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公子既然來了,還請到府上一坐。”顧長歌微笑道。這柳驚鴻難得來一次,她自然要留住他好好的表現給楚依暖看看,讓楚依暖早日忘了百里漠然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百里漠然表面平易近人,但骨子裡卻是高傲的很,柳驚鴻就不一樣了,顧長歌能夠感受到,至少這個人比百里漠然真實多了,沒有那麼多做作,將楚依暖託付給他,也算是比較放心的。
“這不好吧。”柳驚鴻說道。
顧長歌知道柳驚鴻說的是兩家的關係並不好,他也不好意思進去做客,以免被人說閒話,自己老爹在家生病,你這個當兒子的反倒去了政敵的家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柳驚鴻怕遇到顧箋,以免尷尬。
“無妨,進去坐坐便是,我總不能讓柳公子在門口和我說話吧。”顧長歌笑道。
“其實我今天來這裡,就是專程和顧小姐道謝的,若非你的茶花,我的父親好的這麼快,現在已經能夠下牀行走了,估計還過幾天,就能恢復如常。”柳驚鴻說道。
顧長歌眉間一喜:“那真是太好了。”
“這份恩情我柳驚鴻記住了,日後一定會全力報答顧小姐的大恩,我先回去了。”柳驚鴻說完就想開溜,顧長歌豈能讓他這麼容易離開,不光是爲了楚依暖,還有柳先開的事情,還要詳細的問清楚。
顧長歌冷冷道:“柳公子堂堂一個大男人,莫非連一道門都怕進得麼?”
柳驚鴻見顧長歌似乎有些生氣了,也知道自己卻是有些失了禮數,悻悻道:“既然顧小姐盛情相邀,在下若是在拒絕的話,倒也顯得有些不識擡舉了。”
“那,柳公子請,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問一問柳公子。”顧長歌微微一笑,這些男人,真是不給一點顏色瞧瞧,還真不會吧你的話當一回事。
三人一起進府,楚依暖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大堂裡面,顧長歌招呼下人沏了一壺茶,分主客而坐。
“柳公子請用茶。”
“無須多禮,無須多禮。”柳驚鴻訕訕一笑。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顧箋叉着腰走進來,一見到柳驚鴻臉色就是一寒,哼了一聲走到大堂的上方坐下,看着冷酷的樣子,似乎想給柳驚鴻一個下馬威。
“柳公子來我王府作甚。”顧箋淡淡道。
“前些日子家父病重,多虧了顧小姐慷慨,贈予血色茶花爲藥引,方纔令家父轉危爲安,今日特來道謝。”柳驚鴻不卑不亢道,早已沒了先前的那一副忐忑模樣,舉止優雅得體。
顧長歌以爲顧箋已經出去了,這才邀請柳驚鴻進府一敘,沒想到顧箋又回來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柳驚鴻笑了笑,讓他爲難了。
“柳學士前些日子還好好的,而且身子健朗,不像是容易得大病之人,怎麼突然得此重病,這事兒我也挺長歌提起過,柳公子可否詳細說說,當時的情況是怎麼樣的,到底是什麼病?”顧箋皺眉道,收起了剛剛的威嚴冷酷,在朝中,他雖然和柳先開時常因爲政見不同經常鬧矛盾,但在大事上面,還是會同心協力一齊應對的。眼下柳先開無緣無故重病,根據他的感覺,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
柳驚鴻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那天家父在家中休息,早上都還是好好的,還一起吃了早點,但回房之後,就感覺胸口猶如刀絞般痛苦,請了好多醫生來,都沒有看出到底是什麼問題,知道陳御醫來看了之後,才診斷出家父得了一種極爲罕見的病,若非陳御醫見多識廣,認出這病來,家父現在怕是已經性命垂危了。”
“是什麼病?”顧長歌好奇道。
“嗯,陳御醫說是一種名叫間接性心肌絞痛症,這種病,會讓患者的胸口十分的難受,就像是刀割一樣,而且一旦這個病萌芽之後,身上其他的毛病也會跟着冒出來,家父以前本來也有一些不大不小的毛病,被這病一下子就牽出來了,那時候是連下牀都難,若非即使得到顧小姐贈送的血色茶花,家父這會兒也是安危難料。”柳驚鴻說道。
顧長歌和顧箋的眉頭同時一皺,這種病他們都沒有聽說過,而且這裡面有一個非常大的疑點,就是身子一向健朗的柳先開爲什麼會無緣無故的就得了如此重病,差點要人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事先連一點徵兆都沒有。
顧箋問道:“柳學士這件事情,怕是不簡單啊,柳公子可清楚,柳學士最近可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麼。”
顧長歌也是這麼認爲的,若不是有心之人的話,怎麼會得如此怪病。
柳驚鴻嘆了口氣:“其實王爺說的,家父也曾經想過,也有這麼考慮,只是他在朝中行事作風一直都是這樣,也有二十多年了,也沒出過什麼事情。”
顧箋呵呵一笑:“時代在變換,這可不一定啊,柳公子好好想想,令尊有沒有得罪什麼人,亦或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呢。”
柳先開性格耿直剛烈,思想也比較保守,這也是顧箋一直和柳先開一直看法走不到一塊的原因,這種性格,在朝中也並不討喜,得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嗯,要說事情的話,其實還真有一件事情的,就是前些日子,家父曾在皇宮之中,無意中說了一句話,把二王爺得罪了。”
“什麼話?”
柳驚鴻訕訕道:“當時家父在御花園之中,陪皇上賞花,然後誇了太子殿下幾句話,當時二王爺也正好在旁邊。”
顧箋搖搖頭:“柳學士爲官幾十載,怎麼如此糊塗,這年紀還真是越大越糊塗了,二王爺楚宏景大家都知道,本就和太子不和,而且爲人陰狠毒辣,猜忌多疑,最喜歡在人背後捅刀子,柳學士當着他的面在皇上面前誇太子,他不受罪,誰受罪?糊塗,糊塗!”他一臉說了兩個糊塗,對於柳先開這種不看人說話的做法感到無奈。
顧箋對於皇宮之中的勢力比較清楚,所以當柳驚鴻說出這些小事情來的時候,立馬就想到了種種的可能性,而柳先開並不知道二王爺和太子不和,自然也沒有想到這方面的事情上來。
柳驚鴻眉頭一皺,顧箋剛剛說的頭頭是道,不無道理,如今二王爺對柳家懷恨在心,這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
顧長歌問道:“父親,這二王爺的背.景如何?”楚宏景這個人顧長歌瞭解的不多,知之甚少。
“楚宏景,其母親張德妃是刑部尚書張洪寬的大女兒,這張洪寬不僅僅是刑部尚書,還是內閣大臣之一,實力不容小瞧啊。”顧箋思索道,“而且楚宏景這個人,表面上看似大大咧咧,其實心機非常的深,中軍都督榮景,估計就和他有些關係。”顧箋的探子也是不少,這皇宮裡面的事情,幾乎都摸得是清清楚楚。
誰的背後有那些勢力,底下是那些人,都被顧箋用一張表格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來,以備不時之需。
榮景?
一聽到這個人的名字,顧長歌的心就情不自禁的捏緊了,此人一日不除,她心難安。
“榮景身爲中軍都督,手上的權利比二王爺大多了,照理說,榮景應該不會在這麼快就選好陣營了。”顧長歌說道,“莫非榮景早就是二王爺的人了?他能夠做到現在這個位置,多半也是二王爺的功勞麼。”
顧箋點了點頭:“你的想法也並無不對,張德妃,加上刑部尚書張洪寬,在加上楚宏景,三人合力要想提拔一個人的話,還是不會太難,有這個可能。”
顧長歌背脊一涼,榮景和周明幽關係匪淺,而榮景又和二王爺關係不清不白,隨後他又想到了柳學士因爲一句話,就被二王爺派人下毒,還記得當年她還是周緋顏的時候,他父親極力支持太子一方,並且鋒芒畢露,想到柳學士的下場,莫非自己一家被人滅門的事情,都是楚宏景在背後指使的麼?
當初的榮景不過是一個跑腿的罷了,而真正的兇手,則是一直潛藏在暗處的楚宏景,顧長歌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緊緊憑藉榮景的那些證據,怎麼可能定的了他父親的罪,若非刑部在事後幫助榮景開脫,然後張德妃在皇宮之中吹吹枕頭風,兩邊齊下,還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
一想到這裡,顧長歌的心就冷的發寒,決定找個時間,一定要去皇宮裡面會會這個楚宏景,看看他到底是有多厲害,滅人滿門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既然讓我猜到了,楚宏景,你就準備接受我的報復吧。
皇宮之中,楚宏景正悠然的站在一座小橋上面,靜靜的看着腳下的流水,悠閒愜意,低聲喃喃道:“可惜,可惜。”
“當是一個教訓也未嘗不可。”在他的身邊,一個陰陽怪氣的人輕輕的說了一句。
“那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