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在準備,南方的烏蘭國又何嘗沒有試探的心思,早就派遣了烏蘭國的一位王子帶着使臣前往大梁國京都,估計就是這幾天,就能抵達京城。
烏蘭國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讓繼承王儲的王子前來,這一次來的,是烏蘭國國王弟弟的兒子,路亞王子。
此番山雨欲來,暗流洶涌,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就看楚蕭然這一次,能不能夠把握住這一番局面了。
時間飛快的流逝,距離上一次周明幽和榮景解除婚約又過了十天的時間,楚蕭然的壽宴,也就在後天。
由於在壽宴的當天,皇帝楚蕭然會帶領大臣前來天寧寺祭拜,所以楚鈺白不得不提前兩天,來這裡將一切的事情都安頓好,同時部署兵力,不讓任何人能有有行刺的機會。
魏國太子李龍經過長途跋涉,帶着一行人進得京城的時候,已經是上午,此時的陽光還不甚猛烈,雖然有些刺眼,但和着微涼的清風,讓人愜意無比。
站在京城這繁華之地,李龍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果然是一派大國的景象,看來想要吞併可不容易啊。”
在觀賞了京城繁華之後,他便帶着祁連子緩緩向天寧寺的方向走去。
久聞天寧寺的大名,這一次來了這裡,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不一會兒,李龍就已經站在了天寧寺的山腳下面,一步一步的走上長長的階梯,站在大門口前,負手而立感受着彼時溫和的陽光,淡淡的檀香,悠揚的鐘聲,擡眸看着那門匾上的漆紅大字,嘴角滑過一絲舒心的微笑,這一次沒有白來。
行人來往不絕,從李龍身邊擦肩而過,他卻恍若未覺,猶如已經置身於信仰的海洋。
祁連子看着這些來往的行人眉頭就皺了起來,生怕這些人裡面會有心懷不軌的殺手,時時刻刻都擋在李龍的身前,從遠處看去,那動作極爲的好笑。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龍從讚歎中回過神來,叫一干侍衛都在門外等候,只帶了祁連子走進寺院中。
剛跨進大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有半人高大的香爐,其中檀香青煙飄飄嫋嫋,朝着天空四散而去。
在往前走,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池塘,蓮花池水飄飄蕩蕩,悠然飄香,令人忍不住駐足觀賞這美麗的風景。
走廊的盡頭,便是天寧寺的主殿大雄寶殿了,殿中擠滿了人羣,滿臉虔誠的跪在佛前祈禱着未來。
李龍站在殿外紋絲不動,沒有絲毫要進去的意思。祁連子站在一旁有些不解道:“殿下你不進去麼?”
李龍搖搖頭,又看了一眼那金碧輝煌的雕塑轉身向右朝偏殿走去。
祁連子一臉疑惑,帶着些許的不滿道:“殿下你來了,卻又不進去看,那又有什麼意思?”
天寧寺右邊的偏殿,位於懸崖陡峭之上,在偏殿身後,矗立着一個孤單的小亭,後面則是萬丈懸崖,李龍似乎早就知道這裡一樣,從偏殿對穿而過,徑直來到小亭之中。
山高路遠,從小涼亭放眼望去,只見其雲海茫茫,猶如海浪翻滾回蕩。只可惜現在已經快到晌午,若是能在清晨朝陽未出之時便來到這裡,必然是人生一大快事,李龍微嘆了一聲。
祁連子看了半天,卻也沒看出個什麼勞什子,喃喃道:“殿下,咱們進來不看佛,就是爲了來這裡麼。”
“佛,只是一個表象罷了,本宮之所以沒有去看,不過是這一副皮囊又有甚好看,佛曰:我相即是非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凡夫俗子不得以諸佛之皮囊寬慰己心,得道高僧之人雖心未沾塵,卻無法不食人間,這一切有爲法,當真是矛盾的緊。”李龍望向遠方,溫和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與衆不同的鋒芒。
忽有一人拍手稱快,目露讚賞之色。
李龍轉身回頭,楚鈺白也來到了涼亭之中。
“久聞魏國太子李龍才貌雙絕,天下罕有人及,今天當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楚鈺白站到李龍身旁,微微一笑。
兩人並排於涼亭之中,一人一襲白衣,霓裳飄飄,一人一襲黑色玄服,隨風而動。當兩人四目相對之時,彷彿閃過一道耀眼的火光。
“你是何人?”祁連子眉頭一皺,冷冷道。
李龍朝着祁連子擺了擺手,嘴角滑過一個清冷的弧度,淡淡道:“想必這位就是三王爺楚鈺白了吧。”
楚鈺白不置可否,對李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回身坐到石凳上。
偏殿中一個迎客僧將已經備好的茶水放在桌子上,道了一聲慢用,躬身退去。
李龍點點頭,坐下的同時,也示意祁連子跟着坐下來。
三人分東南北三個方位坐於涼亭,楚鈺白擡手拿起壺中燒開的水,將三個杯子一一斟滿,不一會兒,杯中便飄散着淡淡的茶香之氣。
“李殿下學識淵博,曾聞閱書萬卷,久仰之下難免技癢,心中有一些不解之處,還請殿下疏解一二。”楚鈺白微微一笑,對李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龍想試試這楚鈺白的深淺的同時,楚鈺白又何嘗不想試試李龍的深淺,這會兒反倒是讓楚鈺白搶佔了先機。
祁連子有些不滿道:“殿下其實爾等能隨便問的?”
楚鈺白彷彿是沒有聽到祁連子的話語,莞爾一笑,目光直視着李龍道:“適才聽聞殿下對於佛家之道頗有研究,在下心中於佛一道,一直有一個結不知如何做解,還請殿下指點。”
李龍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香茶,淡淡道:“但說無妨,本宮知無不言。”
“何謂實相?”楚鈺白道。
李龍眉頭微皺,這是最爲簡單的佛理,卻爲何要問自己,楚鈺白之名李龍也早有耳聞,不可能不知道這麼淺顯的道理。
“實相”爲佛教專用術語。實者,非虛妄之義,相者無相也。是指稱萬有本體之語。曰法性,曰真如,曰實相,其體同一也。就其爲萬法體性之義言之,則爲法性;就其體真實常住之義言之,則爲真如;就此真實常住爲萬法實相之義言之,則爲實相。
李龍搖頭淡淡道:“閣下雖言實相,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楚鈺白微微一笑道:“殿下深謀遠慮,睿智聰慧,想常人不敢想之事,我楚鈺白也就不和殿下打謎語了,不知殿下此番親自前來,僅僅就是爲了祝壽?”
李龍眉頭一皺,他此番前來的目的自然沒有這麼簡單,這大梁國風雲人物難得匯聚在一起,他又豈能任由他們當晚談笑風生。
李龍將目光移向楚鈺白,見這人生的面如冠玉,瀟灑俊朗,舉手之間自有一股霸氣。
楚鈺白見李龍沉默不語,灑然一笑:“倒是在下唐突了,還請殿下莫怪纔是。”
楚鈺白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對李龍笑道:“殿下遠道而來,本王還未來得及盡這地主之誼,今日便以茶代酒,敬殿下一杯罷。”
楚鈺白說的不卑不亢,心中同時涌起一股澎湃之感,在見到李龍的那一刻,感受着李龍身上那種不凡的氣質,他就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兩人多半會擦出不少的火花來。
李龍嘴角滑過一絲笑意,毫不推遲,舉杯相碰,隨後起身站了起來:“三王爺豪氣干雲,舉止間大有帝王之相,怕是不甘心一直做這王爺啊,要是我將此番推測放入京城的話,不知道三王爺會有什麼後果呢。”
楚鈺白毫不在意道:“哈哈……只要殿下高興就好,這結果,誰又知道呢。”楚鈺白豪氣干雲,竟然像是毫不在意李龍的話,像是和烈酒一般,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祁連子看着楚鈺白居然這麼對李龍說話,竟然不帶絲毫的尊敬,拳頭攥的緊緊地,只要李龍一發話,他就會以最快的速度,打爆楚鈺白的頭。
不過李龍沒有這麼做,反而笑呵呵的說道:“三王爺胸襟寬闊,本宮佩服,來日皇宮再會,進入便先告辭了。”說着帶着祁連子離開了亭中,臨走時,還饒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楚鈺白。
李龍走了很久之後,楚鈺白才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若是這李龍日後當上魏國皇帝,我大梁國必然又多了一分危機。”
雖然剛剛只有聊聊的幾句話,但是李龍殺伐果斷,而又寵辱不驚的態度,讓他感覺極爲的棘手,那一道眼神,彷彿是在用俯視衆生的態度,遙望着這天下。
楚鈺白站在涼亭的邊上,雲海散開之後,京城的全貌盡收眼底,楚鈺白喃喃道:“他纔是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從這涼亭向下望去,大梁國京城的樣貌一覽無餘的呈現出來,這或許纔是李龍的真正目的,楚鈺白收集的資料也有可能是李龍故意爲之,淆亂視聽。
“本王終究是小看他了,今天來這裡或許就是一個錯誤,但願不會因此而改變什麼吧。”楚鈺白忽然感慨道,隨後繼續去佈置天寧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