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之前那條底棲魔魚吐出的神隕真相,蘭德爾的話無疑更像是在證實前者的可能性,因此相比之下就顯得沒那麼震撼了。
唯有李維等人在聽到他後面那句話後面色各異,李維更是有些訝異的問道:
“你說...你們一度直面過那張戰爭?什麼叫...直面過?”
“就是...我也不知該怎麼形容,我們要身爲守護神殿的聖堂武士,是需要通過神殿統一試煉考覈的,然後我們就會在儀式中進入一場‘戰爭’,一場難以形容的戰爭...”
神情恍惚又有些木訥的蘭德爾笨拙的雙手比劃着。
眼看着周遭一衆大人們聽的眉頭直蹙,最終還是艾德文娜看不下去了,搶過了聖武士的話頭:
“哎呀!還是我來說吧,是這樣的,在我們月影島,想成爲職業者的方法有好幾種,其中最特殊的一種,就是神殿的試煉。
“神殿深處存在一道強大的封印,即便是長者們,也是無法進入其中的。
“因爲一旦通過結界,我們的意識就會...像是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參與一場討伐邪惡帝國的戰爭。
“我原本以爲這是正義之神爲了給我們提供試煉選拔聖堂武士而用神力模擬出的一場戰爭。
“但從諸位提供的訊息來看,我想...也許這場戰爭真的發生過...”
聽到這裡,衆人不由想到了一處。
“發生在谷地歷前247年維洪海岸的正義躍進之戰?”
李維挑了挑眉,不由感到不明覺厲。
如果按照加爾文和‘彌賽爾’所描述的來看,那可是當年提爾帶着200神使幫助晨星谷阿拉貢的古代精靈帝國平定古代傑姆達斯神系餘孽的那場戰爭。
雖然歷史已經給出了那場戰爭的答案,但事後的戰果,卻是以提爾變成了那個‘殘廢之神’,200神使死傷殆盡,突米斯阿拉貢古代精靈帝國元氣大傷不得不遷往永聚島作爲代價。
神使是什麼概念?
那至少是傳奇甚至是半神起步的存在,連這樣的存在都難以言說保住性命,足以見得那場戰爭的烈度怕是比耐瑟帝國破滅的黃昏之戰還要恐怖...
這樣烈度的戰爭下...讓一羣新兵蛋子介入進去,那和炮灰有什麼兩樣,不,恐怕連做炮灰都沒資格!
提爾怕不是腦殼兒也被打壞了吧?
搞出這麼一個煉獄級試煉?
這能試煉出個蛋?
似乎看出了李維在想什麼,艾德文娜趕緊擺了擺手: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那種感覺...怎麼說呢,與其說是一場試煉,更像是一場真實的夢境,而且在那個‘戰場’中,我們也不算太羸弱啦。”
說道這裡,艾德文娜頓了頓,然後看向衆人道:
“因爲...我們是以另一個‘軀體’、以那200位追隨着正義之神的神使身份進入那處戰場的,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在那戰場中死亡,也只會變得虛弱疲憊一段時間,但收穫到的,卻是實打實的血戰經驗和武技的切實體悟。”
聞言的衆人不由目瞪口呆,其中已經停留在大師門檻很久的赫伯特更是不由露出羨慕與嚮往的神情。
能夠‘附身’到一位傳奇甚至是半神強者的身上進行實戰,這是何等寶貴的體驗啊。
只可惜,這是屬於聖堂武士的試煉。
“有點兒意思。”
身爲一名曾經的藍星玩家,李維同樣聽的眉飛色舞,同時更是有點懷疑,提爾那傢伙...該不會是從一個類似藍星文明進度的物質位面穿越過來的吧?
因爲這種虛擬角色扮演,特麼不就是AR沉浸式交互型遊戲的玩法嗎!?
同時也不由釋然,在這樣優越的試煉環境下,蘭德爾以這樣稚嫩的年紀就取得高階聖堂武士的成就,似乎也就不算奇怪了。
等等!
既然有這樣優越的試煉培訓的條件,以月影島的人口基數,不應該早就遍地大師了嗎?
還至於被一幫路斯坎的海盜吊打?
不,應該是整個提爾的教會,都該吊打整個科瑞爾大陸的邪惡了。
“那麼,試煉的限制條件是什麼?”李維篤定的問道。
艾德文娜有些訝異的看了李維一眼,又擡手製止住了想要開口的蘭德爾,深吸口氣道:
“只有歷代的鐵堡聖武士後裔,和我們肯迪克王室成員,纔有參與試煉的資格。”
李維恍然點了點頭:“那就多半和血脈有關了。”
那麼,這些鐵堡聖武士,和當年那200位神使是什麼個關係?
難道是後代?聖武士們應該沒這麼豪放吧...
“血脈?是啊...我怎麼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而李維的話語就像是提醒了艾德文娜似的,她猛地瞪大了雙眼,站起身自語着:
“不行!我們必須趕緊請求祭司長回援鐵堡,回去救他們!”
“怎麼了?”
李維一把這個風風火火的王女給拎了回來。
難道是這位肯迪克的王女發現了什麼華點?
就聽見艾德文娜有些焦急道:
“原本我還一直奇怪,那些路斯坎人在第一波攻勢取得絕對優勢之後,在對待聖堂武士們時,就寧願付出更大的戰損比,也要俘虜他們。
“我和蘭德爾偷溜出鐵堡時,就看到他們在組織人手大肆挖掘聖殿,甚至還不止一次看到過那些路斯坎人在對聖堂武士們放血。
“我原先還以爲他們那是在通過放血的手段讓反抗者保持虛弱,以此節省守備力量。
“但現在想想,讓俘虜保持虛弱狀態明明有很多,爲什麼一定要用放血這麼麻煩的方法呢?
“經過您的提醒,我纔想到一種可能...”
她盯着李維的眼睛問:
“既然您說試煉的條件應該與血脈有關...
“那麼...原本沒有資格的人,能不能通過資格者的血脈,利用什麼其他的方法,將其變成那把‘鑰匙’呢?
“而這些鑰匙,落在那些路斯坎人的手上,是否又會是反過來破開聖殿封印的關鍵呢?
李維聽到這裡也稍稍瞪大了眼睛,只不過關於血脈方面的問題他還真沒有太多研究。
哪怕是極限戰士改造計劃,也都是伊格在一手操辦,他頂多就是個提供血脈種子的工具龍。
正待他看向一旁的加爾文時,一直保持沉默的夏恩七世突然開口道:
“的確很有這種可能性,利用血液來達到某些原主人才能實現目的的手段,光我手頭上就至少有一十六種。
“血脈,是僅次於真名的一種力量。
“但絕大部分生物,在沒有將生命層次昇華前,是並不具備真名的。
“所以血脈就成了凡人最容易忽視,卻又最容易被人利用的力量。
“通過血液組合某些儀式,就至少可以達到詛咒該生命的目的。
“而當施法者得到一些強大生物的血液時,也可以通過某些儀式從血液中獲得力量。
“古代的龍血浴體,就是一種原始的血脈儀式,讓受體獲得一部分屬於巨龍的力量與特性。”
說道這裡,夏恩七世大有深意的看了李維和他的龍眷騎士們一眼,然後接着道:
“我不敢說艾德文娜的推論一定正確,卻一定和路斯坎的某些戰略目標有關。
“而路斯坎不管有設麼樣的戰略目標,對於敵對者的我們來說,就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
“既然路斯坎已經在鐵堡開始了行動,所以我想,留給‘我們’的時間恐怕不太多了。
“你最好儘快做出決定。”
李維還是頭一次聽這個新收的女馬仔說這麼多話,不由得有些訝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即便對方已經保持了足夠的剋制與理性,但李維依舊有種感覺...
這個巫妖轉生的半精靈,似乎對這件事很上心的樣子...
她該不會真的相信什麼凡人封神的言論吧?
聽到夏恩七世的這番結論,整個石室內的氛圍都凝重了不少。
尤其是身爲當事人蘭德爾和艾德文娜。
原本他們對於月影島這些年越來越多失控的動物靈和試煉者,還歸咎於一種時間跨度下的自然腐化和試煉者心智不夠。
如今這麼看來,多半也可能與被封印在聖殿下的隱秘有關...
“也就是說...解卡利迪爾之圍反而是次要的,阻止路斯坎可能於鐵堡存在的計劃纔是重中之重嗎?” •tt kan•C〇
李維手指不住敲擊着石桌喃喃自語着,深吸口氣道: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等明天看看考威爾這邊的回覆再說。”
衆人紛紛頷首。
是啊,若是考威爾這邊沒有孤注一擲的勇氣與決心,光靠他們‘外鄉人’,無論做出什麼抉擇都是徒勞。
況且,他們也沒有做到那種地步的必要。
......
次日清晨。
考威爾這邊如期前來邀請李維這方前往自然神殿商議要事。
祭祀長也沒有絲毫拖沓,開誠佈公道:
“在我們考威爾做出決定之前,我們仍有一事需要向閣下進行確認。”
“你說。”李維擡了擡手。
祭司長看着李維的眼睛認真問道:
“我們昨夜剛收到來自阿拉隆島那邊傳來的秘訊,路斯坎那邊出現了一部分程度的撤軍,所以,是北地發生了什麼嗎?”
李維聞言微微挑眉道:
“這麼看來,我們北地的行動進展比想象中的要快上那麼一些。
“如果不出意料的話,我們北地聯軍已經順利突破峭崖崗的封鎖,直逼路斯坎人的老巢了。”
聽到李維這勁爆的消息,神殿中的月影島人俱是難以遏制的顯露出振奮之色。
那種感覺,大有一種愛逛夜店的女孩都快要臨盆卻麼錢打胎,眼看着就要一屍兩命,這時候突然冒出個沙雕富公子千里迢迢的跑過來就給了那夜店男一記撩陰腳,並表示願意接盤一樣...
當場就感動的溼了...
唯有祭司長還算鎮定,在鄭重的再次向李維所代表的北地諸城邦的援手錶示感謝後,祭司長這才表態道:
“既然北地盟邦已經爲我們月影島做到這種程度,我們月影島還不抓緊機會自救的話,那恐怕連大地女神都要拋棄我們這些愚蠢而頑固的信者了。
“我們考威爾已經經過鄭重的決議,與李維閣下以及諸位勇士一同抗擊野蠻的路斯坎侵略者。”
只是說道這裡時,祭司長忽然面露難色:
“只不過,即便以我們考威爾舉城之力,面對路斯坎人的堅船利炮,恐怕即便渡過了月影海峽,已經死傷慘重,面對路斯坎人以逸待勞的主力,又談何解王都之圍?李維閣下對此,有什麼成熟的方案嗎?只要尚有一絲機會,我們考威爾就一定全力跟進。”
那副樣子就彷彿夜店妹正趴在富公子的懷裡撒嬌,好哥哥,我都快要去了,你還有什麼更好的姿勢或是道具就趕緊拿出來吧...
而一衆聞言的德魯伊俱是又忐忑又不可抑制帶着一絲希冀的看向人高馬大的李維。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李維在和艾德文娜對視一眼後,開口道:
“對此我還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德魯伊們原本明亮的眼眸當即黯淡下去,但那頭可惡的銀龍語氣卻是一轉,道:
“但我昨夜從艾德文娜殿下這裡聽說了一個關乎月影島古老的秘聞,突然有了一些想法,也許這是如今困局的一個突破口也說不定,祭司長閣下有興趣聽聽嗎?”
“當然。”
祭司長微微坐直了一些,似乎有些納罕,月影島還有什麼秘聞是那個不受寵愛的王女知情,而她這個祭司長都不知道的。
“艾德文娜殿下,不如你來說吧。”
李維對這位紅髮的王女投去鼓勵的眼神。
艾德文娜用力的點了點小腦袋,深吸口氣,環視衆人開始講述昨夜一衆人‘衆籌’出來的史詩傳說。
當聽到月影島鐵堡下方竟是有可能埋葬着一位隕落的神祇,聽到他們這些年一直奉爲神祇對他們考驗的‘夢境試煉’居然是科瑞爾大陸深處真實發生的一場戰爭,聽到路斯坎人的計劃很有可能是利用那些聖殿騎士的血脈破解聖殿的封印時,也俱是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待聽完這些,祭司長有些嚴肅道:
“那麼,您的意思是,我們需要立刻改變戰略目標,全力攻打鐵堡,以及時破壞路斯坎人的圖謀?”
李維給予肯定道:“按照目前的分析,路斯坎人更像是故佈疑陣,將主要兵力都投入到了對王都的進攻中,加之他們如今昨日分兵了一部分回援路斯坎,那麼已經被攻陷佔領的鐵堡,防守相對反而要弱一些。
“但您有沒有想過,既然鐵堡纔是他們最重要的戰略目標,一旦我們攻向鐵堡,他們主力軍團極有可能會從王都回撤,全力圍剿我們...”
祭司長盯着李維:
“最重要的是,奧術兄弟會的會長,阿克勒姆,此刻就親自坐鎮鐵堡...
“他是北地成名已久的老牌傳奇強者,我們...面對他,面對那樣的絕地重圍之下,幾乎...是沒有機會的。”
李維頓時有些頭疼的往後一仰,思考破局的辦法。
倒不是頭疼阿克勒姆,屆時哪怕他和加爾文實在打不過,大不了他開門搖人,把此時身在汲水城的神選凱爾本匹夫、霜巨人蓓絲特娜小姐和夏蘭薇珞絲一起拉過來。
單挑羣毆任他選,就不信打不死他丫的。
而是擔憂在那樣堪稱絕境的局勢下,追隨他征戰月影島的澤蘭迪亞戰士們,還能活下來多少...
就在這時,卻聽到祭司長忽然開口道:
“我倒是有另一個想法,可以先嚐試一下。
“如果是以阻止路斯坎人圖謀聖殿的未知目的爲最優先目標的話。
“也許...我們並不一定需要去鐵堡也說不定。”
李維露出訝然之色,心中微動: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