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長琴飄到林依柔的面前,一撫琴絃,一道宛轉悠揚的琴音便開始響起。
天地間的景色彷彿發生了改變,沒有風聲,沒有鳥聲,只有環繞在耳邊的悠悠琴絃聲。
林依柔的手指似乎彈中了陸離心中的某一根琴絃,使其情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欣賞這動人的琴曲。
十幾只小鳥從空中落下,佇立在紅樹上閉目晃動,出現了人性化的神色。
陸離感覺自己似乎來到了另一片天地,耳邊的琴曲漸漸的消失不見,他彷彿置身於山谷之中。
在他面前,有兩隻彩***翩翩起舞。
陸離就靜靜的看着這蝴蝶,他從中感受到了許多故事。
兩隻蝴蝶一會兒撲入羣花之中,一會兒飛入高空之中,或追逐或打鬧,一片歡樂之色,但陸離卻在這歡樂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悲涼。
當~
林依柔微側着臉頰,手指輕快的點動,紅衣時而飄蕩。
至於林月月,她則大睜着眼睛,聽不出個所以然,林運也是如此,但這聲音清脆悅耳,聽着也是一種享受。
陸離的氣息越來越平穩,越來越內斂,就如一個已經熟睡的人。
他已經沉醉到了某個世界之中。
在腦海內的那片天地,看着兩隻蝴蝶,低聲的說了一句:“人結連理枝,蝴蝶翼雙飛。”
他不知道這蝴蝶講述的是什麼人的故事,但通過感受,他隱隱約約明白這蝴蝶想講述什麼。
紅樹下,林依柔壓下最後一根琴絃,飄蕩在耳邊的聲音消失,陸離睜開了眼睛,不知爲什麼,一滴眼淚竟然從他的眼角滴落。
他扭頭看向四周,幽靜的小院已經立滿了數十隻鳥雀。
林依柔喜歡清靜,故這小院中並無丫鬟侍衛。
“哇,柔姐姐,好好聽啊,能不能再彈一次。”
林月月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林依柔輕笑的搖了搖頭,看這模樣似乎啥也沒有聽出來,不過也是,心中沒有一段情,如何聽懂曲中意?
“林姐姐,我雖然聽不出什麼意思,但感覺其中有一股沉重之氣,這梁祝莫不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
林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你這小鬼倒還聽出了一絲意思。”
林運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頭。
林依柔對着他倆笑道:“你們覺得琴音中那兩個輕快的旋律像什麼?”
林月月昂頭想了想,說道:“是隨風起舞的落葉!”
林依柔搖了搖頭,“不是。”
林月月又說道:“是夏天嘰嘰喳喳的蟬鳴。”
“也不是,小妮子,蟬鳴聲能讓煩躁的人更加煩躁,可你聽了這梁祝後有這種感覺嗎?”林依柔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聽不懂也就算了,打的比喻都還如此不恰當。
“也是,聽了你的琴音後我感覺自己的心寧靜的不少。”
“是兩隻追馳嬉笑的小鳥。”林運在一旁突然說道。
林依柔眼中閃過一抹意外,“不錯,你這小鬼倒有一絲才情,”她停聲一笑,又道:”不過也不完全對,小鳥的速度太快,我這兩個旋律是比較緩慢的,就如兩隻在花叢中翩翩飛舞的蝴蝶。”
“哦!”
兩人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林運問道:“柔姐,這曲子爲什麼叫梁祝呢?”
“對啊,爲什麼呢,還有,這曲子以前沒聽你彈過,是誰教你的。”
林運瞥了一眼林月月,說道:“你傻啊,除了無意哥還有誰啊。”
“也對。”林月月一臉壞笑的點了點頭。
無意,便是韓家家主的兒子韓無意,不喜紛爭,最大的愛好便是吟詩作畫,是遠近聞名的一個才子,不鬥刀劍,但以筆爲劍,不練武技,但以書爲武技,練氣十重,一身修爲不俗,林依柔十九歲,練氣九重,兩者實乃才子佳人,天生一對。
林依柔與韓無意從小便有婚約,兩者心性相符,倒也情投意合,她的琴曲便是韓無意所教。
聽林運說到韓無意,那無瑕的臉上迅速佈滿幾朵紅色飛霞。
微微說道:“不錯,是他教的,無意與我說,這曲子是他路過一世俗小村子時聽凡人演奏的,於是他便加以修改,取名梁祝。”
“柔姐,你還沒有說爲什麼叫梁祝呢?”林運嘀咕了一句。
林依柔一笑,道:“我也曾問過他,他說,這曲子講的是一個姓樑的公子與一個姓祝的小姐的愛情故事。”
“什麼愛情故事,快給我說說。”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她自然是對愛情這種事極爲感興趣。
林運無語的翻了翻白眼。
陸離眉頭一動,他也十分好奇,到底彈奏的是怎樣的愛情才能如此扣人心絃。
“他說,那樑公子原是一大富人家之後,只是家道中落,在學堂中苦學書卷,以盼考取功名,在那學堂中他遇見了一位姓祝的公子。”
“柔姐姐,等等,不是祝小姐嗎?”
“不急,先聽我說,那祝公子與那樑公子在學習的過程中結成了知己好友,但是……那祝公子實則是女兒身,真實身份是大戶人家的一位小姐,女扮男裝進入學堂讀書玩耍,可是與那樑公子朝夕相處,漸漸的便生了情素,數年之後,那樑公子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後也對她愛慕不已,便去那大戶人家提親,不過由於沒有考上公名便被那祝小姐的父親拒絕了,狠狠羞辱了他,還將祝小姐許配給了另一大戶人家的公子,那樑公子回家後鬱鬱寡歡,不久便離世了,而那祝小姐聞其離世後悲傷不已,在出嫁當天經過那樑公子墓前時便跑出花轎,一頭撞死在了那墓碑之上,隨後兩隻蝴蝶從墓上飛出,世人皆說,那樑公子與祝小姐化爲蝴蝶,終成眷屬。”
“啊~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變爲蝴蝶?”
林月月張着小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管他是真是假,我們只需要知道這曲子象徵着愛情就行了。”
林依柔抿笑不已,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當真了。
“原來這便是梁祝的由來。”陸離閉着眼睛,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腦海內。
那是活潑樂觀的一個少女,陸離忍不住低嚀一聲:“林夕。”
他本以爲自己已經將她淡忘,只是不曾想被這曲子勾起回憶,他這才發現,自己心中還有那少女的一席之地。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應該沒有受欺負了吧,現在,不知道她成爲真傳弟子沒有?或許,已有另一人會保護照顧她了吧。”
陸離從儲物袋內拿出那精心收藏的手絹,輕輕撫摸過後,他又將其收了起來,這份回憶,就隨着這手絹藏在儲物袋中吧。
“柔姐姐,還有三個月你就要成親了,以後就不能經常見到你了。”
林月月抓住林依柔的手臂,一臉的不捨。
這模樣讓林依柔忍不住笑了出來,“捨不得我?你也沒有幾年了,日後要不你也嫁入韓家去,我們不就又可以經常見面了嗎?”
林月月眼中出現一抹落寞,垂頭喪氣的說道:“柔姐姐,我好羨慕你啊,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而我,就算是遇見滿意之人也不能動心,家族沒有安排,我也不知道我日後的歸屬在哪。”
她的這幅模樣竟然充滿惆悵,以前的天真之色消失不見,一瞬間似乎長大了不少。
陸離搖了搖頭,縱使是尊貴的大家小姐那又怎麼樣?看似過着讓人羨慕的生活實則也很可悲,身不由己由他,連嫁一個什麼樣的人都沒有選擇的權利。
林運呆呆的看着自己姐姐的模樣,有些心疼,隨後拍着胸脯說道:“姐姐,若日後家族安排了你不喜歡之人就跟我說,我非得將那人打得不敢娶你不可。”
林月月一下子就笑了出來,沒好氣的說道:“你呀,這樣子我不就沒人敢要了嗎?”
所有人都被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