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羣島南方,奎耐斯島海岸。
身爲此次與烏賊羣落交接的雷特納絲毫沒有元帥風範百無聊賴的躺在甲板上,雙眼無神的仰望碧藍的天空,罵罵咧咧道:
“幹!我就知道這幫海鮮沒有絲毫時間觀念,早知道會這樣,我還不如在鐵堡多睡一覺,哎,誰說月影島的女人都是野獸來着,還是別有一番野性的風味嘛。”
絕大多數的月影羣島的弗族人都是大地女神裳提亞的信徒。
他們對大地充滿崇敬,並相信島上那些湍急的溪流,神秘的池塘和濃霧瀰漫的森林中所蘊藏的神聖的力量。
所以成年的弗族戰士幾乎都是層層選拔出的德魯伊,分爲圖騰者、變形者與復仇者三個流派。
其中弗族戰士以變形者居多,只不過他們只有‘狼人’這種形態,無法完成其他變形。
能變形成其他形態的野獸流派名爲復仇者,基本上都是發誓捍衛自然,向一切破壞自然與平衡之人復仇的極端派德魯伊。
不過也有例外,雷特納就發現這座蠻荒的羣島上,這羣野人中竟然還有信仰正義之神提爾的聖騎士... ⊕ тTk дn⊕ ¢O
天知道雷特納當初在看到這羣連件全套板甲都湊不齊的蠻子居然還能召喚聖光打擊時有多毀三觀。
聖騎士幾乎是他最厭惡的職業,沒有之一。
當年在他還是名戰士的時候,天天就被那羣自詡正義的聖騎士討伐邪惡。
轉職成遊蕩者劍客後,依舊耗不過那些跟自己差不多實力的烏龜殼子。
直到他成功晉升傳奇之後,這種窘狀纔得到些許改變。
因爲整個科瑞爾,壓根兒就沒幾個傳奇聖騎士。
相比之下,雷特納更喜歡與那些‘狼女’過招兒。
她們爲了減少負重,在習俗上是不會佩戴任何金屬防具與鎧甲的。
往往只會在胸前裹件獸皮,一舉一動間的洶涌風情,簡直讓他感到沉醉。
身爲一名在16級大師級戰士的門檻時半途轉職晉升遊蕩者劍客並直達傳奇的路斯坎人,其早年鍛鍊像蠻熊一樣的體魄讓他在與其他職業者的戰鬥中完全可以選擇硬拼蠻幹,他又同時擁有遊蕩者的靈活與技巧,能夠將那些只知道用蠻力的戰士耍弄的團團轉。
這些在常人眼中力大無窮又極具爆發力的狼女對於他而言完全沒有任何威脅性,便是當日那名在鐵堡以一己之力硬是拖住了他們攻城主力兩個小時的肯迪克王朝女元帥,也是敗在他的手中。
只可惜沒能生擒對方,讓沒能在全方位戰勝對方的雷特納一直引爲遺憾。
以至於雷特納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這一次在月海戰爭中表現的太過搶眼,所以讓那些奧術兄弟會的保守黨感到了威脅,想方設法也要讓會長將他調離最前線,來接管這麼宗誰都能幹的破差事。
“不過好歹也是兩百條大烏賊啊,有了它們,除了上交上去的份額,我至少還能以‘戰損’的名義,將我名下的戰船,都改造成幽靈戰艦嘛。”
“只要有了幽靈戰艦的隱蔽性,以前那些逃的賊快的城邦船艦也有機會打劫了,說不定還能因此會晤些貴族小姐和夫人。”
雷特納只能用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對這項‘美差’不要這麼抗拒。
就在這位路斯坎元帥做着自己的美夢時,一道來自海面的寒風卻是如同一盆涼水將他那些美豔的想法全給吹沒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
感到背脊一陣發涼的雷特納當即彈起身,從副官的腰間扯過單筒望遠鏡,就愕然看到原本平靜的海面竟是多出了一塊巨大的冰山。
而造成這駭人一幕的,竟然是一頭龍?
一頭銀龍?
與此同時,雷特納自然發現了海面上多出的那十餘艘海船,似乎在被什麼追逐着。
很快,幾條破海而出的觸手給出了答案。
不知道哪個該死的城邦艦隊,竟是好死不死的在這個節骨眼兒撞到了他們中間。
雷特納當即來了精神,這可不就是送上門來的戰功嗎?
可不能讓那羣海鮮把事兒給全辦了啊!
他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象那羣成天只知道爭權奪利的同僚們好好看看,什麼才叫做被命運女神眷顧之人!
他雷特納即使是幹這種閒職,也能夠‘釣到大魚’!
當即對着人吼道:
“起來!都給我起來,準備迎戰!”
那宛如獅吼般的咆哮當即將所有正在午睡中的路斯坎海軍們驚醒,一邊懵逼的跟着大夥兒一起起身,一邊揉着自己惺忪的雙眼,來到自己的崗位。
不過即便是這樣,等這隻船隊基本準備完畢,開始向着海洋中進發時,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
這放在路斯坎海軍中已經是‘神速’的戰前準備工作,卻依舊不能讓心急如火的雷特納滿意。
在雷特納眼中,那每一艘船,可都是戰功,是財富啊!
在航行的途中,他就親眼看到那頭該死的烏賊一連毀了八艘船。
真是個混蛋玩意兒,那八艘船雖然小了點,脆了點兒,但拖到路斯坎,怎麼也能換上百個女奴吧!
那可都是錢啊!
只是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艘脫離了身後船隊的無畏號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經過與那些海洋生物的一番纏鬥,體表原本用來掩人耳目的木板已經被拆了個七七八八,露出內裡泛着金屬光澤的鐵甲結構。
那臺正用‘法術加特林’紅燒衆海鮮的鋼鐵魔像更是讓雷特納羨慕嫉妒的口水都快要留下來。
‘這艘鐵甲船,這兩臺鋼鐵魔像,都是我雷特納的了!’雷特納心中發狠道。
哪怕他不是一名法職者,也深深的明白鋼鐵魔像的大致區間。
別看他身爲路斯坎的五元帥之一,把他渾身的家當都給賣了,恐怕都湊不出魔像的一條大腿錢。
“貼上去!貼上去!快快快!”
雷特納此刻的樣子,就像是位陡然看到一位絕世美人的老色批。
目不轉睛的盯着對方的同時,嚷嚷着讓自己的狗腿子們將美人給圍起來。
也正因爲太過看重這艘鐵甲船與兩臺魔像的價值,以至於這位路斯坎元帥連炮擊命令都沒有下達。
像是生怕已經飽受魚人們摧殘的鐵甲船再被集羣轟擊下真沉了,那他可就真的哭都沒地方哭了。
可就在雷特納摩拳擦掌準備跳幫戰時,就看到剛剛躍上紅色魔像的罐頭騎士,陡然將腦袋上的牛角盔給摘了下來,露出那張年輕而充滿魅惑的面龐。
她抖了抖那頭猩紅的長髮,露出了一個讓雷特納的整個世界都彷彿寂靜下來停止了流動的甜美笑容。
噗通。
那是心肌梗塞的聲音...
那一刻,雷特納只覺得自己彷彿戀愛了...
路斯坎還在等待自己攜勝而歸的上百個情婦沒了蹤影,月影羣島剛抓的那些女奴也不香了,彷彿自己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位紅髮美人...
即便對方腦袋上長着一對角,似乎不是純種人類。
但那又如何呢。
愛情,可以超越一切種族的隔閡。
只是很可惜的是,那位紅髮美人僅僅只是如曇花般一現,就鑽入了魔像中。
失去了美人的蹤跡,原本如繁花般燦爛的世界彷彿都褪去了鮮豔的顏色。
‘不過也好,就讓我一片片的拆掉你身上的裝甲吧!我命運中註定的姑娘喲!’
雷特納拽在繩索上,露出興奮至極的笑容,只是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就看到那臺紅色魔像直接摔倒在甲板上,不停的打滾兒...
這讓他頗有一種‘我看上了個姑娘,可惜是個智障’的幻滅感。
‘不過,只要是我愛上的姑娘,就算是個智障又如何!?命中註定的姑娘喲!我雷特納來啦!’
無畏號上,眼看着地方船艦交錯而過,無數路斯坎海盜自半空飄蕩而來,尤其是徑直朝着艾黎撲去的雷特納,赫伯特也露出決絕的神情,當即將他的防線交給了備受他信任基克和賀加斯,朝着對方迎了上去。
一旦魔像落入一位傳奇手中,就再無勝機!
眼看着身爲戰團長的赫伯特毅然朝着對方撲去,塞納瑞安也急了,發出一聲熊吼,在軍隊中打滾了幾十年的赫伯特,無疑比他更有經驗,若是赫伯特死在這名傳奇手中,可就全完了。
“哼!找死。”
雷特納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名敵方軍官,不過一個14級左右的軍官,哪怕放在他沒轉職之前,也是幾劍砍死的小角色。
可就在兩個男人拔劍相向即將撞上時,那臺正在打滾兒的紅色魔像,竟是忽然擡起了手,猛地朝着半空中無處借力的雷特納拍去。
那手法就跟拍蒼蠅一樣一樣的。
手中的短劍當即崩碎,雷特納更是有種被攻城錘拍在了城牆上的感覺,以比來時還快的速度被拍回了自己船的甲板上,滑出了老遠方纔停下,一副捧着斷掉的劍柄,仰望星空懷疑人生的模樣。
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赫伯特與塞納瑞安也呆住了,望着突然就重新撐着甲板試圖站起的紅色魔像,久久無言。
艾黎駕駛的紅色魔像也呆呆的看了一眼他們,似乎也沒鬧明白自己怎麼就一巴掌拍了過去,還拍的賊順手。
可能在內心中,她依舊畏懼着李維對她的教導,害怕兩名被父親點名需要保護好的兩名軍官若是死去,她會獲得來自父親的憤怒...
於懵懂中鬧明白這個關聯後,她的雙眼就第一時間鎖定了那名還未死去的敵方傳奇。
在她的邏輯裡,只要將這名具備威脅的傳奇敵人幹掉,就沒有其他人能夠威脅她的‘保護’任務。
有了這個清晰的邏輯關係與任務目標後,更多的記憶涌了上來,其中就有這臺機體剛出現時,她觀摩過父親試駕過的一幕。
於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赤色魔像一錘肩甲吐出的金屬裝甲,一把鋒銳至極的雙手闊劍露了出來,其上更是閃爍着附魔過的冷光。
只是礙於目前金屬材料強度與灰矮人冶煉技術的限制,這把在普通人眼中的巨劍,落在魔像手中,比起獵人短匕長不了多少。
艾黎半蹲在甲板上,一把拔出這把附魔‘短匕’,隨手垂落下來。
茲的一聲,就看到同樣是純金屬的甲板竟是被徑直切開了一個豁口,一臺用於運輸弩炮箭矢的蒸汽機車更是於無聲中被一分爲二,橫截面的零件切口,光滑無比。
基克望着這一幕,不由嚥了口唾沫。
這至少是一把成功疊加附魔了五層【鋒銳術】的武器,換個更形象的說法就是:
這是一把破甲+5的附魔武器!
在這樣的鋒銳度下,恐怕除了傳奇防具,什麼防禦都和紙糊的沒什麼區別。
拔出武器的赤色魔像在艾黎的魔力操控下,緩緩擡起碩大的腦袋,盯上了對面那艘船上剛剛起身的路斯坎元帥。
赫伯特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她的細微動作,面色驟然大變,對着所有人大吼道:
“所有人!向船艙靠攏,抓緊護欄!”
聽到戰團長的提示,所有正在抵死防禦的龍眷騎士們當即後撤,任由那些魚人朝着自己拍擊而來。
同一時間,赤色魔像雙腿在甲板上猛蹬,純鋼製的甲板當即凹陷下去一大截。
排水量足有一萬五千多噸的無畏號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着海面傾斜下沉,彷彿整艘船都在發出‘格愣愣楞楞’的變形呻吟聲。
騎士們甚至都能看到那些魚人張開的滿嘴獠牙,看到鯊人揮擊而來的三叉戟。
下一刻,赤色魔像就如同血色的流星般朝着地方船艦上射出。
而無畏號則像是被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被釋放出壓力猛地向斜上方翹起。
伴隨着巨大的海浪,甲板上密密麻麻的魚人和鯊魚齊齊猛地朝着相反的一側摔倒滑出,衝破了早已支離破碎的船舷護欄,撒入了滿是血色的大海中。
就像是被驟然打翻的海鮮餐盤。
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懵逼神情。
同時也不由感慨,跟艾黎殿下同行,就是這麼的驚心動魄...且刺激...
但並沒有多少時間供他們回味,更多的魚人開始重新順着船舷向甲板攀登。
只是跳幫的海盜卻是幾乎瞬間斷流了...
伴隨着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還沒來得及接戰的騎士回首瞧去,就愕然看到艾黎殿下乘坐的那臺魔像,竟是將敵方的路斯坎旗艦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只露出小半個身體在甲板上,四周的縫隙更是不斷噴涌出猩紅的海水。
周遭的路斯坎海盜們當即就險些崩潰了,一邊試圖用手中的破銅爛鐵去砍純金屬的鋼鐵魔像,一邊試圖拿着木料去堵窟窿,以延緩船艦下沉。
一旦船沉了,他們所有人全特麼要餵魚人。
他們可沒敢指望沙華魚人這種生物還會懂得‘盟友不能吃’這個概念。
只是他們纔剛剛抗來堵塞船板的木料,就看到身爲塞子的紅色魔像雙手一撐,‘咘’,將自己從窟窿裡拔了出來...
整個旗艦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