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乘虛而入

韋宗方聽他說出勾漏毒君,不禁想起毒沙峽,就在勾漏山中,莫非九毒教主和毒沙峽有關?但這又不對,毒沙峽是從南海逃回來的毒劍谷胤所手創,該和九毒神君無關。這也不對,九毒教主一身服裝,甚至連手中也握一支竹杖,都和毒沙峽一模一樣,這真使人愈想愈覺紊亂。

只聽單世驊續道:“據說那勾漏毒君不但精幹用毒,而且還精幹易容之術,去向他買藥的人,每人所見的形狀,都各不相同。”

韋宗方道:“聽單兄所說,也只說明瞭九毒神君擅於煉毒,和精於易容,這九毒教主就算是他門人,但對丁大哥的性情大變,舉動乖異,似無關連。,,單世驊道:“自然有關,第一、如果九毒教主是昔年勾漏毒君傳人,那就證明咱們見到的老人,決非他本來面目……”

韋宗方點點頭。

單世驊又道:“第二、只要證明他系勾漏毒君的傳人,那麼丁幫主就是被他藥物迷失了本性。”

韋宗方道:“何以見得?”

單世驊道:“據江湖傳說,當時黑道中名噪一時的嶺南雙雄,原是同胞兄弟,武功極高,老大早已娶了妻子,老二尚未成親,他垂涎嫂嫂貌美,就以言詞相挑,被他嫂嫂峻拒。

老二怕老大回來,嫂嫂說出內情,就跑到勾漏毒君那裡買了一包藥粉,暗中讓他嫂嫂服了,這一下他嫂嫂忽然性情大變,甚至親手毒殺丈夫,和老二雙宿雙飛,成了夫婦,直到十年之後,他嫂嫂已經有了四個孩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清醒過來,恢復了本性……”

韋宗方道:“她一定羞愧自盡了。”

單世驊道:“結果她又毒殺了老二,也毒斃了四個無辜的孩子,才自盡而死,這件事,引起中原武林的公憤,認爲勾漏毒君不該以喪天害理的毒藥,貽害世人。當時就有不少白道高手,找上勾漏山去,據說沒有找得到勾漏毒君,那知過了不久,這些人先後毒發而死,自然都是被勾漏毒君在他們身上下了劇毒致死的,此後就沒人再找到勾漏山去。”

韋宗方道:“如此說來,九毒教主如果真是昔年勾漏毒君的門人,丁大哥忽然性情大變,定然和他有關。”

單世驊點頭道:“兄弟就懷疑是他弄的玄虛。”

韋宗方沉吟道:“不知鏤文犀能不能解丁大哥所中之毒……”

單世驊道:“如果兄弟猜得不錯,只怕此刻鏤文犀已經落在九毒教主手中了!”

韋宗方突然想起九毒教主命藍君壁暗向束小蕙下手,逼取‘避毒金丹’原方之事,暗想:“莫非那‘避毒金丹’是他所練劇毒的唯一解藥不成?束小蕙對自己有恩,自己也不能坐視她落入歹人之手。那麼只有找到束小蕙,使她有所防範,同時也好要上一粒‘避毒金丹’,解救了丁大哥身上之毒。正是一舉兩得……”想到這裡,不覺眼睛一亮,忙道:“單兄,目前唯一辦法,只有找到南海門的束姑娘,也許能解丁大哥中的邪毒。”

單世驊道:“不知這位束姑娘現在何處?”

韋宗方道:“不知道,可能她遠在江南一帶。”

單世驊道:“只要束姑娘仍在江南,咱們總可找到她。”

韋宗方想起那天和束小蕙分手,是在大陽附近,江西和廣東接壤,她如果尚未南返,那麼要想找她,只有從江西一路南行,也許可以碰上,當下就和單世驊說了,兩人沿着懷玉山脈,由浙西進入江西,一路向南行去;

這是第三天下午,兩人正行之間,韋宗方忽然,“咦”了一聲,道:“不對!”

單世驊聞聲停步,道:“韋大俠可是想到了什麼?”

韋宗方道:“單兄,我們找個地方,歇歇腳再走。”

單世驊知道韋宗方一身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他忽然提議歇腳,必有緣故,舉目一瞧,只見前面不遠正有一片樹林,連接山巒,這就回頭道:“咱們到前面樹林底下!”話聲未落,就在這一回頭之際,瞥見韋宗方嘴脣發黑,身軀搖搖欲倒,不覺大吃一驚,失聲道:

“韋大俠,你怎麼了?”

慌忙伸手拉住了韋宗方的手腕,只覺他身子顫,入手冰冷,心頭更是大駭。

韋宗方牙齒打戰,似在竭力忍耐,一邊說道:“兄弟冷……得很……”

單世驊知道一個內功精深的人,平日寒暑不侵,韋宗方突然冷成這個樣子,實是少有之事。連忙從身上脫下夾衫,披到韋宗方身上,一面說道:“兄弟扶你到林下避風之處,坐下來休息,也許韋大俠路上受了風寒,運一回功,逼出風邪就會好的。”

韋宗方只覺在剎那之間,奇冷難耐,自己全身血液,幾乎快要凝結,這情形,和三天前中了九毒教主玉尺上的寒毒,完全一樣!心頭頓時明白,那天逼着九毒教主取出‘火毒金丹’,敢情藥量不夠,當時雖然好轉,其實寒毒依然留在體內,藥性消失,寒毒復發,要想說話,但覺全身骨體,都在冒着寒氣,連舌頭都凍得發木,張了張口,那想說得出話來?單世驊也已發覺韋宗方在這一瞬工夫,竟然越來越冷,連話都說不出來,心中又駭又急,抱起他身子,大奔到林下避風之處,伸手一摸,除了胸口微溫,全身幾已僵碎!這下當真把江湖經驗老到的單世驊,也急得手足無措。一時雙眉緊蹩,怔怔的道:“這到底是得了什麼邪症,竟會有這般厲害?”

夜涼露重,明月在天!

幽寂的山林前面,正有一個苗條人影,款款的踏月而行!

那是一個長髮披肩的綠衣少女,她只是低頭走着,走得很慢,忽然擡手攏攏被夜風吹亂了的鬢髮,仰首向天,幽幽嘆息了一聲!這聲嘆息,充滿了幽怨,好像她心裡隱藏着一件極不愜意的事!

不是麼?她繼這聲幽幽嘆息之後,口中還低吟着:“夜寒微透薄羅裳,無限思量……”

隨口吟來,聲音雖低,但悽惋欲絕,剪水雙瞳中,忽然流出兩行情淚,順腮而下!

就在此時,那綠衣少女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褐老頭,低聲說道:“你這是何苦?”

綠衣少女裹然一驚,急忙以袖拭淚,笑了笑道:“歐伯伯,你差點把我嚇了一跳!”

她雖然臉上綻出笑容,但笑的勉強。

褐老頭輕輕嘆息一聲,道:“姑娘,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去休息了。”

綠衣少女搖搖頭道:“我睡不着。”

褐衣老頭道:“你身體素來嬌弱,夜露漸重,還是回去的好。”

綠衣少女淒涼一笑,搖搖頭道:“我要在這裡站上一回咯,歐伯伯,你先回去吧!”

褐衣老頭道:“姑娘要到江南來玩,老主人就是放不下心,纔要老奴跟着你來,姑娘萬一受了風寒,叫老奴如何向老主人交代?”

綠衣少女突然哼道:“爹,他幾時疼過我來?他要是疼我,也不會……不會逼我了……”

褐衣老頭陪笑道:“不是老奴多嘴,其實藍家表公子,人品武功,也還說得過去。”

綠衣少女突然臉色一沉,轉過身去,冷冷的道:“不要說了,我不要聽,哼,爹逼我,你也來逼我了。”

褐衣老怔的一怔,道:“老奴怎敢多嘴,只是姑娘不可多心,……只是……”他搔搔頭皮,道:“姑娘眼光是不錯,只是姓韋的……”

綠衣少女沒待他說完,倏地轉過身來,急忙叫道:“歐伯伯,你不要說了。”

褐衣老頭望着她道:“老奴不說就是,唉!老奴總覺得姑娘用情大專了……”

綠衣少女一張美麗絕倫臉上,忽然泛起萬種幽情,熱淚如泉,從雙目中涌了出來!

突然,褐衣老頭雙目精光迸射,回頭朝林中喝道:“什麼人?”

林中那裡有人?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綠衣少女睜大眼睛,問道:“歐伯伯你聽到林裡有人麼?”

褐衣者頭冷哼一聲,雙肩倏晃,一條淡淡的人影,比閃電還快,一下撲入林中。

綠衣少女螓首微擡,望着歐伯伯撲向林中的身形,心中暗暗忖道:“我幾時也有歐伯伯這般身手纔好!”

就在她思忖之間,只聽歐伯伯的聲音忽然“咦”了一聲,吃驚的道:“會是韋相公?”

“韋相公,’這三個字鑽進綠衣少女耳朵,聽得比什麼都清楚!她胸口驀地一震,忍不住急急問道:“歐伯怕,你說是誰?”

微風輕颯,褐老頭雙手抱着一個人,落在她面前說道:“韋相公中人暗算,咱們快回去再說。”

綠衣少女心情激動,嬌軀起了微微顫抖,吃驚道:“會是他?”

褐衣老頭點點頭,抱着人朝山徑走去。

綠衣少女跟着問道:“他傷得很重麼?”

褐衣老頭健步如飛,一面回頭答道:“好像是中了毒。”

綠衣少女道:“中毒!那一定是毒沙峽的人,哼,這些人真該死!”

到了,那是一座很大的寺院,褐衣老頭雙手平託着人,連腿也沒彎,一下飛越圍牆,進入西首院落。”

綠衣少女也跟着飛掠而入,敢情他們就住在這寺院裡面,西院自成院落,佈置華麗,原是寺院裡給進香的貴賓準備的。

此刻一間陳設雅緻的房間裡,燈火通明,靠壁一張錦榻上,靜靜的躺着一個身穿青衫的俊秀少年,此人生得劍眉鳳目,但臉上卻是一片滲青,沒有一絲血色。

榻前站着兩人,一個褐衣老頭,另一綠衣少女。褐衣老頭雙手在少年身上緩緩推動。綠衣少女臉露焦的,一雙美目,緊緊地盯在少年那張英挺俊秀的臉上,呆呆出神!

過了一回,綠衣少女忍不住問道:“歐伯伯,他服了咱們的避毒金丹,照說,再厲害的毒,也該解了,怎麼還沒醒過來呢?”

褐衣老頭雙掌一停,道:“老奴替他推氣過穴,也覺得他內腑之間,似乎並沒受傷現象,、想來是中毒時間長了一些……”

綠衣少女道:“歐伯怕,你怎麼也忘了,咱們的避毒金丹,只要一息尚存,人喉解毒,如果只是中毒,沒有受傷,怎會……”

話聲未落,牀上那位青衫少年突然輕輕一動,口中舒了一口氣!

綠衣少女嫩臉勻紅,綻出了笑容,輕輕叫了聲:“韋少俠。”

青衫少年敢情聽到有人輕聲喊着,眼珠動了動,緩緩睜開眼來,當他瞧到站在榻前的綠衣少女,四目交投,不覺怔得一怔,口中說道:“你……”

綠衣少女沒待他出聲,就含笑問道:“你醒了?”

青衫少年目光直盯着綠衣少女,奇道:“你是束姑娘?”

綠衣少女被他瞧得臉上一紅,輕聲道:“是咯,你難道不認識我了?”

青衫少年目光轉動,問道:“這是什麼地方?在下怎會到這裡來?”

綠衣少女露出一口編貝般玉齒,笑了笑道:“你先別問,我問你,你是中了什麼人的暗算?”

“中人暗算?”青衫少年猛地一仰身,坐了起來,睜目道:“沒有啊,在下中了誰的暗算?”

綠衣少女嗤的笑道:“看你中了人家劇毒,卻連什麼人下的毒,都會不知道。”

青衫少年道:“在下身中劇毒,想必是姑娘施救的了?”

綠衣少女朝站在橫頭的褐衣老頭膘了一眼,含笑道:“是歐伯伯發現的。”

青衫少年根本沒有瞧到錦榻橫頭的褐衣老頭,聞言連忙轉過身去,拱手道:“多謝老人家援手,在下……”

褐衣老頭沒待他說完,笑了笑道:“韋相公莫要客氣,你劇毒初解,不宜多說話,還是休息一會的好。”

青衫少年活動了一下手腳,道:“在下覺得已經痊好了。”

綠衣少女道:“是啊!你還是快躺下來吧,方纔要不是歐伯伯以本身真氣,助你氣機運行,那有好得這般快法?”

褐衣老頭朝綠衣少女道:“韋少俠想必腹中飢餓,老奴替他去熬些粥來。”

青衫少年道:“老人家不用忙着張羅,在下不餓!”

褐衣老頭笑道:“傷毒初愈的人,肚子會餓得很快,粥熬好了,你就會想吃。”說完,轉身朝外走去。

綠衣少女心裡有數,歐伯伯熬粥只是藉口而已,其實是好讓自己和他談談。於是他臉上驟然紅了起來,心頭也開始跳躍,又是喜悅,又是羞澀!

她不用交代,讀者也早已知她是南海門的束小蕙了,青衫少年正是她芳心私慕的韋宗方。

歐伯伯走了,束小蕙紅着臉,還沒說話,韋宗方低頭之際,口中忽然驚咦出聲。

束小蕙目光一擡,問道:“你怎麼了?”

韋宗方匆忙的朝懷中一摸,臉上頓時流露出急怒之色,道:“好賊子……”

他這一舉動,顯然是丟了什麼東西。

束小蕙道:“可是在你昏迷之際,被人偷走了什麼?”

韋宗方目中飛過一絲兇芒,恨恨的道:“這賊人太可惡了,他把在下身邊的鏤文犀,引劍珠,都取走了!”

束小蕙道:“這人對你暗中下毒,自然是凱覦你身上兩件武林異寶,哦……你再檢查,檢查,還丟了什麼?”

韋宗方道:“在下懷中,除了鏤文犀,只有幾十兩碎銀子,引劍珠是戴在手中指上的。”

敢情他不願跟束小蕙提起萬劍會主借給他的劍譜之事,不知他劍譜丟了沒有?

束小蕙道:“你的長劍呢?是不是也丟了?”

韋宗方點點頭道:“不錯,劍也被解去了。”

他似乎對失去寶劍,並不十分重視。

束小蕙道:“你那柄劍不也是一件稀有寶物?那天我聽慕容修說過,才知道它叫做七修劍,還是修羅門三件寶物之一。”

韋宗方口中“唔”了兩聲,道:“不錯,七修劍,它外表雖鈍,卻是修羅三寶之一。”

束小蕙幽怨的瞥了他一眼,道:“你那天急着要去找你叔叔,不知找到了沒有?”

“啊,哦……”韋宗方目光閃爍,微微搖了搖頭,道:“沒……沒有。”束小蕙關心的問道:“那你這麼多夭去了那裡?”

韋宗方道:“在下聽到了丁之江丁大哥已經回幫,趕上天目山去,在鐵筆幫住了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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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小蕙道:“你目前又是到那裡去的?”

韋宗方兩隻眼睛只是在束小蕙臉上打轉,好像捨不得離開一般,輕挑一笑,道:“就是爲了找在下叔叔。”

束小蕙被他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緩緩移開目光,幽怨的道:“你沒想到我們會在這裡遇上吧?”

韋宗方情不自禁,一把握住她纖手,輕輕撫摩着她手背,口中溫柔的道:“我確實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你知道:“我多麼想你……”

他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她輕輕拉了過去。

束小蕙心頭起了一陣激烈的跳躍,臉上更紅,但她像柔順的綿羊,絲毫沒有掙扎,一個嬌軀軟綿綿的投懷偎去,只是口中輕“嗯”了一聲,這一聲極其輕微,就好像沒有嗯一樣!

韋宗方一張俊臉也漸漸紅了起來,飛漾起得意之色,眼中也同時射出異彩,那是嫉妒、貪婪和邪惡交織成的光芒,口中喃喃說道:“小蕙,你……真美……”

隨着話聲,他漸漸俯下頭去,吻着她髮鬢、粉額、眼睛、臉頰……柬小蕙身子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她不知是羞是喜,一顆心幾乎要從口腔裡直跳出來,緩緩的闔上眼睛,他火熱而有力的嘴脣,正待朝她鮮紅的香脣上印去!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束小蕙突然從夢幻中驚黨,急忙從他懷中一掙而出,飛紅着臉,掠了掠散亂的鬢髮。

韋宗方暗暗罵了聲“老匹夫”,臉上卻是灑脫一笑,迅速恢復了常態。

來的正是褐衣者頭——獨守南天門金臂神將歐桓,他手上端着一鍋熱粥和幾碟小菜,進門就含笑道:“姑娘還在和韋相公親聊?韋相公傷毒初愈,實在不宜說話大多。”

他說的是真話,束小蕙何當不知道?紅着臉,沒有作聲。

韋宗方拱拱手道:“麻煩老人家了。”

歐老頭把一小鍋粥放到桌上,笑道:“韋相公不用客氣,趁熱吃吧!”

韋宗方確也覺得腹中飢餓,當下也就不再客氣,把一小鍋粥都吃了。

束小蕙看看時光不早,說道:“時光不早,韋少俠也該休息了。”

韋宗方目光轉動,忽然“哎呀”一聲,道:“在下想起來了,這裡是姑娘的……”

束小蕙嫣然一笑,點點頭道:“不錯,這裡是我的臥房。”

韋宗方急急說道:“這個如何使得?”

束小蕙道:“不要緊,對面還有一間,這裡原是清涼寺的客舍,被褥都是現成的,我到對面去睡就是了。”

說完,又朝他笑了笑,便和歐老頭一起退了出去,隨手替他帶上了房門。

韋宗方目送兩人走後,臉上不期飛起一絲冷酷的得意之色,望着房門微微的一笑,就在牀上躺了下來,心中只是盤算着第二個步驟。

第二天,韋宗方靜靜的在房中耽了一天,他是在養傷,其實他的傷早就好了!有柬小蕙陪伴着他,倒也並不感到寂寞。

他從束小蕙口中,知道這裡只有束小蕙和金臂神將兩人,其餘的南海門家將都已回去,心頭更覺寬慰了許多。

夜色又降!漸漸快近二鼓,燈火已熄,一片安靜。

驀地一條黑影,悄悄出現在韋宗方窗前,此人十分審慎的傾聽着院後,(金臂神將住處)和右廂(束小蕙住處)的動靜,然後,突然一揚右臂,打出三點藍汪汪的寒星,直向屋中射去,暗器脫手,身形跟着其快無比一閃而沒!

“奪”,“奪”三聲輕響,透窗而入,全打到牀上,這聲音雖然不算太響,但在萬籟俱寂的深夜,卻是不算輕了!

接着只聽韋宗方大喝一聲,一掌震開窗戶,人隨掌發,一下躍出窗外,腳尖一點,一個鷂子翻身,人已躍上屋面。

就在這一瞬工夫,左廂飛出一條嬌小的人影,一掠上屋,低聲問道:“你可曾見到敵蹤了麼?”

韋宗方急促的道:“你來得正好,我上來之時,發現有兩條人影,分頭逃逸……”

柬小蕙道:“他們朝那裡去的?”

韋宗方伸手一指,低聲道:“你朝南追,我朝東去。”

束小蕙一點頭,立即縱身掠起,朝廟外追了出去。韋宗方同樣一撲,接連兩個起落,飛射出五六丈外,隱入暗陬!

此時西院屋上,又飛衝出一條黑影,韋宗方已在七八丈外,一個旋身,提吸真氣,朦朧星月之下,宛如一道淡煙,迅疾朝北飛掠而去。

躍登屋面的正是金臂神將歐老頭,他目光何等銳利,瞧到一點嬌小後影,朝寺外掠去。

只當束小蕙追着韋宗方奔了同一方向,此刻眼看正北方冒出一條黑影,向山後逃去,口中不覺沉嘿一聲,雙臂一劃,凌空撲起,追了下去,口中低喝道:“朋友還不給我站住?”

他內功精湛,此刻夜色已深,怕驚動了寺內和尚,人在撲起之時,這聲低喝,是以內功傳出,聲音橫越半空,只有前面的人可以聽到,但前面的黑影卻恍如不聞,只是像箭矢一般,朝北面山上急射而去。

金臂神將歐老頭在南海門中,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眼看對方一味急奔,他人老火大,不覺嘿然怒笑道:“好小子,你能從我歐大佬眼底裡逃得出去,我還能叫做獨守南天門的神將?”

劃空追撲,簡直像天上流星一般,奇快無比!前面那條黑影,似是深知金臂神將的底細,如論輕功決難比得過歐老頭,一上山腰立即朝一片樹林中投入!

黑影堪堪隱人樹林,一陣急勁風聲,已掠頂而至,歐老頭就像一頭老鷹直撲而下。他不管什麼江湖禁忌“遇林莫入”,身挾風聲,目光如炬,朝林中衝入,就是這一步之差,前面的黑影,已經走得沒了影子!

不,左首七八丈外,忽響起輕微的落葉之聲!

金臂神將歐桓大喝一聲:“丟你老媽,小子,你往那裡去?”

雙手一分,比碗口還粗的樹身,一陣“喀”“喀”連響,齊腰折斷,歐老頭身發如電,已經身到人到,他堪堪撲到,又是一聲輕微的枝葉拂動之聲,從前面傳來。

歐老頭人老火大,怒嘿一聲,右臂揚起,就是隔空一掌,朝三丈外劈了過去!

此老怒火之中,這一掌的威力確實非同小可,但聽“呼”的一聲,一團勁疾掌風,勢若雷奔!劈得數丈外樹枝斷折,發出“嘩啦啦”巨響,他隨掌撲到,端的迅疾無儔,可是這一陣枝葉斷折,落葉蕭蕭之聲,無聲中反而幫了對方的忙,而人就趁機飛了出去。

兩人在這片林中,好像在捉迷藏,一個遮遮掩掩的躲避,一個在後追逐,逐漸接近山頂!

不,歐老頭耳目並用,忽然發覺林中似有兩人,因爲他依稀聽到有人叱喝!突然數丈外響起“砰”的一聲,接着有人悶哼出聲!

歐老頭耳朵何等靈敏,聽出這聲悶哼,發自山頂,立即一吸真氣,身形騰空躍起,穿出樹林。腳尖沾着樹枝,凌虛站立,擡目望去,果見山頂上,正有一條黑影一閃而沒,隱入石後。

歐老頭這一發現,不覺暗暗嘿了一聲,腳尖微一用力,身形彈起三丈來高,雙臂凌空一劃,頭先身後,獨向石後撲去,口中喝道:“小子……”

巨靈般手掌,挾着強猛風聲,轟雷般直劈而下!

石後那人機靈已極,沒待金臂神將掌風劈下,身子及時翻滾,就地滾出兩丈開外,只聽“蓬”然巨震,石屑橫飛,硬生生把一方山石,震得粉碎。

那人滾出兩丈,避開歐老頭轟雷一擊,身子突然一躍而起,沒待歐老頭站穩,大喝一聲:“賊徒接掌!”

陡然欺近,閃電一掌,朝歐老頭攔腰橫擊而來!

歐老頭火氣迸頂,武功也確實厲害,撲擊而下的身形,眼看一掌落空,又被人家從掌下逃了出去!

不!對方居然欺身反擊過來,他這氣可就大了,身子還未站穩左掌翻起,吐氣開聲,迎着擊來的掌風,拍擊出去。身形一沉,雙腳方始落地,口中沉喝道:“小子,來得好……”

那人欺身而來,全力發掌,快到歐老頭身前三尺,突然失聲叫道:“歐老人家,是你!”

糟糕,這發話的竟然是韋宗方的聲音!

這下聽的老頭心頭猛凜,要知金臂神將歐桓的武功,已達爐火純青,收發隨心之境,但因雙方距離過近,一時也感到收勢不及,但這一掌如不及時收轉,韋宗方萬難承受得住,這原來是電光石火的一瞬,心念動作,間不容髮!歐老頭猛地一吸真氣,扭腰轉身,硬把擊出的左掌盡力帶轉,他因收勢不及,只好改迎擊爲橫掃,朝左後方斜劃而出!

這一掌的聲勢,委實非同小可,但聽掌風呼嘯,掃在一丈外的山石上,沙的一聲,宛如鐵帚橫掃而過,激起一道砂石麝土!

歐老頭功力深湛,尚且難以收回已發的掌力,韋宗方的功力,自然比他要差得遠,那能收剎得住?“砰”的一掌,擊在歐老頭竭力扭轉的右肩之上。

歐老頭左掌硬行帶轉,一掌落空,身子已經穩不住,往左斜傾,此刻再經韋宗方一掌擊中右肩,雖然他已經及時運氣,擋受一擊,但腳下卻是踉踉蹌蹌的被震得向左連衝了幾步。

韋宗方右手擊的一掌,力道已經不輕,但他腳下還是收剎不住,一個身子跟着又撞了上去,左手又是一掌,連推帶拍,緊接着“砰”的擊在歐老頭後肩,這就不對,右手一掌,還可以說是收勢不及,左手這一掌,可不該再擊出來了!

歐老頭武功再強,在他一掌落空,身形斜傾,又硬受了韋宗方一掌,腳下正在蹌蹌衝出之時,心頭全無戎備,那裡還經得起韋宗方有意的撞了上去,和左手勢道極強的一記重擊?

只聽“砰”的一聲,威震天南的金臂神將一個身軀,被震得應掌飛起,一連翻了幾個跟斗,直向山頂左側懸崖跌了下去。

韋宗方似乎也不是有心的,他失手把歐老頭擊下了懸崖,口中失聲驚叫:“歐老人家……歐老人家……”

空山迴響,遠遠的也在喊着:“歐老人家,歐老人家……”

但歐者頭已經從懸崖直跌了下去,他心頭還是十分清楚,暗暗叫了聲:“好小子,這分明是‘掌中針’……”

鐵判單世驊眼看韋宗方全身僵冷,心頭又驚又急,自己雖然懂得一點跌打損傷的治療方法,但此時面對韋宗方突發的重病,一時正在束手無策之際,瞥見遠處有兩條人影,疾奔而來!——

第二章 嗜酒毒蟒第十一章 橫山逸士第十四章 舍利爲餌第五十一章 毒雲出峽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十四章 舍利爲餌第五十四章 以真易假第六十四章 不可思議第四十二章 故園易主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三十四章 再中奇毒第三十九章 兒女情長第二十九章 七裡奇毒第三十七章 山頂奇遇第十七章 移交鐵筆第八章 保釋外出第二十章 各不相讓第二十三章 少長鹹集第三十四章 再中奇毒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三章 怪劍招第三十五章 指揮若定第四十五章 玲瓏山館第四十二章 故園易主第一章 生死之爭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第二十三章 少長鹹集第五十八章 進出自如第五十一章 毒雲出峽第五十八章 進出自如第四十八章 真象大白第十二章 樑上君子第六十五章 雙重迷魂第五章 飛刀逞兇第五十五章 毒女深情第三十九章 兒女情長第二十五章 犀辯第六十二章 請君入甕第五章 飛刀逞兇第六章 鐵令退敵第十六章 抱劍書生第四十四章 多事之秋第三章 怪劍招第六十一章 分頭搜索第五十二章 白沙枯井第二十九章 七裡奇毒第六十一章 分頭搜索第九章 綠衣之戀第四章 羣英會第十八章 奇峰突起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第三十三章 撲朔迷離第六十四章 不可思議第十七章 移交鐵筆第十九章 泌姆山窟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第六十四章 不可思議第四十四章 多事之秋第二十二章 陷井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二十六章 情仇第十三章 醜女多情第六十六章 山鼠解圍第二章 嗜酒毒蟒第三十二章 談笑問供第六十五章 雙重迷魂第五十二章 白沙枯井第三十八章 一着失算第三十六章 計中計第五十一章 毒雲出峽第二十九章 七裡奇毒第十三章 醜女多情第三十四章 再中奇毒第四十五章 玲瓏山館第十九章 泌姆山窟第三十九章 兒女情長第五十九章 各展其毒第三十四章 再中奇毒第二十二章 陷井第七章 爾虞我詐第五十七章 真假莫辨第四十八章 真象大白第五十三章 尼庵隱秘第四十章 老龍化身第十章 聽者有心第二十六章 情仇第六十三章 詭異伎倆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第三十八章 一着失算第三十一章 唬住禿尾第二十二章 陷井第五十五章 毒女深情第三十六章 計中計第四十三章 真僞莫辯第六十二章 請君入甕第五章 飛刀逞兇第二十七章 有珠引劍第十九章 泌姆山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