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涯想不通,忐忑地過了三天,也沒見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便想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到被偷的第四天上午,王涯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電話區號顯示是老家鎮上的號碼,是座機。她接通電話剛說句“喂,哪位?”就聽到電話裡傳來一個男人含糊不聽的哭聲:“涯涯,我是爸爸,你在哪裡啊?嗚嗚嗚……”王涯一聽到這成熟男人的嗓音、七八歲孩子的腔調就糾結得腸子直打結,她還不得不迴應,問:“你怎麼又哭了?奶奶打你了?”
“嗚……啊——哇哇哇……”電話那端的男人聽到她的聲音頓時傳來驚天動地的嚎啕大哭。
王涯的心都碎了!她怎麼就攤上這麼個爹啊!誰家的爹能和她這個爸一樣這麼哭的啊!王涯糾結得不行,還不得不勸:“爸,你別哭了,我給你買棒棒糖。”
“嗚嗚嗚,我不要棒棒糖,我要媽媽,嗚嗚嗚……涯涯,他們打媽媽!嗚哇……涯涯,你在哪裡啊……嗚哇……”
王涯聽到電話那端驚天動地的哭聲和那句“他們打媽媽”當即懵了,跟着電話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哎呀,這是不是你爸啊?你趕緊來把他接走,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啊!他跑到我這裡非要打電話,又哭又鬧的,打都打不走,他是不是腦子有病啊!”
王涯忙說:“阿姨,你這是在哪?”
“哪,鎮上!我是李花椒屋頭!”
王涯說:“阿姨,阿姨,我爸和派出所王成偉的堂兄弟,你把我爸往他家領,麻煩你了。阿姨,阿姨,你別先掛電話,我有話問我爸。”她報出她堂叔的名字,那是因爲鎮很小,鎮上的人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基本上互相都認識,就算不認識的,報個住址姓名,拉扯一通都能扯上點親友關係出來。李花椒在鎮上也很有名啊,打她記事起這家人就賣花椒,老字號了,鎮上幾乎每家都會去他家買花椒,而且他家的店離派出所不到百米。
“王成偉的親戚噻,早說嘛!哎呀,你莫哭了,你女兒要跟你說話。”
“涯涯,嗚……”
王涯問:“爸,誰打我奶奶?”
“不認識,媽媽讓我躲起來,我看到他們打得媽媽出了好多血。嗚……我好害怕……涯涯,你在哪啊?”
王涯的心一沉,頭皮發炸,全身的汗毛都起來了,她眼睛都紅了,問:“那奶奶現在在哪?”
“媽媽,開了好多好多好漂亮的紅色花花,媽媽往開花花的地方跑了!嗚,媽媽不要我了,涯涯……哇……”
他爹大哭的聲音又移遠了,跟着剛纔接電話的那女人的聲音又響起:“好了,妹兒,不說了哈,我把你爸爸送到王成偉那去。”
“謝謝阿姨。”王涯說完,那邊便掛了電話。王涯火速給她奶奶打電話,卻怎麼也打不通。王涯大感不祥,又趕緊給他堂叔王成偉撥了通電話過去,電話一接通,她便喊:“二叔,我爸剛纔給我打電話,我家好像出事了。他現在在鎮上賣花椒的李花椒那裡,請你去接下他,再幫我跑趟鄉下去看下我奶奶。有什麼事你都跟我說啊,我現在馬上趕回去。”
“好,你莫慌,你老漢兒在家,我馬上給他打電話喊他去你家看看。”她堂叔說的“老漢兒”是指她親爹,但她和她親爹雖然住在同一個村,兩家相隔不過二百多米,她卻一直沒往來,她遇事自然也不會找這個當初差點把她按進尿桶淹死、後來兩頭豬就把她賣了的爹。王涯“嗯”了聲,掛了電話。她什麼都顧不得收拾,只匆忙帶上錢包、證件和帶着自己從不離身的古銅錢、收鬼鈴鐺就忽沖沖地出門直奔機場。。
在這個季節、在她家的附近根本沒有“許多許多好漂亮的紅色花花”!她懷疑她爸說的紅色花花是黃泉彼岸花!如果這個懷疑是對的,那麼她奶奶就是衝進了黃泉!王涯想到前幾天丟的租房合同,想到今天她爸的話,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回去。
黃泉路上沒有回頭路,黃泉路盡頭的陰曹地府更是有去無回的啊!到底遇到什麼事逼得她奶奶往黃泉跑!更何況她前幾天丟了租房合同,丟了身份證信息,丟了老家的地址。
王涯下樓,攔了輛計程車直奔機場。她給房東太太打了通電話,告訴她自己這陣子要出門,歸期未定,讓房東太太把約的那些活推掉。她又撥她奶奶的電話,依然沒有接通。
倒是她堂叔王成偉打電話過來。因爲她過繼到二房,所以王成偉是她堂叔,但從血緣上來說,那是親二叔。她和她二叔一家走得還是比較親的,她二叔一家住鎮上,她在鎮上讀書的那幾年,中午都到她二叔家吃飯,她二叔一直不贊成她向她奶奶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是真心疼、爲她考慮。
王成偉在電話裡告訴她已經接到他爸了,說他嚇壞了,買糖和雪糕都沒哄好,這會兒把她爸送他家裡去,又告訴她剛纔她大叔,也就是她親爹去她家看過,說她家確實出事了。
王涯忙問:“出什麼事了?”
王成偉支支唔唔的。
王涯大喊聲:“二叔!”
王成偉說:“你奶奶養的雞、鴨、豬還有家裡那條土狗都死了,你奶奶也不見了。你爸正在到處找,你家可能遭賊了,我馬上帶幾個人過去看看。你莫慌,家裡有我們,你奶奶可能也是遇到賊躲起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奶奶,當年跟你爺爺打架還一腳把你爺爺從院子裡踹到外面的水田裡!”他半開玩笑地安慰着王涯。
王涯說:“二叔,我之前在這邊得罪了人,前幾天丟了租房合同,我懷疑有人拿到我的身份證信息找到老家去了。”
王成偉在電話裡罵髒話:“我日球哦!”匆忙說句:“我馬上帶人過去,成安我就留在派出所了!”
王成安就是她那個腦子有殘疾的傻爸爸的名字。王涯應一聲:“好。謝謝二叔。”她覺得她二叔把她爸留在派出所比留在她二叔家裡安全。
好在飛成都的航班比較多,王涯買了最近一班航機的票飛成都。
辦登機手續、過安檢和值機費了不少時間,飛機又晚點,等到成都的時候都下午了。從成都到她老家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車程。成都的計程車只答應她跑到縣城,說鄉鎮不跑。王涯坐計程車先坐到縣城,到縣城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她在縣城換了輛計程車趕到鎮上的時候已是夜裡九點多。
她一直和她二叔保持聯絡,也得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她奶奶失蹤了。村子裡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人,她家遭賊似的被翻了個底朝天,院子裡還到處都是血。派出所的人提取了樣本,已經送到市裡面檢測去了。
王涯讓計程車在派出所門口停了車,下車後就急急忙忙地直奔派出所。
鎮上的派出所不大,一前一後兩棟樓,中間一個大院子。後面那棟樓是家屬樓,前面這棟是辦公樓,拘留室也在這棟樓裡。一樓和二樓都是辦公室。
王涯奔上二樓亮燈的房間就看到她一個白白淨淨的男人正低着頭趴在辦公桌上吃麪條,旁邊坐着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王涯喊了句:“二孃!”朝那埋頭吃麪條的男人走過去。
那男人看到王涯歡喜地跳起來,大喊:“涯涯!”一米七八高的男人伸開雙臂就給了王涯一個熊抱,緊緊地抱住她開心地蹦。她這爸,雖然智力有殘疾智商只有七八歲,但天生力氣大,一抱一勒,王涯就覺得全身的骨骼一緊,人都快去了一半的氣。
王涯被勒得憋紅了臉,她大喊:“你還吃不吃麪?不吃我給你倒了!”
王成安迅速撒手,果斷衝回辦公椅上捧起碗活似有誰要跟他搶吃似的迅猛吃麪。
屋子裡的女人喊:“涯涯回來就好了,你二叔還有鄉下,非得喊我在辦公室裡守到成安,不讓我帶到屋頭去。你吃飯沒得?走嘛,我回去給你煮碗麪。”
王涯說:“二孃,我現在要趕回去,你幫我喊輛摩托車。”說話間,她見她這便宜爹已經把一碗麪吃完,還得意地掀起碗給她看連滴湯都不剩的碗底,說:“涯涯,你看!碗給你,拿去倒掉吧!嘿嘿嘿嘿!”
王涯把碗從他手裡奪下,說:“走,回家。”
鄉鎮的人都睡得早,不過夜裡九點多,就幾乎已經睡下,大街上冷冷清清地沒幾個人,更沒摩的營業。她在她二孃有幾個電話,給她叫來了摩托車。
開摩托車的人也是鎮上的,好像聽說了她家出事了鎮上的幾個民警都過去了,連問王涯他們家發生什麼事了,說聽到他們村的人說家裡的家畜全死光了,還聽說是王涯在外面得罪了人來尋仇的。很好奇地問王涯得罪什麼人了?
王涯反問一句:“你見過尋仇的沒把我砍死在外面反而跑到我老家來害人的?”她讓王成安坐上摩托車,王成安說沒吃飽,還要再吃兩碗麪。
王涯氣得不行,說:“回家給你煮。”
王成安還和他講價,說:“要加兩個雞蛋!”
王涯吼:“給你加三個!”
王成安果斷成交,歡喜地爬上了摩托車喊:“開快點!”
王涯氣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就差沒哭。
摩托車倒是開得飛快,2.5公里路兩三分鐘就開到村裡,因爲她家的房子沒建在村公路邊,摩托車又很費力地拐過幾道田間小道纔到她家。
她家沒亮燈,只有院子裡亮着蠟燭的微弱光芒,傳來幾聲交談。院子外拉起警界線,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子徘徊在警界線外,看到王涯就迎上來,說:“丫兒,回來了!我聽說二孃讓人殺死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屋頭還讓人翻得亂七八糟的,是不是搶錢的,你二奶奶這輩子可沒少存錢,你曉不曉得她的錢存在哪的?”
王涯暴怒地大喝一聲:“滾!”又看到院門打開,她二叔和一個穿警服的年輕人走出來。
她二叔王成偉看到她就喊:“涯涯回來了!”又衝剛纔與她說話的男人大吼一句:“大哥你還不回去睡?”
遠遠的,又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響起:“哎呀,我女兒回來了!”
王涯只覺血氣上涌,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她那傻爹王成安衝那男人丟一個白眼,雙手一伸擋在門口說:“王成志,我媽媽說不準讓你進我家!”整個人擺成個大字型堵在門口一副死活不讓那男的進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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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說加更一章的,結果更着更着就停不下來,那就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