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軌正容應道:“臣遵旨。”
“朕會令姜行本、楊務廉繼續建造更大、更堅固的船,朕相信,總有一天,你會讓朕聽到捷報。”
“臣必不負陛下厚望。”
“劉卿,你要記住,與登陸那片土地相比,朕更想要的是一支有着航行數萬裡乃至十數萬裡經驗的海軍,朕不介意需要多久,朕都能等,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李沐的語氣顯得鄭重起來。
劉仁軌也是久經帶兵之人,他確實明白皇帝的用意。
不限時間,不限耗費,一次次沒有目的的出海,爲得就是練兵。
這支軍隊的重要性,遠比登陸那片未知的土地,來得更有實際意義。
“陛下囑託,臣銘記於心,不敢有一絲懈怠。”
李沐拍拍劉仁軌的肩膀,“朕信你。在後勤補給上,你儘管放心,只要你確實需要,不必管耗費多少,朕無有不應。所有開銷,都不必經過內閣,由朕內帑直接撥付。如果真有登上那片土地的一天,你就算搜遍全境,也要爲朕帶來兩件東西。”
“敢問陛下,是何物?”
“都是長在土中的作物。”李沐簡單地對劉仁軌描述了腦子裡蕃薯和土豆的樣子,而後繪了大概的圖樣,交給了劉仁軌,“記住,如果說海軍很重要,那麼這兩件作物,比海軍更重要。”
劉仁軌雖然不知道皇帝爲何如此鄭重其事,但能感覺李沐確實看重,於是應道:“臣出於微末,此生能獲陛下青睞,已是無憾。臣就算窮盡此生,也定會爲陛下尋來此二物。”
話是這麼應的,可劉仁軌心中犯嘀咕。
既然遠在數萬裡之外,皇帝是怎麼知道那兒有一大片土地,還有這兩件被皇帝視爲比海軍更重要的作物,又是怎麼知道的?
……。
李沐沒有在華亭港待太久。
巡視了港口之後,留下劉仁軌,正式開始組建海軍。
組建海軍的念頭,從離京時就已經決定,但李沐沒有想到,經過三年之後,江南造船廠的蒸汽船已經能達到二十五公里的時速。
待發現這一點時,李沐才臨時改變了對海軍的定位。
從南洋轉向了太平洋對面。
做出這個臨時決定的時候,李沐心中惡趣味地想着,如果大唐佔領了南北美洲,那千年之後,就沒那個M國來亞洲搞事了吧?
李沐同時將姜行本和楊務廉也留下了。
令他們研發更大、更堅固的戰船和貨船。
姜行本是幹吏,而楊務廉是能臣。
楊務廉有巧思,姜行本更務實。
姜行本爲正使,楊務廉爲副使。
這就是李沐的用人之道。
……。
三日後,李沐離開華亭,前往杭州。
那裡,是李沐此行第二個目的地。
早稻,將在江南東道大規模試種。
由於此行屬於微服私訪,行蹤保密,得到通知的杭州刺史孔惠元、越州刺史寧純悄悄至嘉興恭迎聖駕。
李沐在杭州駐蹕之地,依舊是當初的大總管行轅。
當天晚上,孔惠元在行轅設宴,盡地主之誼,參加的只有李沐、寧純和聞香、秦玉二妃。
宴後,李沐留下孔惠元、寧純商議。
“稻種都已經分發下去了吧?”
“回陛下,按陛下的旨意,半個月前,都已經分發至各縣,由各縣負責分發至每家每戶。最早分配到稻種的縣,已經開始種植。其餘各縣,這幾天正在部署種植。”
李沐點點頭道:“此事關乎大唐對突厥一戰,望二位萬萬不可懈怠。”
“陛下放心,臣等必全力以赴。”
“此次試種,前後也就兩個月的時間,朕會巡視於杭州和越州之間,你們只管顧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就不必隨朕出入了。”
“這……,那陛下的安危?”
李沐呵呵一笑道:“朕在吳王時,也替江南百姓做了不少事,朕想不出來,江南百姓會恩將仇報,來加害於朕吧?”
孔惠元躬身道:“那是自然,江南百姓都念陛下的好,只是萬一有居心叵測之人,欲對陛下不利……臣以爲,陛下還是多帶些侍衛纔好。”
“用不着,隨朕南下有五十禁衛,來往於兩州之間,足矣。況且真要有事,兩州相距不過二百里,騎兵二個時辰即到,不必過於擔憂。”
孔惠元、寧純見李沐主意已定,便不再勸諫。
看着滿臉褶子的寧純,李沐道:“寧刺史在越州已經超過六年了吧?”
“回陛下話,臣任越州刺史已經八年。”
李沐頜首,這確實已經違規了。
按律,官員任地方官,三年一任,最多連任一屆,也就是說最多六年就必須換地。
或晉升或者平調,亦或者貶謫。
可因李沐登基,皇權的更替,加上之後李沐大刀闊斧地施行改革。
撤三省,設內閣。
大唐許多州縣的到任期官員的調遷都受到了影響。
“寧刺史是個幹臣,這樣,你再辛苦半年,待此次早稻試種之事圓滿完成,你便隨朕回長安。司農卿的位置空缺日久了,便由你接任吧。”
寧純臉色一緊,有些激動地應道:“臣謝陛下提攜大恩。”
越州原先是下州,後因李沐是吳王時,大力遷移戰俘進入,加上越州和杭州一起,是李沐當時大力扶持工坊最早的州,人口大幅增加,已經跳過中州,直接晉爲上州。
可就算上州刺史,也不過是從四品官。
李沐現在直接將九卿之位賜於寧純,寧純就算不是熱衷功名之人,也不免激動。
“謝就不必了,朕要的是此次試種的圓滿,還望寧刺史不遺餘力啊。寧刺史且先回越州,朕還有事要與孔刺史談。”
“臣遵旨。”
看着孔惠元略顯清瘦的臉,李沐笑道:“孔刺史這般清瘦,難道是想朕的皇姐想的?”
孔惠元正容道:“臣蒙陛下青睞,爲陛下牧守一方,自當殫精竭慮,不負皇恩。”
見孔惠元如此鄭重,李沐不好再調笑他了,“孔刺史說得對,如今你不僅是杭州府刺史,更是大唐駙馬都尉。一舉一動,都關乎皇家顏面,確實該時時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