲,暈倒在地,頭磕在地板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盛小姐,盛小姐,你怎麼了……”通話還在進行中,只是劉秘書已聽不到迴應。
等盛晚歸悠悠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兩個男人站在旁邊,焦急的望着她,見她睜開了眼睛,都驚喜的湊過來。
是劉秘書和劉思源。
一看見劉秘書,盛晚歸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慌忙的坐起來,抓住他的胳膊,急切的說:“幫幫我,幫我買張機票,我要去T國看他!”
劉秘書面有難色,說:“盛小姐,你身體太虛弱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正在同T國那邊聯繫,等有了確切的消息你再去也不遲。”
盛晚歸搖着頭,說:“不行,我現在就要去,他有生命危險,我要去看他!求求你,劉秘書,幫幫我。”她滿眼含淚,用乞求的目光可憐兮兮的望着劉秘書,搖着他的胳膊。
劉秘書還是不能同意,說:“要是南總知道了,他會怪我的,那邊現在兩個軍隊之間又開戰了,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劉思源也在一旁勸着:“你就留在國內等消息吧,他會吉人天相的!”
盛晚歸痛哭失聲,含糊不清的說:“他都快死了,你還怕他怪你?求求你了,幫幫我吧!”
劉秘書拿好盛晚歸的證件出門去了,劉思源坐到牀頭,勸着她:“別太難過了,他會吉人天相的!”
盛晚歸也不理他,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裡,掩着面,無聲的流淚。
原來,剛纔盛晚歸匆忙的就走了,劉思源有些不放心,就跟她後面,護送着她,見她進了樓門,才放心的停下腳步,一時無視,便坐在長椅上觀賞周圍的花花草草,正要往出走的時候,正看見他的堂哥行色匆匆的往過走,他連忙迎上去,劉秘書跟他大概的說了情況,他便自告奮勇的跟過來,在門口聽到劉秘書打電話,才知道原來他們找的是同一個人。
門打不開,他們就去找了個開鎖匠,好說歹說,還騙他說裡面的人要自殺才將門打開,進來時,便看見盛晚歸倒在地板上,臉色青白,呼吸短促,渾身冰冷,像個死人一樣,忙將她抱到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