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植物園。
清晨時分,冷淡的陽光斜照在一座座溫室表面,反射出淡淡金色。
李程頤輕輕給一株白菊掩好土,澆上營養液。
他現在忽然明白,爲什麼前段時間白菊賣得特別好了。
因爲死人太多。
理想鄉無論再怎麼冠冕堂皇,用再怎麼宏大的口號,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
他們帶來了死亡。
而且是大部分民衆不願意接受的死亡。
如果是亂世還好,但儀國這樣的穩定國家,還搞這樣的恐襲,那就真的是爲了自己的野心而不顧一切。
回過神來。
李程頤輕輕直起身,轉身看向後方。
彩虹糖正吹着泡泡糖,戴着大耳機,背靠門邊牆上搖頭晃腦,似乎沉浸在音樂裡。
“怎麼又過來了?”他問。
“過來看看你啊。”彩虹糖取下耳機,“程哥你讓我查的那人找到了。長得還不錯,在一家ktv上班。”
“她家裡怎麼樣?”李程頤的目的很簡單,死角里他幫不了,只能在外幫些善後了。
“只有個弟弟,罕見病,在醫院戴着呼吸機吊命,需要一大筆手術費。”彩虹糖回道。
“多少?”
“八十萬。”
“大熊那邊能幫忙減免成本麼?”李程頤問。“費用我付。”
“我問問。”彩虹糖戴上耳機,按了下上面按鈕,很快當手機打通大熊那邊電話。
詢問幾句後,她朝李程頤點點頭。
“她那邊沒問題。”
“幫我謝謝她。”李程頤點頭。
幫她把弟弟的病治好,這事就算過去了。
“對了,這幾天我可能要出去一下,你幫忙看一下植物園可以嗎?”
“沒問題。不過程哥伱也該請個專業助理了。”彩虹糖挑眉。“最好不要是我們同類。”
“我明白你的意思.”
死角人很不穩定,隨時可能出意外,所以管理者這樣的穩定工作,並不適合。
但植物園秘密太多,李程頤不信任其他任何人,短時間內找不到合適人選,只能等機會。
想到這裡,他心中越發的對增加信任度的花語能力有所渴求了。
如果能有花語能力,把控這方面的風險.
回到樓上,李程頤迅速收拾了下要準備的東西。
他需要想想,該去哪裡測試節毛飛廉的花鱗衣和花語能力。
城市裡有天眼,動靜太大不可取。
畢竟他才和九儀專員那邊登了記,做了保證。
‘還是需要一個單獨隱秘空間.’
想來想去,都只能去離開城市的野外荒地。
但這種時代,野外荒地太少太少。很多地方說是荒地,實際上都有各式各樣的人隱匿其中。
很多無法在城市裡討生活的灰色成分人士,就隱藏居住在野外。
當初鍾慧的小別墅就是這麼來的。
他拿出手機,在地圖上劃來劃去,找了好一會兒,纔在遂陽市和青岡市之間,找到一處完全沒有任何標識的地方。
‘就這兒了。’
帶上收拾的東西,留下手機等等所有電子設備,李程頤迅速出門。
沒有打車,只是慢慢悠悠朝着那邊散步一樣前進。
植物園本就在郊外,周圍人煙稀少,只有幾個村子環繞。
沒走出幾里路周圍便沒了人跡。
確定沒人後,他迅速加快速度。
一開始只是普通人跑步的速度,隨着周圍越來越荒,他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花鱗衣帶來的強化,讓他如今身體素質已經遠超出普通人的範疇。
無論是力量,速度,還是體質,耐力。
二十分鐘後。
李程頤離開主幹道,進入路邊的一片林地。
順着林地斜坡往上,他漸漸爬上小丘陵,但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往遠處趕。
一直越過五六個小山包,在一處樹木筆直,足有十幾米高的密林裡,才停下。
林地地面滿是倒下的枯木。
黃色黑色的落葉和枝條到處都是,有的腐爛了,有的成了碎塊,之間還長出高矮不一的雜草小花。
李程頤隨手摸了幾朵野花,多是之前摸過的菊科,蒲公英,馬齒莧之類。
確定沒有新鮮花語,他才起身,環顧四周。
周圍空曠清新除開有些溼冷陰森外,再沒有任何人跡。
一道道清冷的陽光穿過林地,打在地上,宛如一根根傾斜支柱。
‘就這裡了。’
李程頤深吸一口氣擡起手,看了眼手背的惡之花印記。
心念一動。
無聲無息間,一縷縷黑色影子,宛如細線般,從他腳下往上攀爬。
很快,影子完全覆蓋上全身,將李程頤染成黑人。
嗡。
細微的異響忽然傳開。
無數紫紅色節毛飛廉花瓣憑空在周圍浮現。
花瓣凝聚出一塊塊漆黑甲片,紛紛落在他身上。
手,腿,軀幹,頭部。
所有位置都覆蓋上一塊塊宛如鱗片般的甲片。
轉眼間,他便全身穿戴上了一套漆黑色,到處凸起細小骨刺的猙獰鎧甲。
拿出鏡子照了照,李程頤頓時有些愕然。
不是因爲鎧甲太黑,而是
他的頭盔完全就是鱷魚頭的外形。
遠看,就像是一隻碩大猙獰的鱷魚頭骨,張開大口,將他整個腦袋包裹進去。
更精準的說,應該是他的腦袋,從鱷魚頭咽喉深處長出來。
這種怪異的感覺,讓他有些好奇的摸了摸頭盔。
奇異的是,頭盔的材質居然和之前不同了,不是純粹的堅硬,反而夾雜有韌性。
‘所以說,那些鱷魚頭果然和影龍有關麼?’
這個花鱗衣的外形,更進一步的肯定了李程頤對那些鱷魚頭的猜測。
他拿着鏡子,將其掛在樹上,然後仔細打量身上的這套新鎧甲。
鎧甲到處都有黑色尖刺,但這種尖刺不是劍蘭花鱗衣那種較長的劍刺,而是類似骨刺的感覺。
整體看,有些像古代將領穿戴的全身重甲,雙肩有細小的紫紅花紋,細看能發現花紋是節毛飛廉的形狀。
雙臂完全沒了手指,取而代之的,是尖銳漆黑的利爪。
李程頤隨意握了握手,確定靈活度沒影響。
他隨手在身邊樹幹上一劃。
右手食指指甲毫無阻礙的劃過樹面,他甚至都沒感覺到有東西阻擋。
嗤。
樹皮上多出一道鋒利劃痕,稀少的樹汁緩緩滲出。
‘不知道防禦如何,但這利爪很強啊’
想了想,李程頤左手虛握,頓時金光閃耀,金色劍蘭花瓣浮現,凝聚出一把短柄金劍。
一手金劍,一手利爪。
他用爪子指甲對着金劍一劃。
嗞。
金劍表面頓時多出一道清晰劃痕,而且很深。
‘鋒利程度很強!能輕易突破劍蘭花鱗衣防護。’
緊接着,他又拿起斷掉的金劍,用殘餘的劍刃,對着利爪一切。
噗。
宛如切割在皮革上的聲音。
利爪留下一條淺淺痕跡。
但金劍纔拿起,這道痕跡便迅速消失,彷彿一開始便沒有一樣。
李程頤有些詫異,再度用力,狠狠切在利爪上。
噗!
又是一聲悶響。
利爪上多出一道更深一點的痕跡,但也就這樣了。
金劍拿起,痕跡再度消失。
‘恢復速度太快了.有點像活體鎧甲!’
這是李程頤第一次看到擁有自我修復功能的花鱗衣。
防禦強度也比劍蘭要高。
要知道劍蘭花鱗衣可是進化過一次的,就這樣,還是比不過節毛飛廉。
李程頤欣慰之餘,也更加確定了,普通花卉,以後只能以花語爲首選。
普通花卉的花鱗衣,強度比起這些變異花卉,差距有點大。
‘以後,除非是花語相當厲害稀有的花,否則還是儘可能的用異變花作爲主花纔好。’
當然他也清楚,異變花不一定全是好的,畢竟獲取難度太大,週期太長。
測試了武器和強度。
他開始仔細體會身體的變化。
穿戴上節毛飛廉花鱗衣後,他明顯感覺整個人都冷下來了。
不只是體溫,還有心情,心態。完全冷卻下來。
剛纔的興奮和期待,此時完全不見。
就好似退燒一般,身心都如同浸泡在涼水裡。
‘可惜,沒有專業設備測試數據,不知道對身體的增幅有多少。看來只能以後想辦法了。’
李程頤略過這一環節,將目光落在花語上。
‘接下來,確定花語能力!’
他擡起手,掌心朝上。
‘花語·劣等影龍血脈!’
隨着心念啓動。
一種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他心口炸開。
寒意宛如一團無形的光,轉瞬便循着心血管流到整個軀幹,流入四肢頭部。
‘警告,血脈類花語一旦啓動,將開始不可逆體質改變。無法迴歸,無法還原,請確定是否徹底啓動花語?’
惡之花的信息也隨着這股寒意流入腦海。
李程頤一愣。
這是惡之花很少會有的主動反饋提示。
這東西就像是半自動程序,你不觸碰到某些地方,它是不會主動提醒的。
但現在居然發出主動提示.
沒有猶豫。
‘確定!’
李程頤心念回答。
他耗費這麼多時間精力,不就是爲了這一刻?
‘確定成功。’
惡之花反饋徹底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寒意驟然加速,瘋狂流通李程頤全身各處。
噗。
他有些承受不住,單膝跪地。
身體體內彷彿結冰一般越來越冷,越來越麻木,無力。
就在他忍受寒意的侵蝕時,周圍樹林中。
一道道林間的陰影,正宛如活物一般,朝着他無聲流動而來。
方圓五十米,所有的影子,都像水流,悄然分出一縷,朝着李程頤匯聚而來。
嗡.
隱約間,李程頤頭盔上的鱷魚頭,雙眼漸漸亮起一絲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