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陽。
“你姐來信了!”母親馮玉榮興沖沖的拿着手機從廚房出來,面帶笑容。
“她成功進去了,現在是真正的國家智械師了!”
李釗正在專心擺弄他的新自動泡茶杯,這是李程頤送他的生日禮物。
聽到這話,他頓時擡起頭,有些愕然和驚喜。
“真的假的?”
“這還有假,證書都發過來了!這是照片!”馮玉榮拿着手機給李釗看。
“喲呵,可以啊!終於進去了!!”李釗站起身,搶過手機湊近了仔細看。還雙手放大照片,看上面的字跡。
“什麼事這麼高興?”李程頤從臥室出來,打着呵欠。
他昨天回來就矇頭大睡了一場。一直睡到今天一大早。
然後就被父母的驚呼吵醒。黑紋的損傷顯然是針對身體和精神雙重,要是沒有光輝力場,普通人可能根本沒法消除黑紋。
“是你姐,終於成真正的國家智械師了!不枉她付出辛苦那麼多年!”李釗笑着道。
他說着把手機給李程頤看。
屏幕上,李程九拿着一張黑色邊框的淡紅證書,放在胸前,站得筆直。
和她一起的還有另外十來人,都是一個姿態拍照,顯然是同批入職的。
“這國家智械師可不得了,費用全免不說,表現好還能賺軍功!還能當軍官!”馮玉榮開心解釋。
李程頤面帶笑容聽着,沒說話。
看過照片後,他忽然道。
“對了爸,我公司那邊領導回國了,現在分公司是我作爲副手負責,職務提升一大截。福利也好了很多。”
“不一樣,你姐這個可不是什麼做生意能比的。”李釗不以爲然擺擺手。
他以爲李程頤是不服氣,要和姐姐比較。
“不是,我是想說,公司作爲福利,分配了我一套房子,比我們家大很多。要不一起搬過去住?”
他早就有這個想法,如今終於有機會真正說出口。
“房子?在哪?”
李釗和馮玉榮同時一愣,異口同聲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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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點多。
李程頤帶着父母去看了新房,雖然只是簡裝,但別墅過大的面積,依舊讓兩個老人一臉懵逼,有種不真實感。
兩人抓着他一再追問他是不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
李程頤也一再保證,自己所有收入都來得心安理得,絕對不髒。
他也有這個底氣,九儀專員的接納,變相算是把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翻篇過去了。
所以他賬戶上的錢也不用遮遮掩掩,不敢拿出來花了。
好不容易安撫住父母,李程頤分別關心了團隊裡其餘人的情況,確定暫時都沒事。
然後他自己也準備安心休息,養精蓄銳,等待行動。
黑紋的消失速度很慢。
睡了一天,依舊還在皮膚上,手心,手背,甚至軀幹皮膚,全身都有。
就連面部也有細微痕跡,被李程頤借了彩虹糖的遮瑕膏抹上遮住了。
將植物園的事再檢查一遍後,他也總算閒了下來。
一時間,突然空閒下來,他卻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什麼事做了。
於是閒逛了一陣路上找了間茶館,點上一壺花茶,端上幾盤茶點。
一個人一個小隔間,一側有電腦投影屏幕,可以隨意點播各種節目。
李程頤獨自一人安靜休息下來。
他上輩子很喜歡這樣休息。
安靜,無人打擾,能靜心思考自己想思考的事。
這輩子好不容易找到機會。
隔間內,褐色印着廣告的布簾,不斷隨着外面服務生的走動搖擺。
李程頤靜靜坐在沙發上,仔細觀察着自己手上的細微黑紋。
按壓起來,不痛。
摸也摸不到痕跡,就像畫上去的細線一樣,毫無凹凸感。
嘟嘟。
手機短信又來了。
李程頤思路被打斷,拿起手機看了眼。
是陳皮陳怡君的。
這傢伙三天兩頭組織小聚,經常給他發消息,邀請聚會。
不過這次似乎不一樣。
李程頤看了看內容,似乎是羣發。
‘半生緣婚戀事務所,盛大開業,陳怡君誠邀各位親朋好友到場參加開店儀式,時間:12月14日。地點:彭城路119號,原蘭溪火鍋城。’
“.”李程頤有點無語。
這陳皮居然跑去開婚戀事務所
他往上翻看了下,之前還有一條條各種信息。全是邀請聚會的。
收起手機,李程頤開始思索,什麼地方能找到大量的節毛飛廉。
新花神位需要一次進化後,才能開啓,所以他需要吸收足夠的變種花氣,和惡念,才能完成一次進化。
現在惡念有莊怡景在,有那個瑪麗安西聯在,問題不大,主要的,反而是節毛飛廉的變種。
這種花平常就是野花,因爲價值不大,花也不怎麼好看,大多隻是零星分散生長,要集中找一片,還真不容易。
他已經從植物園找人去專門收集野外的節毛飛廉,移栽回來。
嘟嘟。
短信又來了。
李程頤拿起來掃了眼,這一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是周星瞳。
“能問下,伱見過那天在自助銀行門口的那個金髮女生麼?就是邱晨曖,你還問過名字。”——周星瞳。
“沒見過。”李程頤簡單回覆。
成爲死角人除開他,或許其餘人都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別。
所以.他也不打算和周星瞳解釋這麼多。
“我們.能見見面麼?”——周星瞳。
李程頤眉頭微動,感覺這女孩似乎知道了什麼。
他對這女生的印象,一直很簡單。
勤勞,努力,積極向上,很踏實的一個漂亮女生。
明明有漂亮臉蛋,但卻不願意靠臉吃飯,一直在外努力打工。
所以對她印象也蠻好。
“這樣吧,我在雙福茶館喝茶,你要是有空,過來面談。過來找5號單間。”李程頤想了下,還是決定把實情告訴她。
死角其實沒什麼人故意遮掩,只不過絕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而已。
國家爲了穩定,也沒人主動宣傳。
但不少死角人的家屬,在網上也自發組織了一些大小不一的調查論壇,小羣體。
所以普通人裡也有人是知道的。只是數量很少。
“好!我馬上到。”——周星瞳。
她回覆得異常果斷,顯然和那個邱晨曖的感情不淺。
放下手機,李程頤微微閉目。
他忽然想起了曾經和彩虹糖聊過的話題。
普通人一旦進入死角,大概率是必死,沒有任何意外。
只有極少數的機敏之人,能暫時逃出生天。
但實際上,死角到來前,大部分是有預兆的。如果這些人能提前獲得足夠的心理準備和各種輔助幫助。
其實第一次死角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核心在於,死角沒有利益產出。
幫助大部分的死角人,同樣沒有利益產出。’
他嘆息一聲。
‘這世上沒有隻付出不營收的組織,那樣的組織根本維持不下去。’
端起花茶,他再度給自己倒了一杯。
玫瑰,菊花,百合,三種花瓣在透明的水晶杯裡微微翻滾。
吃着茶點,喝着花茶,才過十幾分鍾。
隔間的布簾外,便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緊接着一個穿紫色T恤深色牛仔褲的女生,輕輕掀開布簾,露出一張有些憔悴但清麗的面孔。
正是周星瞳。
她簡單紮了個馬尾,黑髮隨着奔跑,纔剛剛從搖曳狀態平靜下來。
飽滿的胸脯將原本應該寬鬆的紫色T恤撐得極其緊實。
T恤正中還印着幾個字:袋鼠搬家。
“你你好。”周星瞳喘着氣,額頭隱隱見汗,顯然是跑過來的。
“請坐。”李程頤指了指對面座位。
隔間不大,正方形的空間裡,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沙發。
沙發相對靠牆放置,將桌子夾在中間。
“謝謝,剛巧,打工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我就.跑過來了。”周星瞳進門來,坐下,有些拘謹的感覺。
因爲一路狂奔過來,她不光喘氣,還在不斷的往外冒汗,眼看着T恤漸漸被汗水浸溼,顯得更加貼身。
隔間裡也隱約散開一股濃濃的汗味。
她臉頰不知時運動了還是害羞,紅得厲害。
“沒關係,吃點冰荔枝。休息一下。”李程頤將茶點裡的荔枝端了一小盤遞過去。
“謝謝。”她接過荔枝放在身前桌面上。“現在,能說說我朋友的事了麼?”
“你怎麼知道我知道她的事?”李程頤問。
“我哪裡都找不到她,那天只有你,只有你問過我她的事。我直覺感覺你應該知道什麼。”周星瞳認真道。
“我確實知道一點。”李程頤點頭,很爽快的坦白了。
這句話讓周星瞳一下睜大眼睛,可以看到她眼裡有着淡淡血絲,眼圈也有些發黑。
顯然這幾天都沒休息好。
“你能告訴我麼?”
“她某種意義上,也算幫了我一些。”李程頤頓了下,繼續道。“你知道,死角麼?”
“.!?”周星瞳的面色一下白了。
很顯然,她知道。
“小曖,之前就在網上到處查這個的事.我們都不信.後來她說,怕自己走了,弟弟沒法活下去.”她斷斷續續的說着。
“所以.她去夜場ktv了?”李程頤查過邱晨曖的資料,也知道這一點。
“她說要趁她還在,多賺錢”周星瞳聲音有些哽咽了。
她低下頭。
“我之前還以爲她是開玩笑後面她去了夜場,我還罵她。但她總是笑。”
眼淚從她低着頭滴落,砸在桌面的荔枝上,將外殼打溼,變得更黑。
“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她不會選擇這條路。”李程頤回答。
邱晨曖的事,不只是讓周星瞳內疚,對他而言,也一樣有所觸動。
“我一直,以爲是假的。以爲她是開玩笑的。”周星瞳雙手捂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