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我完全看清楚他的樣貌,他便雙腿一軟倒了下去。 大叔我急喚一聲,上前去扶他,無奈他很重,我一個人撐不起身子。吳洪,還愣着幹嘛還不快來幫忙
吳洪朝屋裡後退了兩步,食指指着中年男子,結結巴巴地道:他他
七鳳從裡面衝了出來,與吳洪擦肩時踢了他一腳:他什麼他他不是鬼
他他吳洪依舊擡起手指着,嘴巴說不出完整的詞來。
我和七鳳一左一右把中年男人架着,才能勉強站立,那小史一走出來看見我們,立即大叫一聲:爸
我和七鳳對視一眼,又各自搖頭。吳洪終於緩過了氣,問小史:嶽嶽父大人怎麼來了
爸小史沒有理他,徑直到了中年男人面前,用手捧起他的臉,爸,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到汊河當起了快遞員咱家公司呢媽呢
我們手忙腳亂地把小史的爸爸爸扶回沙發上,他仍在昏迷當中。七鳳翻了翻他的眼皮,大叫不好,情況不穩定,必須趕緊送醫院才行。
小史一聽,眼睛裡全是傷心,卻始終沒有哭出來。真是個堅強的姑娘。要是換作我,我家人有一個成了這個樣子,我指不定已經哭得死去活來了。
幸好小區對面就是醫院,我們把小史的爸送進去,醫院卻不收,我們只好又轉到新堤第一人民醫院去。我們連夜包車,趕到了新堤。
石三生打電話來,問我們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去,我便將事情都告訴了他。
小豬,小豬,快來,出大事了七鳳跑到走廊喊我,語氣急促,你跟誰電話這麼半天哦原來是石大哥啊
我跟石三生道了再見,便問七鳳道:怎麼了是不是小史的爸爸不行了剛纔醫生不是還說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麼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七鳳拽我進了病房,我一看,立馬愣住。
這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病房,純白色的牆壁以及純白色的裝飾,牀上的被子也全都是白色,唯一不同的是穿藍色條紋的小史的爸爸,正興奮地在那裡又唱又跳,做着豬拱門的動作。過了一分鐘,又學起了狗叫,然後又學羊叫。
他走魂了
走魂跟掉魂走胎不同。走魂是自己的魂離開了身體,但是又進入了另一個身體中。看樣子,他現在的魂魄走的都是動物體。
醫生們都已退了出去,個個表情驚慌。不一會兒一個穿白大褂戴黑框眼鏡的婦女進來,安慰了小史幾句,婉轉告知她轉神經醫院。小史聽到也沒哭,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親。那婦女準備轉身出去,頓了頓,又道:這樣的病情半年前我剛好碰到過一起,要不你們到南村找一個婆婆,她會走陰,曾經治好過這樣的病,現在去的話,也許還來得及這是地址,你們拿好。說着放了一張紙在牀上。
小史突然開口:你身爲醫生,不盡力救治病人,居然相信這些鬼東西
婦女一怔,微微嘆了口氣:對不起小姐,是我多嘴你們商量好,我通知醫院給你們安排車。講完快步走了出去。
吳洪聽到那婦女的話,拿了牀上的紙條,用皮帶把小史的爸爸綁住,往外拉,被小史擋下:老公,你幹什麼
老婆,岳父大人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們也要嘗試啊。吳洪道,之前你一直不相信鬼神的事,快遞包裹你也不以爲然,還說是我偷偷送給你的禮物,其實史麗,這些真不是我故意討好你的。是我一直把你當女神,天天捧在手心裡,愛你疼你,可是你你爸爸都快要死了,醫院都不收了,轉院只是個好聽的說法,你真想看他被關進精神院麼信一回神靈又能怎麼樣難道你的信與不信比你爸爸的命還要重要嗎
小史握着拳頭,死死咬着下脣:老公,我我是愛你的。
史麗吳洪強摁住小史的爸爸,把他背到了背上,臉上帶着憤怒,人命關天,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他的死活他是你親爸爸啊你的心就這麼硬麼當初你不顧家人的反對跟我來了汊河闖蕩,我很感動,可早知道這樣,我寧可你繼續當你的千金大小姐,也總好過跟着我過苦日子,也不會氣了你爸媽,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吳洪,你覺得我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麼
不是麼要不是,我們養八寶甲魚的時候你爲什麼揹着我找你家裡要錢,騙我說是接了一個大單子我還以爲自己能力這麼強,一下子就能賺這麼一大筆錢。買了房子,又裝修成你喜歡的樣式。你要是一開始就明說,我不會帶你出來,我會拼命掙足了錢,再回史家去娶你。可你呢最疼愛你的爸爸現在生死未卜,你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我知道我知道你特麼就是怕哭花了妝
七鳳想去勸阻,我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服,示意她不要說話,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了。至於小史的父親,我剛纔偷偷用一道血符把他的魂魄封在了最後一隻動物的體內,要不然他哪能那麼安靜,讓吳洪揹着。
小史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動作顯得越來越委屈,可從她精緻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問題。吳洪,我打扮漂亮些還不是爲了你好。他們都笑你長得那麼帥,卻找了個這麼普通的女朋友,你以爲我的心裡就不難過麼你一開始沒錢,可現在我們在汊河創業安家,有多少女孩子盯着
史麗,我既然要了你,就絕不會以貌取人。我以爲你跟別的女孩子不一樣,不是個只注重外表的人,沒想到吳洪頓了頓,低聲說道,而後揹着小史的父親往醫院外面走去,招了輛車,報出地址,又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史麗,我真是看錯了你。又轉頭對我和七鳳說,石婆婆,小高,我帶岳父先走一步,對不住了。
啊喂七鳳追在車尾大喊,吳洪,你氣糊塗了,醫生說的那個婆婆就是小豬的外婆啊,我們今天剛從那
算了七鳳,人都走遠了。我拍拍七鳳,他既然有心敬孝,讓他提前去也好。現在我轉身對小史道,史小姐,我想你有話對我們說。
我小史猶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最終,嘆了口氣,道:你們跟我來吧。她帶我和七鳳回了她家,坐在沙發上,收拾她爸爸留下來的東西。那是一份快遞包裹,剛纔一陣慌亂,還沒來得及拆開。
我們好奇,湊近了去看,發現包裹裡面是一個奶瓶。小史一看見這個奶瓶,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當場流起了眼淚。結果這一哭,似乎是把之前所有的委屈全部哭了出來,妝花了不說,還一口氣用掉了一盒紙巾。
哭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小史才告訴我們一些事情。
小史的全名叫史麗,是家中的次女,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她家是在武漢開餐飲公司的,算得上是大富人家。五年前,她相識了吳洪,不顧父母的反對跟着吳洪來到了汊河鎮,打算憑藉自己的能力開創一份事業。小史一直覺得她的爸媽更加疼愛姐姐,而對她卻漠不關心。
從她跟吳洪這種近乎於私奔的感情,她爸媽也只是一張空頭支票就斷絕了與她的親情這點可看出事情確實如此。
她覺得她爸媽都不愛她,是因爲她長得很普通,帶出去會丟了他們的臉。而她的姐姐長得非常的漂亮,這才博得了父母的喜愛。所以,小史一方面是爲了吳洪,一方面也爲了讓自己離開這個家,開始新的生活,不必一直活在姐姐的陰影之下,那樣很累。
她跟吳洪初來汊河,人生地不熟,從承包魚塘開始到養起八寶甲魚,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在苦了大半年後,她忍不住在那張空頭支票上面填了一個可觀的數字,這才賺到了他們的第一桶金。可慢慢地,她發現周圍的人也開始用異樣的眼光打量她,明裡說着她好,可實際上都在背地裡取笑她的長相。
吳洪本來就很帥氣,現在又有了錢,小史便更加不安心起來。對於自己到底該不該去整容,她十分迷茫。
可是,有一天半夜她突然被一陣輕觸弄醒了,睜眼一看,面前坐着一個女人。她嚇壞了,連忙向後一退,結果發現那是一面鏡子,鏡中的人正是她自己。可是又不是,那鏡中人長得跟她相似,卻平白多出幾分優雅與閒淡,比她姐姐還要好看許多。她當時很詫異,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一定是在做夢。
對,做史這樣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早上,小史一醒來,就看到吳洪放大了的臉,她立即叫道:怎麼了老公吳洪沒有說話,只是表情很癡迷地望着小史,小史條件反射地摸上自己的臉。半天吳洪才道:老婆,你現在的樣子真好看。
小史心中大惑不解,起牀到鏡子裡一照,正是昨晚夢裡的樣子。她搖搖頭,以爲自己還沒睡醒,就跑到衛生間裡用洗面奶洗了好幾遍臉,等擡頭再照鏡子的時候,已然恢復了她原本的樣子。頂多稱得上是可愛。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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