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華如水。
君莫問蜷縮在玄鐵牢籠的角落,目光有些渙散,腦海之中卻是紛亂的響起各種嘈雜的聲音。
李柏青與嘯焰二人早已經熟睡,君莫問卻因李柏青所道出的過往久久不能入睡,他向四周環顧了一眼,想起今天那個想要奪走他體內聚靈冰晶的面具男子,心中暗道:“那人絕不會就此罷手,如果我繼續這麼下去,恐怕再難替查出真兇......”
“師父說我當日爲殺忘諾,自爆真元,險些喪命,如今封印內僅僅剩下的是我曾經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動了動身子,將藏在衣衫內的兩本殘舊的古籍掏了出來。
“我既然並非是那個魔頭,又何須在擔憂什麼?倒不如......”君莫問口中喃喃,一雙清澈的眸子突然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霧。
“倒不如想辦法打開封印,待我恢復記憶,即使修爲不足,但起碼可以想起曾學過的法術......”
想到這裡,君莫問有些遲疑的看着手中的至尊法古籍,緩緩將它翻開來。
天色微微放亮,斬邪塔內卻因不見天日而根本無法知曉時間的流逝,君莫問小心翼翼地將古籍收好,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緩緩閉上了雙眼。
鬼宿提着食盒向斬邪塔方向走去,斬邪塔地處偏僻,平日裡除了鳥鳴之聲,倒也十分安靜,鬼宿緩步走着,呼吸着山間靈氣充裕的氣息,臉上浮起自己也爲察覺的微笑來。
剛剛走到塔下,正欲走進,他的臉上突然浮起警惕之色,轉身之間怒喝聲已經傳出:“誰?!”
“沒想到新晉弟子竟然有這般警覺,真是後生可畏啊!”一道含着審視之意的聲音傳來,接着從半空落下一道灰色身影,臉上戴着面具,正是那日欲取走君莫問體內聚靈冰晶的神秘人。
不過鬼宿卻是早在那日就認出了他就是公孫劍心,只是沒想到公孫劍心居然有這麼大的膽子,不知從哪裡知道君莫問的秘密,對聚靈冰晶還不死心。
看着越走越近的公孫劍心,鬼宿不自覺而後退一步裝作有幾分害怕的模樣低下頭去。
“怎麼,你爲什麼不把那日看到我的事情說出去?難道你不怕我是邪教中人?”公孫劍心陰測測的問道。
鬼宿聞言目光閃爍間,緩緩躬身行了一禮道:“弟子不敢,您是首席師兄,自然能夠出入這裡!”
“哦?你是怎麼認出我的呢?”公孫劍心雙眼一眯,聲音冷冷的問道。
鬼宿心中冷笑了一聲,嘴上卻是恭敬的道:“是因爲您的佩劍。”
公孫劍心聞言一怔,心中恍然的同時立即十分懊惱自己怎麼將此處疏忽了,他看了一眼仍舊垂首恭敬立於一旁的鬼宿,悄悄掩飾住殺意,淡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鬼宿裝作受寵若驚的神色道:“弟子名叫嚴白起!”公孫劍心點了點頭道:“白起,我來此處是奉師命暗中調查魔教之事,我來此地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若是事成,我會破格將你納入首峰,知道嗎?”
鬼宿一聽,臉上露出藏不住的驚喜之色,他連忙點了點頭道:“弟子謝過師兄!不過師兄,今日掌刑堂的長老吩咐,這段時日斬邪塔要增強壓制裡面犯人的封印,所以......”
公孫劍心聞言,思索了片刻,眉頭一緊,輕輕點了點頭,道:“有什麼消息,立即來通知我!”
鬼宿躬身一拜,道:“弟子定不辱命!”
公孫劍心點了點頭,轉身間,臉上閃過譏諷之色和一絲殺意,他嘴角一勾,看了看漸漸大亮的天色,身形一動,消失在天際。
待他身影消失許久,鬼宿才擡起頭,表情早已不是方纔那般恭敬討好的模樣,而是換做了與方纔公孫劍心相似的譏諷之色來:“貪婪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想要聚靈冰晶?哼,日後我必定連同雷鳴劍一起,讓你盡數償還!”說罷,他整了整衣衫,大步向斬邪塔內走去。
“咳咳,咳咳咳......”剛踏入頂層打開石門,鬼宿便聽到一陣劇烈的咳喘聲傳來,他循聲而去,見是李柏青臉色通紅,咳嗽不止,不由大步向前道:“師父,你怎麼了?”
李柏青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道:“當年神魂滅的威力太大,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已經活了數百年,該是到時候了......”
“師父,您胡說什麼,若不是常年不見天日,又被壓制在這裡無法修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嘯焰擔憂的聲音之中透露出一股無奈的怒意。
鬼宿聞言,眉間一緊,連忙上前伸手正欲替李柏青檢查脈息,怎料剛一碰到李柏青的左手,一股巨大的推力立即從李柏青的周身涌向鬼宿,鬼宿來不及反應,被這巨力震的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李柏青嘆了口氣道:“罷了,白炎,不必再替我們擔心了,若是可以,還是想辦法將亦君救出去吧!”
鬼宿聞言,口氣中露出幾分怒意道:“師父,弟子既然來了,絕不會坐視不管,只不過九重聖宗如今的首徒公孫劍心,不知怎麼就知曉亦君體內有聚靈冰晶的存在,他恐怕是想設法將冰晶奪走!”
“你是怎麼知道的?”李柏青聞言,不由有些凝重的問道。
“師父,其實在齊師兄第一次來這裡之前,那個公孫劍心就已經來過,若不是齊師兄及時出現,恐怕......”一旁的君莫問突然說道,李柏青一怔,一股怒意沖天而起。
嘯焰更是怒道:“這九重聖宗之內,居然會有這般無恥之徒,而這樣的人居然能當上首席弟子,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鬼宿垂眸思索了片刻,突然道:“現如今,是要想辦法將聚靈冰晶保住,公孫劍心雖然膽大,卻不敢在此殺人,只是我現在與他有所交涉,也想辦法暫時拖住了他,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李柏青思索良久,突然道:“白炎,在聚靈冰晶上附上血妖族血印,血妖族的法術,他們是一時難以解開的。”
鬼宿點了點頭,轉身向君莫問處走去,嘯焰卻是眉頭一皺道:“可若是被他發現是血妖族血印,只怕他們會有所懷疑,進而會對整個九重加強防範,屆時只怕白炎他的處境不妙!”
鬼宿放下食盒,淡淡道:“無妨,即便他們察覺,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之後再想辦法混進來便是。”
嘯焰見其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心中怎會不知曉當中的兇險,但如今的處境恐怕也別無他法,只盼着他日後能夠逢凶化吉了,這般想着,嘴邊的話最終還是猶豫着沒有說出口。
鬼宿看着昨夜絲毫未動的飯菜,又見君莫問臉色十分不好,心中也知李柏青必然已經將過往重重都告訴於他了,只不過君莫問修爲尚淺,還未到能夠辟穀的時候,這般下去只怕遲早生出病來。
想到這裡,鬼宿肅聲道:“莫問,我知你心中難過,但你若不好好保重自己,我若想救你們出去,豈不是還要被你拖累?!”
君莫問聞言一怔,雙肩一顫,有些愧疚道:“師兄,對不起,我......”
鬼宿搖了搖頭,道:“你懂就好,無需道歉,我能呆的時間不多,待我替你種下血印再說!”
......
時間飛逝,恍然間,在鬼宿的周旋之下,已經過了三個月,公孫劍心終於耐不住性子,在深夜丑時再度潛入斬邪塔。
正當他欲動手之時,整座九重聖宗內突然響起警鐘,古樸渾厚的聲音響徹天地,似乎發生極爲重要之事,公孫劍心無法,只好反身離去。
待到公孫劍心離開之後許久,悽迷的月色下,斬邪塔頂,靜靜佇立着兩道身影,其中一人是鬼宿,另一人則是從北漠趕回的子桑若然。
二人淡淡看着遠處燈火逐漸密集的主峰,衣衫隨着秋季的寒風獵獵作響。
“多謝了!”鬼宿看着遠方,淡淡說道,子桑若然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道:“都是爲宮主辦事,沒什麼可謝的。”
鬼宿搖了搖頭道:“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快就能夠召集他們,這蠱惑人心的手段果真厲害!”
子桑若然笑了笑道:“說到手段,哪及你萬分之一,這塔內的三人皆被你哄的居然一絲懷疑都沒有!”
鬼宿冷笑了一聲,也不生氣,反而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道:“如今時機未到,你這般怕是要折損不少人手了!”
子桑若然愣了愣,道:“不過是些蝦兵蟹將,我的用意,是將他們引向伽藍城一案,將他們注意轉移,再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鬼宿淡淡一笑,心中恍然,卻仍有些疑惑道:“我許久沒有機會回去,宮主可是改變計劃了?”
子桑若然點了點頭道:“我過來就是要通知你,宮主的意思是,不等狐族出世,在他們之前就要引起天下大亂,之後我會幫你將斬邪塔內的封印解開,至於之後,宮主還未言明。”
鬼宿點了點頭,目光之中閃爍着不知名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