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進去一探究竟,剛擡腳,石三生和羅言之一人握住了我的一隻手,跟擒拿人犯一樣把我架住了。 我掙扎道:喂,你倆幹嘛呢
石三生道:靜觀其變。
羅言之說:先看看再說。
他們這兩句幾乎完全同一時間說出來的話把我都弄傻眼了,愣了好半天才道:那你們抓我手做什麼還不快放開
羅言之搶道:石天師,你操縱死人的本事一絕,但打架可不一定行。我是重點警校畢業,經過專業的訓練,由我來保護小諸同志吧。
我聽了羅言之的話,很是無語。要論起打架來,石三生估計能在半招之內把羅言之給弄死。原本以爲石三生會說會親自保護我,沒想到他卻點了頭:嗯,小靈今晚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石天師你放心,我絕對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小諸同志的。
羅言之那嚴肅的表情把我逗笑了,且不說他打架厲害不厲害,單聽他那認真的語調,就跟我是他老婆似的。我們纔剛認識啊小羅同志,不要演得像苦情戲好麼。頂多也就有一個共同相識的人,那就是我小叔,諸清山。
我實在是忍不住,無奈道:小羅,就你這身高,真的可以麼
你不相信我羅言之說話間把自己的大紅襖脫掉一半,然後把裡面毛衫的袖子往上一卷,你看我這肌肉,真漢子
快吧衣服穿上吧真漢子,這裡可是人家的靈堂。我輕輕踢他一腳,笑罵。
這屋裡一直再沒有人進來,也聽不到有人說話,我們東逛逛西看看消磨時間。其實我想把棺材給打開瞧瞧劉江的屍體,被石三生制止了,他說死者已矣,莫要冒犯。我想想也對。於是就那樣乾等,或站或坐地捱到了六點一刻。羅言之則在一邊發短信,說是給我小叔彙報案情。
忽而,聞到遠遠傳來一陣嗩吶聲,還有敲鑼打鼓和放鞭炮的聲音。在這沉寂的靈堂裡迴響,很是滲人。我手臂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冥婚的男女要講究一個八字相合,如果八字不合的話,就會引發在世親人無後或無故病死。劉江幾天前剛剛出車禍死了,不可能趕巧劉家村又有一位姑娘死了,而且這八字還不跟劉江犯衝。我覺得這事情來得蹊蹺,其中必定是九殿使了手段。
又過了五分鐘,敲鑼打鼓的聲音更近了,羅言之朝石三生使了個眼色,拉着我利索地躲到了大門後面,從門縫裡看外面的情況。石三生則原地借力一跳,上了屋樑,隱去身影。我明顯感覺羅言之的肩膀一僵硬,於是拍拍他,輕聲安慰:不要崇拜我師父,他是你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
羅言之卻道:這點屁本事,我十四歲的時候就會了。
嘖嘖,小羅,我看那貴族學校別的本事沒教你,吹牛倒是一流。
你不相信我能保護好你
我望着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你也不相信我額頭冒出了一滴冷汗,羅言之柔聲道,有一種愛叫一見鍾情。小豬同志,我喜歡你。我剛想破口爆粗,羅言之賤賤地笑了幾聲,我逗你的還當真了。
去你的我在羅言之背心處用力一敲,石三生曾告訴我那裡有一個穴位,我想羅言之現在肯定特別疼,但是屋外已經能聽到人聲了,所以他沒有動也沒有出聲喊疼。我惡狠狠地再警告他一遍:小羅,你再說喜歡我,我就讓師父殺了你。
噓別出聲,他們到了。
我聞聲立馬閉嘴,往外面一瞧,只見站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手裡拿着一個相框,相框上還用紅絲巾繫了一朵花,照片上的那個女孩子長得很漂亮。就那樣被當作了陰婚的對象,真是不公平。死人也有選擇自己愛情的權力,不能光靠父母之命。
跟在第二位的是個婦女,臉上還有淚痕,是劉江的母親。跟在劉江母親身後的,是由很多人擡着的一口火鳳凰棺材,擡棺材的幾個人清一色地穿着大紅的棉麻長衫,戴得尖尖的白帽子。而那罪魁禍首九殿卻開心地笑着,一隻手還搭在棺材板上。瘸着腿,一顛一顛地走着。棺材的後面還有人擡着簍子,簍子裡放着金元寶和錢紙什麼的,可能是嫁妝,就跟古代嫁閨女的場景差不多。
原本該是悲傷且嚴肅的葬禮,卻被這鑼鼓喧天的氣氛弄得喜氣洋洋,顯得異常的恐怖。
到了屋門口,九殿朝擡棺材的人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然後朝劉家的母親拜了拜,接着站起身,拿出一個玻璃瓶子,把裡的油色液體倒出來,圍着那口火鳳凰棺材灑起來。邊灑,口中還邊念着些什麼。而後又走到拿相框的那個男人跟前,把相框上的大紅花給扯了下來,交到了劉江母親的手中。這才邁腳進屋。
等棺材進了屋裡以後,除了劉江母親和之前拿相框的男人,其他所有的人都涌進了之前劉伯藏的那間屋子。人都走後,九殿朝那男人道:張木匠,你也別光顧着傷心,今天是你女兒出嫁,你得笑,你笑她才能嫁得安心。
那男人經九殿這麼一說,非但沒笑,反而哭出了聲兒。李天師,你叫我怎麼高興得起來我辛辛苦苦把女兒養這麼大,纔剛上高中就死了,嗚嗚嗚她學習成績那麼好,我心寒啊嗚嗚嗚
別哭,千萬別哭九殿突地厲聲道,我告訴你張木匠,你今天要是壞了這樁陰親,全村人的性命都得陪葬。
劉母走上彈了一下張木匠的衣服,勸道:親家,咱都別難過了,啊畢竟,結婚也是大喜事說着說着自己竟掉下淚來,哭成了個淚人兒。看得出來劉母年輕的時候很漂亮,因爲她這麼毫無形象地哭泣卻也不醜。
張木匠見劉母這麼一哭,心裡可能更加難受,但畢竟是男人,揮手抹一把眼淚,就朝劉母道:親家,你也別哭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哭也沒用,就當我們的兒子姑娘湖北話:女兒的意思是爲了劉家村犧牲的。
嗯劉母點頭,小聲抽泣。
九殿哈哈笑道:你們能這樣想,我很欣慰呀。說着又朝劉母道,姨妹,你兒媳婦已經進了屋,但是這儀式還得等到子時才能進行。這樣,你們先去休息,我來守夜,差不多時間我再叫你們出來。
劉母低着腦袋輕聲應了一句,然後就由張木匠攙扶着進了後院。這下就只剩下九殿一人了,他站在棺材邊冷笑,說不出的猙獰詭異。我們再躲在門後也沒有什麼必要了,因爲後院的情況我們看不到,我們本來就是來找九殿拿回螟壺的,之前不敢跟他正面交鋒只是怕嚇到村民。
一殿,咱們又見面了。
還沒等我們先站出來給九殿一個下馬威,九殿卻先開口說了話。臉仍是朝着那口火鳳凰棺材,話卻是對石三生說出的。
石三生從房樑上躍下,動作瀟灑得像只蒼鷹。
我轉了個身也準備出去,羅言之卻猛地從背後將我抱在了懷裡,然後擡手捂上我的嘴巴。我掙扎了幾下,反應過來羅言之的意思,他肯定是不希望我們出去拖了石三生的後腿,當下就回頭去看羅言之,朝他點點頭,以表示我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他這才鬆開我,指指自己又指指我,再指了一下石三生,中間比劃了半天,最後纔打了個ok的手語,滿眼期盼地望着我。
手語想不到羅言之這小警察居然還會手語好在我當初上學的時候經常去做義工,對手語不說透徹,倒也算熟練。曉得他這意思是說:人命關天。
我想了想,九殿用全村人的性命來威脅我們,石三生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所以羅言之纔會說人命關天,看來他這警察當得還挺稱職。不像有些作派的有關部門,事前透明人事出馬後炮。
於是我也朝羅言之比劃着道:開戰的時候我會保護好自己,你去幫師父。
羅言之搖頭,復又伸手把我抱住,很緊,勒得我喘不過氣來,卻又不敢聲張。心裡窩火不已,直想着等這事兒過去了,一定要到小叔那兒告狀把他開除。
我還要讓石三生揍你混蛋羅言之
九殿,交出螟壺,我可以既往不咎。石三生走出幾步,站到九殿身後,淡淡地道。
哈哈哈哈一千二百年了,想不到你還是這麼狂妄九殿身子沒有動,卻仰頭狂笑起來,你以爲你今天能順利走出劉家村麼哼我那一碗月香早已恭候多時了。
你要逆天而行
這不是你最常乾的事麼轉生輪,陰木靈,螟壺九殿一瘸一拐地轉身,走到石三生的面前,你能操縱命運造就這一切,可身穿越神靈界改變這一切,卻獨獨奈何不了一件事。哈哈擡手指着石三生的胸膛,臉色愈發瘋狂,秦廣王,你奈何不了自己的心
即便如此又怎樣石三生氣定神閒地回道:九殿,你以數百人引疊魂咒,以血化一碗月香,可曾心有不安
你爲了一縷轉世的殘魂,通過轉生輪迴到過去殺了越城上千條性命,以此來替她解孽,你又何曾猶豫過
石三生不經意間向我這邊投來一眼,微不可見地笑了下,沒有作答。
一殿,我們彼此彼此啊。我愛江山,你愛美人。九殿在火鳳凰棺材上重重拍了一下,聲音桀驁,你現在不過是個普通的陰陽術士,想跟我鬥,全身而退是可以,但談不上救下整個劉家村
我倒想試上一試。石三生咻抽出黑色的長劍,溫文爾雅的氣質轉瞬變成冷冷的殺氣。
我聽到羅言之在我耳邊驚突出聲:湛盧我嚇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再看一眼外面的情況,他們似乎在爭論着什麼,並沒有注意到我們這邊,便放下心來,怒瞪羅言之一眼以作警告。
九殿驀地一愣,打着哈哈:一殿,你別忘了龍屬鬼靈還在我手中,如果我現在就毀了它,你那寶貝兒子會如何拍拍石三生的手臂,繼續道,陰司十殿多年兄弟,我也不想與你爲難。如今大劫將至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忽然間一陣鈴鐺聲響,九殿緩緩湊到石三生耳邊,密語了一陣。待鈴鐺聲消失,石三生安靜轉身,淡淡喚道:小靈,出來吧。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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