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沒有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下,除了有人來救我之外,我再也沒有其他希望了,活了二十幾年,我無數次想象過自己的婚姻,但其中沒有一種是這樣被養父母給賣了的。
用一輛借來的摩托車,合夥把我送去一個身有殘疾的鰥夫家裡,然後再帶着他給的錢回來,從此我就成了別人的媳婦兒,幹着長工和保姆的活兒,還要負責給他生兒子傳宗接代。
因爲昨晚吃了那點用來攢體力的飯,我現在胃裡還很不舒服,可是如果中午他們會給我飯吃,我同樣會咬牙吃下去,我從來也沒有像此刻這麼想活下去。
以前面對他們的折磨時,我多次都想到一死百了,但現在我卻只想着活下去,離開這裡,因爲只要我能離開就可以再見到趙琛和趙子峰,哪怕是偷偷的看看他們也行。
我會在上海找新的工作,晚上或者週末我躲在他們家附近,總有機會看他們一眼的吧?只是這一眼我也就滿足了,而且趙子峰現在對我態度雖然還有點彆扭,卻也還是能隨時聯繫的。
沒有手機也沒有手錶,家裡也從來不會裝掛鐘,我過的連現在是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只能側耳聽着周圍的聲音,如果聽到了切菜剁砧板的聲音,那就代表快到中午了,離我被賣的時間又近了一步。
關於這樣綁起來賣女求財的事,曾經只在電視裡看到過,從來沒想過會在自己身上上演,村子裡其他人家嫁女兒雖然也會從中掙一筆彩禮錢,可也沒有像我這樣的。
慢慢的,我聞到了菜香味,也不知道是養母炒出來的,還是周圍鄰居家裡飄出來的,我聞着不但沒有感覺道有食慾,反而覺得胃裡更加難受了,這大概是因爲我嘴裡還塞着一直臭襪子吧。
沒過多久,養母端了碗飯過來讓我吃,像昨晚那樣鬆開我的雙手在一旁看着,我漱了口勉強吃了幾口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再怎麼努力的往下嚥,都有種要吐出來的感覺。
可我又不想這麼快就讓養母把飯拿走,因爲飯碗一離開我的手,她就會重新綁住我的雙手,再把臭襪子塞進我嘴裡,現在唯一值得我慶幸的就是,莫凱很久都沒回家,所以這襪子長時間都沒穿過。
我想讓自己多享受一會兒雙手解放的感覺,養母卻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直接一把將我手裡的碗給奪了過去,瞪着我惡狠狠道:“不想吃就乾脆別吃了,浪費我時間,不如給狗吃。”
家裡基本每年都會養一隻狗看家,以前我就是過着與狗爭食的日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似乎變成了狗與我爭食,我該感到榮幸之至嗎?終於把狗給打敗了!
養母連水都沒讓我喝一口就把我雙手綁起來,說什麼喝多了水就要上廁所,上廁所就要解開我所有的繩子,我這是變着法子想逃跑,她纔不會上我的當,所以一滴水都不會給我喝。
“伺候”完了我,養母自己便去吃飯了,吃飯的地方在大廳的前半分佈,我們睡在後半部分,所以我看不到他們具體的情況,只是不久後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這裡是不是莫離的家。
然後又傳來了另外一個永生難忘的聲音說他要找莫離,這赫然是趙琛,而前一個聲音的主人則是趙子峰,他們真的來了嗎?他們居然找到了我?這不是我想的太多出現幻聽了吧?
我掙扎了幾下伸長脖子想看看外面來的是不是我期待的人,只見眼前突然一閃,昏暗的屋子裡出現了趙琛那頎長的身軀,而他的身後則跟着身形挺拔偉岸的趙子峰。
是他們來了,真的是他們來了,他們是來救我的,看到他們的那一刻,我多麼想大聲的呼喚他們啊,可嘴裡塞着臭襪子的我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用眼淚來發泄自己此刻的激動。
“阿離。”趙琛一個箭步衝到牀前,手忙腳亂的把我嘴裡的臭襪子拿出來。
“阿琛。”我想撲入他趙琛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可我手上的繩子還沒被解開,我如何能擁抱住自己最親愛的人?
等到趙琛幫我把所有的繩子都解開之後,不用我撲進去,他就已經把我攬入懷裡擁住了,任我肆無忌憚的把眼淚和鼻涕蹭在他身上,只是抱着我緊緊的不肯鬆手。
這一刻我感覺到了他的顫抖,我知道他在害怕,比我還要害怕的多,因爲我是怕逃脫不了養父母的魔爪,而他怕的卻是自己會永遠失去我,這種感覺我曾經體會過,所以很能理解他。
養父母早就衝上來想要阻止趙琛放開我,但這次來的可不只有趙琛一人,還有一個趙子峰在,他又怎麼會眼睜睜的看着養父母來阻止呢?他一個人就把他們兩人攔住,不怒而威的跟他們講法律。
縱使養父母不懂法律也聽不進去,但趙子峰的氣場擺在這裡,由不得他們放肆,有勇無謀的人就是這樣欺軟怕硬,面對我他們想怎麼樣就能怎樣,面對趙子峰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出來。
“阿離,你怎麼這麼傻,明知道他們不是好人還要回來,他們死了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這種人死了纔好,你爲什麼要管他們的死活呢?你個大傻瓜。”趙琛抱了我好一會兒才放開。
“阿琛,對不起……”趙琛的聲音有點哽咽,他居然哭了,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爲了我而流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這是我害他傷心了嗎?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許做這麼傻的事了。”趙琛擡手輕輕的給我擦眼淚,“以後你再犯傻,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再理你了。”
“嗯,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做這種傻事了。”我雙手勾住趙琛的脖子,直起身子吻了吻他的眼睛,吻去他溫熱的眼淚,“阿琛,你帶我走吧,從此再也不回這個地方。”
“好,我這就帶你走。”趙琛說着就要抱我起來,我擡頭間卻看到前面人頭攢動,一羣好事之徒前來圍觀好戲了,湊熱鬧是國人的一種陋習,尤其是在鄉下,沒什麼娛樂的人們最愛瞎起鬨。
“你們想幹什麼?要搶人嗎?”養父厲聲質問趙琛,眼神卻閃躲的看了看趙子峰,這說明他很忌憚這個人。
我知道趙子峰聽不懂我們的方言,就在一旁小聲的給他翻譯,他聽完就用標準到這裡所有人都聽得懂的普通話說道:“我們不是來搶人,而是來救人,識相的就讓我們走,否則我立刻報警。”
“你敢,到了我的地頭上我還會怕你不成,而且我們村裡也沒警察。”養父有恃無恐。
“村裡沒有但鄉里有,開車過來也不要多久,你最好還是想清楚。”這次是我說的,不想再跟養父養母廢話了,我直截了當叫他讓我走,順便把戶口本給我,但要他們死活不答應。
趙子峰沒有再繼續跟語言不通的養父母說什麼,只是走到牀邊向我打聽了具體的情況,知道他們是爲了四萬塊錢就把我賣給那樣一個人,當場從公事包裡掏出一疊百元大鈔走到了養父母面前。
“我多出一萬塊,以後你們的女兒就是我們家的人。”趙子峰霸氣十足的把我給賣了下來,這要是換了其他場合,我一定覺得他是把我當成了商品,可這種時候我卻知道他是在救我。
按照我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旦養父母拿了趙子峰的錢,那以後我是生是死都跟他們沒有關係,而他們過的怎樣也跟不上沒有半毛錢關係,這就是古代遺留下來的想法。
看着那厚厚一疊錢,養母的眼睛都直了,活了這麼多年她何曾見過這麼多的錢啊?甚至連那些圍觀的人都直勾勾的看着趙子峰手裡的錢,也是他膽子大,都說錢財不外漏,他居然當衆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