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51 意料之中的補刀
畫面前，看到這一幕的人久久的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差不多溼透了的眼睛，都沒有從直播中移開，而是依舊盯着已經黑下去的屏幕，愣愣的發呆，直到心裡面意識到，那邊的事情已經完全結束。
包括陳汐在內的所有聯合艦隊的星球代表們，所有人已經隨着太空監獄號的分崩離析，成爲宇宙中的垃圾......
當然，還有那些侵入到飛船內部的蟲子，和用肉管觸手纏繞在外面的幽靈領主。這種軍艦設置的自爆程序，是直接啓動曲速引擎炸燬，產生的龐大能量能高速地撕毀附近的一切。這邊的直播已經停住，但對於那些密切關注這邊星域的聯合艦隊部分，卻能夠看到，原本密密麻麻的蟲族大軍，已經成爲個空心漏斗，中間猝然消失出了一大快。
大概沒有什麼比這情節發展更爲驚悚的事情了。
不管是完全想不到自己會遭遇攻擊的這些聯合艦隊手下們，還有那些滿懷希望，認爲人類聯邦會隨着這次談判變得開始不同的熱心人們，都隨着這事情的發生，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打了一下，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我沒做夢吧！”
“之前中斷的一截直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蟲族的部隊會襲擊到太空監獄號，那不是首都星附近，人類最爲安全的地方！”
“還有陳法拉，那種悲壯的話語，爲什麼會讓我這麼心痛，似乎很對。”
“他就是個瘋子！”
……
等一部分人終於從震撼的情節中回過神來，意識轉移到現實當中的時候，短時間內。有關先前一幕的言論就喧囂塵上。
所有人都感到無法置信，外加驚懼莫名，那快速爆發出的各種評論、話語，有種a站b站彈幕刷屏的恐怖效果。一秒鐘蹦出來幾十萬條的感覺。簡直讓人的眼睛根本反應不過來，不得不恢復到落後了千多年的網頁觀看效果。才能適應.......不過還是覺得糟糕，根本不敢刷新，一按f5，起碼要翻幾個小時。才能在角落的位置，找到先前看過的內容。
其中關於陳汐說的那些話和他一直都待在會議室的舉動，是討論最多的部分。
理解得了的人感覺，他說的就是聯邦的現實：被蟲族壓着打了二十年，損失了無數人口和星球的聯邦人，其實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的準備。
那些拼不過也要拉着噁心蟲子一起墊背的軍中自殺式襲擊風氣，再到又一次盛行起來的民間海盜團伙規模。無不是證明了這一點。所有底層的人們，都憋着一股壓抑的情緒，有如火山爆發前的岩漿翻涌，一點一滴地透露出它們內部的情況。不管是源自絕望、不甘還是憤怒、仇恨，絕大部分因蟲族而失去家園，失去親人朋友的聯邦人都想爲此做點什麼。
所以他們也分外能夠感受源自聯邦上層中的一些態度，老實說，他們還存在一些僥倖和希望......當然不是戰勝蟲族的希望，而是坐下了談談的希望、打不過能撤走的希望。
在證實了蟲族其實是有智慧、有思想的種族羣體之後，這種感覺便非常明顯，新聞媒體上的評論導向，坊間的日常談話都由一種極端轉向另一種極端.....從難以置信到恐懼莫名，從輕蔑嘲弄到聞之色變，從自大妄尊到妄自菲薄，越清楚蟲族情況，關於其中的憂慮就越發的清晰。然後這種情緒就轉變爲一種對後路、對逃避的傾向。
戰略大撤退、保存人類的有生力量、爲了掩護撤離的普通民衆我們堅決的抵抗了一段時間等等......
這些都是在戰敗後宣傳的各種主題標語，似乎喪失的星球領土、大量聯邦人死亡的事實，不是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的一樣，爲此爆發的戰爭好像一種義務一般：你交了稅，有選票權，我就讓那些拿槍的保護你，不過別想着我們爲此拼命，對方吃飽了就會走。讓那些明白人感覺荒謬的同時，也充滿了無奈。
到這種時候，你們居然還想着保留實力，只爲了維護手中的權力！
陳汐其實很明白這種情緒，感覺就跟某抗戰年代上演的諸多鬧劇差不多.......不放一槍一炮交出東北，某娘希匹宣佈的勝利大撤退，以及一種叫做曲線救國理論的產生等等，都是覺得既然咱家這麼大，不如讓進來的傢伙放開了肚皮吃，等吃撐了，也就是談判或我們反擊的時間。
連上頭都想着餒靜、退縮，還能叫底下人怎麼想，某黨再泥腿子，好歹能紮根在敵後，讓人看到切切實實的勇氣和希望，所以他們最後贏了，某娘希匹再次上演搞笑的勝利大轉進，一撤千里，以傲人的姿態轉進灣灣。其實，艱難的局面造就的不止是堅韌的性格，還有團結一致的氣氛。
因此，對於陳汐特意按照記憶中相似情況設計出來的臺詞，便立刻引得這部分人的認同。
他們不止是從陳汐帶來的神族技術上感覺到一種希望，也從這種態度感覺到一種勇氣。
放開一切，打一場的勇氣！
這是他們最想要看到的事情，如德國叫板全歐洲（意大利其實是協約國打進同盟國的內應，其牽制到德軍保護他們的兵力，就足以打下三個意大利）日本在維新之後面對晚晴這個龐然大物發動甲午戰爭，都是一種勃然而發的民族意志，放到現在的聯邦，則是整個人類所渴望的意願。
理解不能的人，也是感到不明覺厲。
從陳汐坦然面對死亡的一幕，已經讓他們看到了某種人類、或者說聯邦最需要的精神，加上最後的自爆部分，更是散發出一股男人到霸氣的程度。
時勢造英雄，缺的不是英雄，而是一個符合他們所期望意志的那個人。由絕望中誕生的渴望是最堅定的，當一個人能具有以上特點，那麼他贏得就不止是尊重，還有敬畏。
可以說。陳汐的表演是完美的。藉由這次面對蟲族的突然襲擊，他讓所有人從他帶來的希望背後。看到他整個人具有的意志，而且還是最符合聯邦人期望的意志，如果他真的能夠活下來，那麼必將獲得前所未有的支持。
這纔是用死亡和鮮血鑄就的加冕典禮的真正意義。一個連死亡都不怕的人，又怎麼會猶豫、怠慢。
其次就是所有聯邦高層的集體滅亡.......
這種事情的發生，讓人感到的不止是錯愕，還有一種惶惶的驚懼不安。
身爲羣體性生物，人類聚在一起後都是必須要一個主心骨纔會覺得安定，小孩喜歡跟隨在父母身邊，員工需要意識到自己有人管着才能保持效率。奮鬥的人必須想到目標纔會動力十足，都是這個原因，一旦失去了主心骨之後，人們就會感到自己失去了一個依託。然後就是不知所措。
失去之後纔會覺得珍惜，本來按照前期諸多事件塑造的結果，陳汐肯定會成爲新一任聯邦的頭頭，領銜新一屆的領導班子帶領人類跟蟲族作戰，這是讓他們感到安定的一個結果，但現在，所有有資格成爲主心骨的人都突然嗝屁掉了，剩下的還有什麼？
這是一個擺在所有聯邦人面前的緊要問題，如果沒有意外，接下來他們會趕緊在蟲族大舉進攻之前選出合適的新一屆聯邦高層們，然後就是該做什麼做什麼。
這些人能不能服衆先不論，至少有了一羣名義上的頭頭後，他們也能夠稍稍安心地跟蟲族打生打死。
普通人都會擔憂的問題，作爲聯合艦隊的那些人自然不會沒有想到。
他們又不是傻瓜，既然各星球勢力的大當家們已經掛點，那麼剩下來的二當家、三當家，自然就成了聯合艦隊的實際控制者，加上繼承至聯合艦隊這次行動的大義名分，誰都清楚，他們會是陳汐等人嗝屁後留下的權力真空最爲有利的競爭人選。
當然，這需要他們現在完成一件最爲緊要的事情。
那就是徹底熄滅掉自己頭頭們存活的所有機會......阿不，是幹掉那些突然發動襲擊的卑鄙蟲族，爲老大們報仇，至於會不會波及到可能存活的老大們，那麼很對不起，戰場上槍炮無眼，反正死了也不知道是先就死了，還是後面才死，在mmd形成的主炮威力下，相信除了灰燼，什麼都不會留下來。
“各位，我是維斯塔星球的馮.萊茵哈特少將，雖然很遺憾、很痛惜我們的主官盡皆遇難，現在我們最要緊做的不是惋惜、傷痛和哀悼，而是消滅那些膽敢襲擊我們旗艦太空監獄號的蟲子們，爲我們的主官報仇。”
很快的，衆多戰艦指揮中心的屏幕上出現一個長相威武正氣，有着一副令人信服氣質的中年男人，他正用着慷慨激昂的聲音對各戰艦的指揮官說道，語氣中還可以聽見幾分顯而易見的沉痛與壓抑着的情緒，顯然是對之前發生的慘重事實，表示非常的憤（高）怒（興）。
“對，我們不能猶豫，不僅要馬上爲主官們還有陳法拉大人報仇，還有首都星岡加上的蟲族巢穴我們也不能放過，不然等那些蟲子反應過來，以此爲據點擴散到其它星域，就悔之晚矣，外部局勢已經如此惡劣，我們不能再在聯邦中心面對鋪天蓋地的蟲子。”
另一人接着說道，目光中閃爍着堅定的意志，絲毫不管首都星上住着的數十億人。雖然看起來蟲族爲此已經準備了很久，但它們的首要目標肯定是太空監獄號上的那羣人，對於岡加星上的其它區域必然侵佔不重。
至於額外的目的很簡單，已經有人說起......
“等等，這樣的話，萬一他們中有人還活着怎麼辦，那邊離首都星岡加更近，藉着爆炸的掩護，逃生飛船肯定會優先以首都星爲目標。”
“沒錯。想來以陳法拉大人的智慧不會發現不了蟲族的陰謀，之前一段沒信號的時間，恐怕就是船上的人正在跟侵入到飛船內部的敵人爭鬥，爲此開啓的自爆程序也證明了這一點。提前準備的話。他們應該有跑出來不少.......”
如這些話說的一樣，對主官忠心耿耿的也不是沒有。但可惜的是，擋人晉升之路，猶如殺父殺母之仇，在衆志成城的報仇聲浪潮中。這些微弱的異議根本濺不起絲毫浪花，就被強勢鎮壓。
“你們太不顧大局了，爲了一小部分人，就留下會害掉一大羣人的隱患，看過陳法拉大人慷慨赴死的表現就知道，他對於活下來並不抱有希望，反而是想用這種行爲激勵我們。所以，我們必須尊崇這個遺志，他們的犧牲不是白費，從這一天開始。所有聯邦人都將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們心中再不能存有僥倖，而是不留餘地！”
和這人說話的內容一樣，語氣也是正氣十足一字一頓，假如不知道他在想着什麼的話.......“笑話，正是知道這一點，我們纔不能給他們活下去的機會啊！剛好能借大義的名分一起消滅掉，接下來，我們就是老大了。”
如果陳汐聽到，包準讚歎他腦瓜子轉的快，這麼短的時間就已經活學活用，把他忽悠聯邦人的話用在鎮壓一批不識大菊觀的傢伙身上，爲此可以怒點三十二個贊。
“時間不等人，那些蟲族已經反應過來，正再次集結，而方向.......是朝着我們這邊！”
一開始說話的萊茵哈特又道，目光以四十五度仰角望天，似乎穿透了指揮中心的玻璃天幕看向到遙遠的地方，那裡，有着他們最重要的敵人。
沒有理會那一小撮不識時務的傢伙，衆多心急火燎的衆二把手們已經開動戰艦，快速接近到安全距離，然後......
“爲了犧牲的那些人，開火！”
“爲了聯邦未來的希望，開火！”
“爲了陳法拉大人的遺志，開火！”
……
各種大義凜然的口號下，是由戰艦主炮mmd齊齊發出的火焰光柱，它們急速越過漆黑的星空，轟擊在目標區域，產生劇烈的爆炸。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開始的爆炸範圍大半都集中在太空監獄號殘骸附近，除了把大量的蟲子一起蒸發，也將一塊塊巨大的飛船剩餘部分熔化成沸騰的液體，然後再被吹散成氣態，至於可能藏在殘骸裡面的倖存者，自然也是被一起消滅。
近三千門的mmd主炮下，並沒有準備多長時間的蟲族部隊們，紛紛被消耗殆盡。
然後，他們將主炮的方向對準了首都星岡加。
到底是一次華麗的武裝大遊行，在諸多星球代表參與後，並派來可供調遣的兵力後，聯合艦隊逼宮的勢力可謂空前強大，近千艘的戰略巡洋艦主力，堪稱前線方面對抗蟲族的軍方之外，最大的一支艦隊，不然聯邦高層也不會想着先談判，就是因爲對方人多船多，自己打根本打不過。
但現在，原以爲能夠避免的炮火最終還是落在星球上，而且比真正的開戰還要無情。至少自己人打架，還要顧忌名聲，有輕有重，不會動用毀滅手段，在差不多佔據相當優勢後，剩下的就是談條件說投降，可套着一層對戰蟲族的大義名分下，他們的手段卻絲毫沒有軟下來。
“開啓鏈式反應模式.......”
爲了徹底的永除後患，他們使用了一種毀滅性的清理機制，原本啓動時的橘紅色光焰變成了嚇人的冷白色，一節一節地由炮管向炮口集中。
在聯邦中，mmd主炮屬於行星級別的武器，一門主炮經過連續轟擊就能擊破一顆小行星，而在接近三千門的mmd主炮打擊下，就算一顆超大型的行星都會遭遇到分崩離析的致命打擊，更別說這種鏈式反應模式的目的，就在於通過巨大的能量衝擊方式，永久性的改變物質間的分子組成形態，將它們轉變爲另一種物質，並且可以藉由延續的部分擴散到其它地方，直到能量耗盡。
無數的冷白色光芒從炮口射出，一剎那便穿過彼此間的距離，轟擊在首都星岡加上。
跟橘紅色的光焰模式不同，這些冷光沒有爆炸，而是直接沒入星球內部，然後，產生一系列詭異的變化。
先是由接觸的地方開始，不管是靜止的死物，還是運動的活物，上面繁複豔麗的色彩，像是瞬間從畫布上被抹去，變成同一種死灰色的堅硬物質，隨即，從邊緣的部分快速進行擴展，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把沿途所有遇到的東西都轉變成同樣的顏色。
接近三千門各自設定好的主炮轟擊地點，讓這種鏈式反應模式的擴散速度達到了頂峰。
不過一分半鐘不到，整個首都星岡加都變成了同一種顏色，由死灰色的堅硬物質組成的死寂星球，任何生物都別想在這種環境下存活......
“這下看你們還不死！”
而在衆位指揮官都鬆了口氣的時候，一個更讓他們高興的消息突然來到。
“諸位長官，神族執政官大人想要面見各位，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合作事項，關於這場針對蟲族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