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慢慢走到蘇于歸身邊,輕輕地摸着她的臉頰。
冷的。
蘇于歸的皮膚不再暖和,變得冰冷。
鳳朝感覺到喉嚨像被什麼哽住,痛得不能呼吸,一股從未有過的悲痛襲擊了她的全身。
他執起蘇于歸的一隻手,貼上自己的臉,那隻手上冰涼的溫度刺得他心裡一疼。再也無法忍受,止不住的流眼淚。鳳朝的聲音是沙啞的,千瘡百孔的,在手術室中迴響着。
他道:“蘇于歸,你睜開眼看看我,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你睜開眼好不好,嗯?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不關着你,不爲難你,哪怕你嫁給別人。只是不要這樣不說話,不要這樣不理我!聽話,你睜開眼啊……”
他的心痛得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捏住,喘不過氣來。他的眼睛,被一片淚水模糊的怎麼也擦不乾淨。他的所有氣力都彷彿被流失殆盡了一般,他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將軍,將軍!”在渾渾噩噩中,風忽然感覺到有人把他拉離了蘇于歸。鳳朝像瘋了一樣推開那人,他不會離開蘇于歸的,他要陪在蘇于歸身邊,再也不離開了。他緊緊地抱着蘇于歸的身體,毫不鬆手。
“鳳朝,如果你想要蘇于歸沒事,你就給我清醒點!”一個聲音瞬間進入他的腦海。他抓住那句重點,蘇于歸會沒事,他想蘇于歸活着!
鳳朝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何時身旁已經站了不少人,蔡桀抓着他的衣領,將他抵在牆壁上惡聲惡氣地威脅。
秦蓁快速說道:“將軍,您聽好了,蘇小姐的心臟停止才三分鐘,只要你換血給他,改變她的體質,或許她還有救。”
鳳朝以爲秦蓁在誆他,等着她解釋。秦蓁剛纔在外面已經和衆人解釋了一便,這會她又對着鳳朝道:“您是皇族血脈的事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皇族的康復力何其強大,蘇小姐本就是半人半狼的體質。只要將您的骨髓移植些給蘇小姐,就能達到全身換血從而改變體質的效果。”
鳳朝猛地站起來,喝道:“還愣着做什麼?快些換!”
秦蓁耐心解釋道:“因爲你們的體質相差太大,而且以前從未有過先例,所以,屬下……也不敢保證。而且,您將骨髓移植一半給蘇小姐,短時間內,您會……迴歸到功力不足之時的模樣,簡而言之就是……不能化形。直至您身體康復的時候,纔可恢復現在的模樣。但至於什麼時候恢復,就要看您個人了,您確定……”
鳳朝站定,理了理被蔡桀抓皺的衣領,堅定地道:“換!”繼而轉身躺在蘇于歸身旁的病牀上。
秦蓁眼光在兩人之間不斷遊移,心底打定主意,一定要成功。
鳳朝陷入了昏迷,露在外面的小臂上還有被白狼咬的血痕,被消過毒,上面斑駁的牙印看着觸目驚心。而那隻與蘇于歸緊密相連的手,卻如何也不肯鬆開。
鳳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另一個病房中。入耳全是清晰的儀器聲,入眼全是滿滿當當的白色。
陽光實在刺眼,他皺皺眉,腦中有些混沌,他隨意掃了眼病房,發覺這房子裡的一切好像都比通常的傢俱要大。他轉轉腦袋,腦中忽然閃出一個名字——蘇于歸!
鳳朝忽的翻身而起,驚覺!
自己竟然因重心不足摔倒在了牀上!這什麼情況?!好不容易從蒙在自己頭上的被子中拱出來,才發覺自己竟然變成了一隻足月小狗大小的白色犬科動物!
一旁的梅梅趕緊將他抱回牀上,蓋好被子,溫柔地撫摸着他的腦袋,笑意地道:“你現在還小,等過些時日,就能下牀行走了。這段時間你要乖,知道麼?”
鳳朝頓覺一陣閃電向自己劈了過來,將他雷的外焦裡嫩,他顧不得無語,對着梅梅道:“蘇于歸呢?”可出口卻是脆生生的“嗷嗷”聲。鳳朝只好改變策略,跳到地上,用爪子劃了個“蘇”字。
梅梅不可置否地看着他,臉色瞬間變得暗淡,緩緩地搖搖頭。
鳳朝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心臟是說不出的脹痛,可是卻再也流不出淚來。他跌坐在牀上,陷入無邊無際的哀慟。連換血都救不了她,蘇于歸還是去了,她還是離開自己了。
他整個人都是空空茫茫的,腦中一片全是蘇于歸的模樣。當初怎麼會想起來裝失憶的?他怎麼會將蘇于歸忘記?他的腦中他的心中,全是他的小傻子,各種模樣的,怎麼可能會忘記?
他要去見她。
鳳朝掙扎着從牀上下來,顫顫巍巍地往外走,他要見蘇于歸,他不要蘇于歸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就算蘇于歸已經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他也要永遠陪着她,蘇于歸生前受了太多苦,怕極了孤單,他不要他的小傻子死後還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鳳朝一步三退地來到了病房前,無奈已經氣喘吁吁,這身體太弱了,連路都走不穩。鳳朝正要擡爪子將門扒開,就被突來的一陣力撞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兩滾才停下,一時間頭暈眼花,腰痠背痛!
梅梅看着圓滾滾的白團子被突然打開的門撞得滾了好幾圈,饒是心疼居多還是忍不住笑出來聲來。她走過去將鳳朝抱起,笑意地招呼着剛進門的人道:“于歸于歸,你是沒瞧見,小白打滾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啊天哪!哈哈哈……”
鳳朝無力地趴在梅梅懷裡,聞言一張狼臉扭曲了又扭曲,這女人剛纔叫門外的人什麼?如果他沒聽錯的話應該是蘇于歸吧!他剛纔叫自己什麼?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小白?!
鳳朝沒工夫理後一樣,他慌忙朝門口看過去,頓時說不出話來,那朝自己走過來的,可不就是蘇于歸麼!而且是活蹦亂跳完好無損的蘇于歸!
鳳朝在梅梅的懷裡掙扎個不停,嗷嗚嗷嗚地一陣怪叫。潛臺詞:于歸于歸……抱抱!
梅梅笑意地將它遞給蘇于歸,蘇于歸接過,雙手握着他的前腿根處,將他舉在眼前。用鼻子蹭了蹭它溼漉漉的小鼻子,輕聲道:“小白好乖哦,今天醒過來了,獎勵個親親,麼麼。”
鳳朝雖然不習慣,但還是眯着眼睛接受了她的蹂躪。這時候忽然想起梅梅告訴他蘇于歸死了的事情,轉過頭一臉兇惡地瞪着梅梅。潛臺詞:你爲什麼要騙我,害我白白傷心!
梅梅一臉無辜地搖頭,輕輕否認道:“我沒騙你哦!我搖頭的意思是,你用爪子磨醫院的地板可是在破壞公物啊鳳將軍,我在感嘆你的公德心而已啊哈哈哈!”
鳳朝渾身一僵,繼而賞了她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