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快要降落的時候，李里昂才慵懶的慢慢醒過來。一夜眯着眼裝睡的吳俊彥也藉機伸了個大大的了懶腰。他瞥向深埋在工作裡的馮桀，嘴角接着上揚。
航程結束。神清氣爽的李里昂領着一臉疲憊的曉沐從特別通道出關，早早等那裡迎接他們的人一擁而上，行李都被搶空了。她還來不及多看這個陌生的國家幾眼，就被畢恭畢敬的請上了車。他們的車起步開的平穩，在轉彎處與突然冒出來的一輛黑色轎車相遇不得不得急急降下車速，司機一身冷汗。
李里昂看着窗外冷笑了一聲，開車的人立刻加速，一路飛馳。窗外古典婉約的歐洲建築夾在着樹木一閃而過，曉沐卻沒有心思看了。其實剛纔也就是剎那之間，她把坐在黑色轎車裡面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從飛機降落的時候開始，吳助理臉上就寫着兩個清楚的大字，‘歡樂’。馮桀時不時瞪他希望他收斂，他自己心裡卻哪又收斂得住。吳俊彥堅持由他開車，馮桀暗想不對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半個車頭頂在一輛勞斯萊斯前面了。透過灰暗的玻璃，馮桀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張明媚的笑臉。他腳下輕輕踢了一下吳助理的駕駛座，車子伴着開車人清朗朗的笑聲慢慢倒退。安全距離剛剛讓出來，勞斯萊斯就飛了出去。
馮桀低頭看着計劃，“俊彥，真是辛苦你了。”
“哪裡哪裡，馮董開心就好。”
到了酒店，李里昂自顧自地徑直去了他熟悉的總統套房，留下曉沐和一幫隨行人員在大廳。曉沐習慣了李里昂的冷箭，在大廳裡欣賞花花草草。
“莫小姐，您的房間在2311。這是房卡，行李已經放上去了。這部手機裡已經存好了李總監和我們的電話，如有任何需要請您吩咐。”隨行的人摸不清曉沐是什麼底細，低眉順眼的奉上房卡和一部電話。曉沐聽他客客氣氣的一番話，難受死了，趕忙接過東西，“各位經理，我是你們的下屬，叫我曉沐就好了。跟你們一樣我也只是陪着大老闆來工作的。”
那幾人相互短暫對視，然後點頭，“好的，莫小姐。”
還是莫小姐，她無語。算了，在李里昂手下工作的人又有哪幾個是正常的呢。
她微笑，欠身。走向了電梯。
由於是臨時修改的酒店，吳俊彥花了一些功夫與經理協調。他英文流利，人又長得好看。值班女經理在他深情桃花眼的注視下，早就笑得花枝亂顫，即便違反了規定還是幫他們辦理了入住。
吳俊彥拿着房卡回到馮桀身邊時，正好看到馮董事長目送莫小姐走進電梯。
馮桀微微側身，“俊彥，口才真好。”
“哪裡哪裡，馮董開心就好。”他笑得毫不收斂。
馮桀一挑眉，漫不經心地走向電梯，幽幽的說：“那不如，你就把兩週後的反訴材料今晚八點之前整理給我吧。你這樣的辦事效率，我最開心。”
吳助理臉立刻垮下來了，的確是辦正事要緊，但今晚八點前這不是要人命麼，早就和馮桀敲定了所有的材料準備齊全發到這邊最快也要明早天亮前。果然被剝削階級是不能開剝削階級的玩笑的。
他苦笑着應了，“是。”
窩在房間的沙發裡，曉沐俯瞰窗外整座城市，歪着腦袋出神。她拿起手機考慮再三還是先給簡然撥了電話。
“然，我到了。”
“曉沐！”簡然仍舊是一驚一乍的，“那邊是不是特別有感覺？”
曉沐低聲笑她，“然，我都還沒出門，哪裡體會得到？”
“怎麼會體會不到呢，從機場到酒店也好遠一段路，快跟我說說那邊帥哥都……都長什麼樣兒？”簡然的最後幾個字悶生生的，顯然是被某人捂上了嘴巴，艱難發出的。曉沐羨慕她幸福，思索了一下，對着電話那邊，“簡然你就在書航懷裡死心吧。”
果然，聽筒那邊傳來陶書航的笑聲。“謝謝，曉沐。”然後是短暫的呼吸交錯的聲音。過了一會，簡然壓低着聲音，嗔他：“我這還和曉沐打着電話呢。”
“曉沐，你還在嗎？”聲音聽起來一本正經。
“嗯，在啊。”
“曉沐哦”簡然神秘兮兮，“你怎麼突然開始調笑我了？這可不像你風格哦。”
曉沐被簡然質問得沉默。
“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呀？”遠隔萬里，看不到簡然。曉沐也想得到那個小妮子的八卦臉。
“嗯，算是吧。”曉沐誠誠懇懇，開誠佈公的準備攤牌。倒是簡然只是自己隨便開了個玩笑，現在招架不住了。在震驚中，弱弱的問：“真的假的？”
曉沐神情猶猶豫豫的。其實在打電話前，她也沒決定，要不要告訴簡然她這些天的決定。“嗯，應該是真的吧。”
“小木頭！你快點從實招來。”簡然好像是跳了起來，曉沐聽到一陣東西掉落的聲音和嘆氣聲。
曉沐安撫她的性子，慢悠悠的說：“簡然，你那邊都要午夜了。我們不在電話裡說了好不好？這個電話是公司的，我怕被發現是要扣錢的。”
“呃好吧。”簡然本想反駁的，但是無奈嚥下這口氣。曉沐的冷笑冰山的威力她是見識過的，想着不要害死曉沐，還是，“那，你發郵件給我。”
“嗯，我都告訴你。”
結束了通話，曉沐鬆了一口氣。不要說是簡然，連她自己都發現，有些東西在悄然改變。
她記得關玄燁地囑託，給他打電話報平安。“大葉子，我到酒店了。”
“好。睡覺記得關窗，門要落鎖。”
“嗯。這裡才下午四點多，晚上我會記得關的。”曉沐倒了杯水，拿着手裡，清涼涼的水卻好像有蘋果的味道。“你還沒睡嗎？”
“在準備庭審材料，就睡了。”他聽得出他聲音疲憊，有點擔心。
“那忙完了，就快去休息吧。”她把杯子放在嘴邊，輕聲說：“晚安。”
關玄燁笑笑，“好，晚安。”
拿出電腦，對着屏幕，曉沐遲遲沒有敲下一個字。新的舊的回憶那麼多，要從哪裡說起呢。
那些心底藏了很久的話，正慢慢浮現。當她按了發送鍵之後，身上頓時輕鬆了不少。
這纔是曉沐。
陽光正溫暖，身在異國的她，此時此刻，好想念國內的一切。
包括，那些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