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盛晚歸慢慢的坐起來,南霽雲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快要乾死掉的秧苗,忽然間撒上了甘露,瞬間又活過來了,他連忙湊過來,殷切而盼望的看着盛晚歸,眼中閃爍着狂喜的光芒,聲音沙啞、低暗:
“頭疼不疼?喝水嗎?吃飯嗎?”
盛晚歸坐正了身體,虛弱的搖搖頭,看了他一眼,眼睛腫的只剩下細細的縫,想要說什麼,卻發現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使勁的清了清嗓子,才發出一點聲音來:“小南叔叔,我想吃冰糖葫蘆了,你去幫我買好嗎?”
“好,好!”南霽雲激動不已,他的小晚兒終於肯跟他說話了,現在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水中的月亮他也有辦法給她弄來。
“還是安正街那家店的是吧,我現在就去。”那家的冰糖葫蘆盛晚歸最喜歡吃,離這裡有3公里的路程,就是再遠,哪怕要翻越喜馬拉雅山,南霽雲也回去。
“你等着我,我馬上就回來。”南霽雲套上外衣,抓起車鑰匙,匆忙離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後,盛晚歸慢慢的從牀上下來,扶住牀沿,等待着頭暈過去,便走進洗手間,快速的洗了一把臉,然後找出揹包,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數數錢包裡的錢,毅然的走出門去。
回憶舊事總是痛苦的,就好像是個彌久未愈的傷口,一碰觸便會潺潺的流出鮮血來。
“我當時,確實很怨恨你,因爲你破壞了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接受不了這種亂 倫的行爲,所以走了,可是離開你的日子我想了很多,你一直都那麼疼我,愛我,你這樣的對待我,肯定心裡頭比我難受百倍千倍,也就不再怪你了。那時候,我看見了你在報紙上登的尋人啓事,心裡頭也想着要回來,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怪異無比,不知道怎麼去面對你,漸漸的,適應了外面的生活,回來的心思也就淡了。”盛晚歸慢慢的訴說着這些從未跟南霽雲袒露過的心事。
“謝謝你告訴我這樣,晚兒,我很高興。”相對於不怨恨他這件事本身來說,盛晚歸的坦白心跡更令南霽雲高興。
以前的盛晚歸每天一見到他,無論是大事小情都會向他彙報,上課誰給她傳紙條,老師問了什麼問題,下課跟誰一塊玩了……所有的所有她都會跟他說,找回他後,他們不再向以前那樣無話不談了,南霽雲心中的失落感可想而知,可是今天,他們似乎又回到了從前,怎麼不令他激動萬分。
“小南叔叔,到這邊來吧,我想靠着你睡。”盛晚歸知道南霽雲心中的死結,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不想讓他抱着這個疙瘩直到終老。南霽雲身邊有個巨大而溫暖的磁場,她回來了,便不想再走了,她想和小南叔叔再回到那個事情發生之前,彼此依靠、彼此信任的生活下去。
南霽雲遲疑着,慢慢的靠過來,躺下,盛晚歸的身子湊過來,將頭靠在他的胳膊上,望着外面雪面反射出的白光,說:“小南叔叔,這四年來,我真的很想你,有時候我的真的很後悔就那麼走掉,可是我又在想,如果不離開你,一直在你身邊,我肯定會怨恨你。”
南霽雲撫摸着她半長的頭髮,輕聲的說:“晚兒,對不起,我會用餘下來的生命去補償這四年來你所受的苦。”
盛晚歸又往他身上靠靠,她身上的熱氣和香氣隔着衣料滲透進南霽雲的皮膚肌理,他只覺得一股熱氣從丹田之處升起,口乾舌燥,渾身莫名的熱,他當然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趕忙清除掉腦子中的雜念,儘量的將軟香嫰玉想象成嬰兒的身體,想着,盛晚歸的出走,這樣,身體很快就涼了下來,慾望便消除了。
“小南叔叔。”盛晚歸輕輕叫着他。
“在”。
“你和馨嵐姐是因爲那件事才分手的嗎?如果是,我可以幫你跟她解釋的。”盛晚歸慢慢的說着。心上有一根細線劃過,微微的疼痛。
“不是。”南霽雲輕輕的拍了怕她的頭,在打雷下雨的夜晚,她鑽進他的牀上,不肯睡覺,南霽雲就這樣拍着她,很快的,她就會進入夢鄉。
“那爲什麼?”盛晚歸的意識有些模糊了,但仍追問着。
“就是……分手了,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南霽雲找着藉口說。
“你都快三十了,得趕緊找女朋友了,那麼多女孩喜歡你……”盛晚歸說着說着,便睡着了,呼吸平穩,睡得香甜。
“晚兒”,南霽雲輕輕的叫着她,不見她應聲,確定她已經酣然入夢了。
接着雪反射出來的光芒,南霽雲癡癡的看着她美麗的睡顏。是呀,可愛的女孩經過四年的蛻變成長爲了一個美麗的小女人,這眉、這眼、這鼻子、這嘴脣,無一不讓南霽雲愛到骨子裡去,他輕如羽毛一樣的吻在她的臉上,停駐在脣上,不敢再往前進,下腹的慾望又升騰起來,他苦笑,作爲一個二十九歲的正常男人,面對自己心愛的女孩時,有這樣的反應是正常不過的吧,不正常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不愛他,只將他當成長輩、哥哥或者朋友,她一直在勸他交女朋友,所以,他這樣做是不對的,猛然而來的罪惡感使他的嘴脣離開了她的臉龐,身上的熱情褪去,但仍不甘心的望着她的臉龐。
清早起來,渾身痠痛,盛晚歸一直都睡着鬆軟的牀,忽然間在硬硬的土炕上睡,非常的不習慣,土炕燒得太熱,把嗓子煲得又幹又疼,吞嚥都有些困難,喉管裡像是有東西卡着一樣,咳嗽不出來,也咽不下去,鼻子不通氣,像被什麼東西堵着,水一樣的鼻涕卻不停的往下流。盛晚歸抱着一大卷衛生紙不停的擦着。
“是不是有些感冒了?”南霽雲關心的問着。
“好像有點。”盛晚歸鼻子囔囔的,有濃重的鼻音。
“咱們現在出發,估計一個多小時就能到了,你先忍忍,回去給你熬薑湯,再喝點板藍根。”南霽雲說。
盛晚歸生病時,不太嚴重的時候南霽雲絕對不允許她吃西藥,他說,西藥把人身體的免疫力都破壞了,身體會越來越糟糕。
路面上的雪基本上都已經化成了雪水,泥土的地上泥濘難行,南霽雲拉着盛晚歸的手,一腳一腳的踩在泥裡,昨天下來的小路時肯定不能走了,經過村民的指點,兩人在很遠之外的地方找到了一條上到國道的大路,走到車旁邊時,兩人的鞋全溼了,褲腳上都是泥。身上也被甩得斑斑點點的都是泥點。
“這下好,快成泥猴了,哈哈。”盛晚歸笑着說。
南霽雲看她笑,他也笑說:“成泥猴了還這麼高興?”
“當然了,踩在泥裡頭挺好玩,跟踩水似的。”盛晚歸說:“對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十三歲那年咱們去郊外的小山上野餐?”
當然記得,怎麼可能不記得,就是那一次,南霽雲意識到,她已經是個大女孩了。
那時,盛晚歸看了一個電視劇,覺得提着小籃子裝上食物去野外野餐很不賴,便央求着南霽雲帶她去,南霽雲一向對她的要求言聽計從,便找了一個陽光明媚的週末,帶着她一起去郊外,那時候,花開得正好,到處都是綠意盎然、生機勃勃的,盛晚歸一路走,一路的歡笑,南霽雲的心情也像那天的天空一樣,蔚藍無比。
找了一條小溪邊,兩人坐下,吃着食物,盛晚歸突然的脫掉鞋子,跑到小溪裡,不停的奔跑着,快樂極了,南霽雲就坐在邊上,面帶微笑的看着她,忽然的,盛晚歸撩起水花,不斷的潑向他,潑得他渾身溼淋淋的,他不僅玩心大氣,也下到大河裡,和她玩起打水仗來,然後,他手中的動作停了,有片刻的愣神,盛晚歸洇溼的衣服貼在身體上,胸前兩點渾圓顯露出來,輪廓分明,他猛然間心頭一震,一股麻麻酥酥的感覺從後腦一直蔓延到四肢,他忽然意識到,他的小晚兒馬上就要成爲大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