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下,培養的新勢力中陣容最爲強大的鳳朝忽然退出,原本相互制衡的兩方陡然撤去一方,必然使這關係失去平衡。輕則鳳相失去制衡難以控制,重則鳳家獨攬大權功高蓋主。
這臣子一但手握重權,先不管他是否忠心,都足以令上位者寢食難安,必定將其除之而後快。
何況鳳燁這傢伙本就心術不正。
如此,樑太子的到來必定是有心算計的了。又叫鳳燁怎能不擔心?鳳治怎麼不緊張?鳳府上下又怎能不提心吊膽?!
而鳳朝要的就是他們亂,他們越亂,鳳朝自己就越安全。他本沒想過要靠樑家的勢力來完成任何事,只是現下他們主動參與了,不利用反倒顯得鳳朝不識好歹,畢竟權利這種東西誰都喜歡。
耳聽着前來尋他的人返回正殿對着兩人說了句,“大爺不在房中。”
樑溪和鳳燁兩人聞言,各有所思,鳳燁想着趕緊打發了這尊大佛了事,而樑溪這無賴定然不會好糊弄的,鳳燁心下嘆了口氣,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的好。
鳳燁當即狠便踹了那人一腳,怒喝道:“不在房中,你不會到別處去找?電話給你是用來吃的麼?”那人慌忙爬起來站好,哆哆嗦嗦地道:“回太子、相爺,打了,關機……小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鳳燁一腳踹的翻身在地,怒吼了聲:“滾!”這才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門。
本無甚好笑的一幕卻將樑溪逗得十分開心,揚着頭咯咯地笑起來,樑溪邊笑邊道:“鳳相,哈哈,鳳相穿着這繁複的朝服,拿着手機的樣子,哈哈哈,倒實在是叫人難以想象哈。”
現在的狼族很少還有穿繁服的了,多數是順應時代的潮流,吃穿用度都和正常人無異。只有些堅持己見的老古董纔要求子孫穿繁服,說古語。樑溪這話不免含了嘲笑之意。
鳳燁顯然沒料到一國儲君竟然開這等沒營養的玩笑,卻不好鄙視他,跟着呵呵笑了兩聲便不再應和了。
鳳朝的後背早已麻木了,他儘量懶得去想日後照料的煩心事。忽而聽見樑溪的話不免也覺得搞笑,每次他從鳳府回到人類的家中,總有種江湖傳聞中的穿越感,還挺有趣的。
不免又怨恨這樑溪着實討厭,看他這來勢也知是來救自己的了,卻不痛快地救了人走,反倒嘻嘻哈哈地調戲起老頭子來了,這惡趣味也不知什麼時候能改改。心裡又暗自道:你再晚些來尋我,說不定真的尋不到了。
心裡便想着如何將樑溪引來這裡,或是讓人告訴樑溪他在這裡。又懊惱着想到自己電話已然被那日摔得粉碎了。
正想着辦法,卻聽聞鳳燁呵呵地笑了起來,對着樑溪說道:“估計鳳將軍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不如,殿下賞個臉跟老夫下盤棋,邊賜教邊等如何。”
樑溪一點也不想給他客氣,只道:“好啊。”像是沒聽出來鳳燁口中的自謙,言下之意,既然你成心向我請教學習,我便賞個臉教教你吧。
說的鳳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着也挺有趣的。
鳳治顯然也在聽,聽聞樑溪一時半會過不來,冷哼了一聲,得意道:“還有三十鞭,大哥便老老實實捱了吧,日後大伯母也少受些罪不是?那什麼勞什子太子會爲了大哥得罪整個鳳家?大哥莫要天真了哈哈哈。”手上又恢復了剛開始那般折磨人的力道。
好在鳳朝背部已經完全麻木了,對他力道的變化並無甚感覺,只是由連貫的輕撫變成緩慢的輕撫而已,不當事。
他是覺不出疼,只是背上已然沒有一塊好皮了,好幾處都見了骨,白森森地橫亙在血紅的皮肉間,看起來卻觸目驚心。
但在鳳治看來,那紅卻是這般明豔動人的色彩,那白更是最美好的點綴。眼中更添嗜血,恨不得當即發狠勁把鳳朝全然抽成個血泥!那才暢快爽利。
這般想着,恨不得直接將鞭子融了潑在鳳朝那血肉模糊的背上。但眼下可沒那麼多功夫,只好用盡最大的技巧讓鳳朝痛楚,哪怕現下麻木了感受不到,也要叫他日後痛苦,讓他永遠都記着這徹骨銘心的痛!
搶了原本屬於自己的近百年的一切,打他幾鞭算是便宜他了。
鳳朝感受到身後人洶涌的恨意,思考着若是他成心害自己性命,自己有幾分勝算。暗自運了運氣力,心叫糟糕。眼下不是他流失功力的問題,而是鳳朝一運氣,背上那鈍痛就像海嘯一般忽然拍過來,砸的他眼冒金星、頭痛欲裂。
努力鎮定了心神,勸慰自己道:“莫慌莫慌,讓賢一事未成,鳳治敢不敢動手還兩說。”不能怪鳳朝多疑,他活到今日,經歷過多少黑暗,別人自是無法感同身受的。
事實證明,鳳朝的直覺是準確的。
身後的鳳治不知發了什麼瘋,竟不顧那銀鞭腐蝕性,一手拿着鞭子手柄,另一隻手將鞭尾纏在手上,使鞭身繃成一條直線。只聽“哧喇”一聲,鳳治的手上眨眼間變得焦黑,還不停地冒着白氣,鞭身陷到了肉裡,鳳治卻全然不顧,猙獰着臉,以迅雷之速將那鞭子往鳳朝脖頸上套去!
鳳朝大驚,矮身躲過那要命的攻擊,手肘往後用力一擊,正打在鳳治心口。卻也扯動了後背傷口,疼的鳳朝都變了臉色!
鳳治卻全然覺不出疼一般,見一擊不成,急的眼都紅了,表情越發猙獰。鬆了纏在手上的鞭子,便要朝前方的鳳朝砸去。對,是砸,鞭身注了內勁,重若千金。鞭身在空中劃出一個圓,淒厲的破空之聲震得人耳膜疼,只聽嘭的一聲巨響,鳳朝站立的地方被砸的牆石斷裂,房樑倒塌,殘垣斷壁堆積在一起,揚起的煙塵使整間刑室都朦朦朧朧,可視度實在低。
鳳治也不怕煙塵迷了眼睛,瞪着滿是血絲的雙眼就去角落裡尋起鳳朝的下落來,轟隆隆一陣瘋找,卻終是兩手空空,怒的他目眥欲裂,卻是毫無辦法,站起身來對着窗外的月亮一陣嘶吼。
忽而耳朵動了動,急速往外衝去,凌波微步一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竄出了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