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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出生天的李沐並沒有閒着。
第一時間,李沐便令李沂率一萬神策衛騎兵去了東面潼關。
這是爲了打通江南大軍北上的通道。
接應蘇定方大軍。
一天之後,李勣率大軍抵達長安西。
其實此時長安南門並未被圍。
李沐並沒有三面圍困長安的意思,甚至李沐根本不想封鎖長安。
這倒不是出於自信,而是長安城中人口實在太多了。
不僅有大唐百姓,更有各國長駐使臣和各國商人。
李沐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天下,而不是要將它打成一個破爛。
封鎖長安,只會引得不必要的麻煩和百姓對自己的怨恨。
李沐相信,不管是城中官員大臣,還是平民百姓,都會有抉擇。
自己要做的是,給他們選擇的權利。
此時,常綠雲來報,李道宗傳信,房玄齡欲求會晤。
李沐隨即同意與房玄齡在李家莊會面。
次日一早,房玄齡在李道宗的陪同下,來到李家莊。
看着莊外昂首挺胸,一臉殺氣的神機衛將士,房玄齡心中感嘆。
都說時勢造英雄,誠不欺我啊。
李沐雖然有能爲,可若不是他的出身和太上皇的庇佑,恐怕也走不到今天吧?
就算能走到這個地步,恐怕也得多熬上幾年吧。
哎……如果陛下能再多上幾年時間,會不會有碾壓江南的實力呢?
房玄齡心中有些懷疑起來。
按皇帝此時的心性,恐怕不易吧?
可隨即這念頭被房玄齡狠狠地扼殺在萌芽中。
房玄齡搖搖頭,莊門就在眼前。
看着前方笑臉相迎的李注,房玄齡振作起精神來。
“臣參見吳王殿下。”房玄齡一絲不苟地行禮道。
李沐卻笑着上前,一把攙扶住躬身的房玄齡,“房公切不可如此大禮,沐可承受不起啊。”
房玄齡掙扎道:“殿下是我朝吳王,臣執臣子之禮,並無不當。”
李沐呵呵笑道:“房公莫非還不知道,陛下已經詔告天下,定江南東道爲叛逆,號令天下各道勤王了。”
房玄齡臉色大變,驚問道:“殿下此言當真?”
李沐含笑點頭。
房玄齡再問,“這是何時之事?”
李道宗在邊上代答道:“就在你我離京之前。”
房玄齡仰天長嘆,他並非知道李世民要下詔勤王,可不知道長孫無忌動作會這麼快。
本應該先談,談不擾再下勤王詔的,可現在調個了。
如今自己的處境就變得異常尷尬了。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是來談判的,可身後被擺了一道。
李沐微笑道:“房公遠來,沐備了一席酒菜,還望房公給沐個面子,不棄爲盼。”
房玄齡無奈地點點頭,心中倒是有些感激李沐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
其實,所有人都已經明白,就算房玄齡要談,談了也不作數了。
因爲李世民已經將談判之門關緊了。
對房玄齡來說,這一頓酒,註定是頓苦酒。
就算李沐再熱情洋溢,也抵消不了房玄齡心中的苦澀。
因爲他知道,自己被朝廷拋棄了。
可原本不應該是長孫無忌被拋棄的嗎?
可笑自己當時還替長孫無忌抱屈,暗思脣亡齒寒呢。
沒想到,結果變成了自己。
李沐與李道宗眼神交流。
“房公此來,想是爲了和談之事吧?”李沐含笑問道。
這不問還好,一問房玄齡怒了,“吳王殿下明知故問,若是要羞辱臣,臣聽着便是了。”
李沐卻正容道:“沐心中一直敬重房公。如今陛下已定沐爲叛逆,房公還聲聲稱沐爲吳王,沐佩服房公深明大義。”
房玄齡愣了愣,哂然道:“殿下沒有怪罪臣的意思?”
“怎麼會呢?詔令這事,又非房公所能掌控的,沐爲何要怪罪房公?”
房玄齡看着李沐的笑臉,道:“既然殿下沒有怪罪的意思,那老夫這就告辭了。今日蒙殿下設宴款待,老夫記下這份情了。”
“且慢。”
“殿下還有何事?”
“房公就這麼走了,如何向陛下交待?”
房玄齡詫異道:“陛下都已經公然下詔,將殿下歸爲叛逆了,老夫還有何可以與殿下談判的必要呢?”
李沐笑道:“房公多慮了,陛下今日是上了詔令,可幾日或者幾月之後,房公又怎知陛下不會改變心意呢?況且,沐又不是第一次被定爲叛逆了。”
房玄齡怔了怔,李沐說得也有道理,之前李沐北上救援甘州前,皇帝不也是下詔定李沐爲叛逆,還要進攻江南嗎?可一日之後,便又下詔平反了。
這種千古奇聞聞所未聞,不過,再古怪的事,如果發生在李沐身上,恐怕也就不那麼古怪了。
因爲李沐本身就是一個妖孽。
房玄齡嘆了口氣,“既然如此,老夫客隨主便,殿下想要談什麼,老夫敬陪便是。”
“咦……,房公這話說的。”李沐笑容親切,“既然是談判,自然是說出各自訴求,然後由分歧達成共識嘛,哪能由沐一人唱主角呢?”
“……好吧。那殿下的訴求是什麼?”
李沐正容道:“沐已經向王叔講過了,如果要和談,陛下便須應允由沐來總理朝政。”
房玄齡呵呵一笑,臉上卻無半絲笑意。
“殿下這是要效仿漢時王莽啊。”
李沐自然能聽出房玄齡話中的譏諷。
都道王莽謙恭未篡時。
房玄齡就差沒直指李沐謀反了。
李沐卻不加理會,“其實沐心中更願意效仿周公,可房公若硬要那麼理解,也未嘗不可。”
房玄齡聽了眉頭一皺,“殿下此言荒謬,周公攝政,是因武王駕崩,成王年幼。恐諸侯叛周,乃親自攝政治理天下,待成王年長,周公便還政於成王。而眼下,陛下春秋鼎盛,政令清明,何須殿下攝政?”
李沐答道:“陛下春秋鼎盛不假,政令清明卻未必。否則房公此行豈會矇在鼓裡,而令長孫無忌一手遮天?若真是政令清明,天下何來數十州的叛亂?”
房玄齡聽了前半句,心中還認可。
可李沐的後半句,讓他饒是低調之人,也不免冒出火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