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加爾文身上出現的異狀,即便是傳承了巨龍知識的李維,一時間也有些無法判斷。
但可以肯定的是,任何超出常理的事項,一定不是好事兒。
在徵求了加爾文本人意願後,霍格礦業這月的董事會提前召開。
不過這一次在場的,只有霍格礦業的幾位高層。
在看到一臉憔悴滄桑滿眼看破紅塵的紅袍法蠻菲舍時,李維先是愣了愣,旋即有些心虛別過了腦袋。
他想過被扔出當做誘餌的菲舍可能會遭遇到卓爾們前赴後繼的攻略,卻遠遠低估了卓爾們爲了達到目的喪心病狂的程度...
爲了將這位澤蘭迪亞三柱石之一拿下,卓爾們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什麼制服誘惑、母女井之類的都是小兒科。
只能說,卓爾們對於腐化敵人的手段,遠遠超出了凡生想象力的極限。
菲舍對此一開始也是抗拒的,奈何誘惑實在太多,而且既然接下了這個任務,他也覺得若是啥餌都不咬,那些卓爾能對他放心嗎?
凡是有一就有二,菲舍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對此,菲舍必須得感謝加爾文在這方面做出的貢獻,否則他菲舍今天還不一定有力氣來參加這場會議。
在看到了李維後,菲舍這個五大三粗的法爺眼眶直接溼潤了,不顧其他人目瞪口呆的目光,直接一個虎撲抱住李維纖細的鼠腿,老淚縱橫的哽咽道:
“老闆!我終於活着見到您了...我菲舍...我菲舍爲了霍格礦業的發展,實在付出了太多啊!!!啊...”
“我都知道,知道,霍格礦業會記住你的功勞的,受苦了...”
李維只好滿臉尷尬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拍着菲舍微微褪色的大光頭安撫道。
在結束了這出鬧劇後,在李維示意下,會議才正式開始。
八年過去,有太多事情等着彙報給李維。
雖然的李維在沉眠之前就將澤蘭迪亞的決策權分交給了泰格、伊格和菲舍這幾位高層,但仍有些意見無法統一的重要決策,需要李維來做出決定。
不過今天情況卻有些特殊,李維在這些事項開始前,將加爾文的情況簡要說明了一番,會議室內的幾位高層面色頓時凝重起來。
因爲加爾文這種事兒看上去,怎麼看都有些像是那些像被深淵邪神盯上的邪教分子。
最終還是伊格篤定的開口道:“我曾經看過耐瑟瑞爾某位大奧術師做過的科瑞爾神祇統計,即便是在深淵內,也沒有什麼和鼠類相關的神祇,至於睡夢中聽到的鼠聲,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澤蘭迪亞的那些卡文斯鼠人,怕是將加爾文當做他們的神祇來祈禱了,是吧?”卻是李維苦笑的接着道。
這也是他之前有些懷疑卻沒有直接說出來的猜測。
聽到這個頗有些毀三觀的結論,菲舍的鼻涕泡兒直接爆了,“啥?”
“神祇?我?怎麼可...”
哪怕是加爾文本身,也是一臉的懵逼,可旋即將這些年來遭遇的異常狀況聯想起來,還真有這種可能。
雖然加爾文是間接導致了不知多少卡文斯鼠人被屠戮的罪魁禍首,但在科瑞爾的現實社會中,有些事情卻不是這麼計算的。
這只是站在絕大部分受益智慧種族一方的角度上。
但如果站在卡文斯鼠人的角度上來看,加爾文完全是它們卡文斯鼠的曙光,引領它們變革文明的智者啊!
這其中其實牽扯到一個很重要也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問題。
那就是...爲什麼越是處於食物鏈底層的生物,繁殖能力越強?
答案是,因爲繁殖能力是生物生存策略的一種。
處於底層的生物,繁殖力還低下的,就滅絕了。
處於頂層的,繁殖力還極高的,因爲食物不夠,種內競爭激烈,也滅絕了。
最終,生態鏈平衡穩定在金字塔結構。
那麼從這個角度上來看,卡文斯鼠在接受了加爾文編織的謊言後,不但它們的種羣徹底融入了澤蘭迪亞的社會結構裡,在這安穩的環境下逐年壯大,更是逐漸誕生出了文明雛形的希望。
因爲它們再也不需要爲了食物而發愁,所以之前全部被飢餓所填滿的腦子裡,逐漸可以騰空用來思考其他東西。
即經典的哲學三問:
我是誰?我從哪兒來?我要做些什麼?
不過這時候它們貧瘠的腦子依舊無法想通這麼複雜的問題。
但它們卻知道是誰爲它們帶來了這樣的變化。
那就是它們卡文斯鼠的引領者———
牧鼠人加爾文!
這時就聽到伊格道:“這並不是什麼不可想象的事情,早在上古紀元,有不少強大的存在都誕生於凡生的遠古崇拜之中,即便是至今,在許多智慧種族中,依舊盛行着先祖崇拜,所以,那些卡文斯鼠崇拜着加爾文並向其祈禱,就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個...不是,鼠人們爲什麼會向我祈禱呢?我不過是編造了一個虛構的謊言啊!”
加爾文雖然如今已經是個17級靈能術士,卻依舊覺得自己的腦回路跟不上伊格的節奏。
這就是力量跟不上知識的弊端之一。
伊格卻是看着他意味深長的道:“在科瑞爾,可沒有絕對的謊言。”
李維也是嘆息道:“是啊...只要相信這個謊言的卡文斯鼠夠多,念頭夠堅定...那麼...”
加爾文這才失魂落魄道:“謊言...也將變成現實...嗎?”
“恐怕是的。”伊格卻是翻出了李維沉睡前一起扔給他的那本《冥想祈禱法》,繼續道:
“曾有位名叫埃德蒙的大奧術師說過,信仰是衆生念頭的衍化,當這種信仰足夠強大,就能夠扭曲現實。而這種現實,想必你們都清楚。”
是的,現在的上下層外域位面中,聞名遐邇的天界和地獄都是這樣誕生的。
“所以按照這個思路走,若是未來卡文斯鼠的數量達到一定的量級,甚至能夠讓你編造的那屬於卡文斯鼠人的‘天國’都從外層界域憑空誕生出來。”
伊格畫風一轉,“但問題是,我們澤蘭迪亞的這些卡文斯鼠數量還遠遠未能達到這種誇張的程度。”
“所以,它們誕生出的這種原始信仰,就轉嫁到我的身上了?”加爾文問道。
“不是轉嫁,而是偏移。”伊格糾正道。
一旁的老矮人泰格和紅袍法蠻菲舍都已經完全聽蒙圈了。
伊格也不再賣關子,還得照顧一下患者加爾文的感受的,繼續道:
“因爲受它們接觸的知識面所限,它們根本就不知道有神祇這個概念,但它們的信仰卻偏偏已經實質上誕生了,而信仰,就像涓涓流水,它們總要找到一個寄託的存在和方向。”
“好吧...我懂了。”加爾文的臉黑的跟鍋似的,愣愣的問道:“但爲什麼會長出角來呢?卡文斯鼠也沒角啊!”
他簡直難以想象,日後自己成天頂着着八隻大角的樣子。
在實力有了長足的飛躍後,他其實已經有了回一趟故鄉汲水城的想法,但正是因爲身體的異變,他決定等李維甦醒解決這個隱患後再出發。
“唔...我想...這應該是類似天線的一種具象化吧...”李維突然說了一句更讓人抓瞎的話。
還是經常浸淫在耐瑟瑞爾那些古籍中的伊格一聽就知道了李維的意思,翻譯道:
“信仰也是需要物件接收的,可你偏偏不是神祇...你得慶幸自己是個心靈能量強大的靈能術士,若是在其他職業者身上發生這種事情,恐怕此時不是人格分裂,就是已經徹底瘋了,這可是澤蘭迪亞三十餘萬卡文斯鼠人的信仰之力啊,可不是誰都消受的起的。”
說道這裡,伊格都有些佩服加爾文起來。
幾十萬卡文斯鼠人的信仰之力加身,這貨的精神狀態居然還能這麼正常,僅僅是長出八隻角來,這在伊格看來,簡直是一種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他沒有說出口的是,信仰這種東西,即便是神祇,也是會反向被信徒的信仰所影響的。
在卡文斯鼠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中,它們許多鼠人並沒有見過加爾文,甚至以爲加爾文本身就是一名偉大的鼠人。
而祈禱時,腦海中自然也會浮現出一個祈禱的形象出來。
所以絕大部分卡文斯鼠們想象出來的形象,就是一個強壯而睿智的卡文斯鼠人!
如果這種情況繼續演化下去的話...
加爾文很可能會在這浩瀚磅礴的偉力沖刷下,逐漸被扭曲成一名卡文斯鼠人!
加爾文都快哭了,就像是得了絕症的患者似的問:“那我該怎麼辦?”
伊格眼中出現了一抹狂熱,甚至有些蠱惑的意味問道:
“加爾文·喬治,你想不想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