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澤剛說完,我就看到車上連帶着司機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憋不住笑意了。我動作有些僵硬地把放在右眼上的手移動到左眼上,特意強調了一遍,“我想說的就是左眼,請原諒一個左右不分的患者的凌亂吧!”
其實,我並不是左右不分,一直跳動着的也的確是右眼。只是覺得不想因爲自己的幾句話影響了大家的興致,也希望這一趟差能夠順順利利的,才改口說了是左眼。只是嘴上改的快,手上的動作也沒有配套地跟了上來。
就在我這麼捂着左眼的時候,右眼皮在那裡跳個不停。袁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下頭說道,“沒事,你該哪隻眼跳就哪隻眼跳,我不迷信!”
我乾笑了一聲,剛想表示點歉意的時候,關毅衡便在身後補刀了一句,“許助理,希望你不要烏鴉嘴纔好!”
可事實證明,我好像是有點烏鴉嘴的屬性。一行人到了機場之後,就被通知飛機晚點了一個小時。好不容易起飛了,等我們到了南城之後,那傾盆大雨下的人都堵在那裡了。
這一路上,每當出點狀況的時候,關毅衡就會用他那冷冽的眼神來秒殺我。我想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就那麼幾個小時的時間裡,我應該已經死了有好幾個回合了!
折騰到酒店的時候,所有人身上都多多少少地有些溼了。袁澤讓大家回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下,一個小時之後在大廳匯合,吃了飯就直接去目標公司。
王浩在分發門卡的時候,最後才走到我的袁澤的身邊。我看到他手裡除了自己的那張門卡之外,還有兩張,我估摸着這房間大概是讓不知情的人定的。王浩站在那裡,看着手裡的兩張房卡,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這要是擱在平時,我肯定要拿王浩開開玩笑的。可我被關毅衡瞪的有些失落,也不想耽誤了袁澤他們忙正事,就隨手拿了一個過來,“行了,我先去了,都快凍死我了!”
說着話,我就拖着行李箱朝着我自己的房間去了,袁澤倒是也沒有叫停我。我想他大概也是覺得兩個人住在一個房間裡,要是來幾個男士談什麼商務,我在也挺不方便的!
我很快把自己給收拾好了,去大廳的時候,卻發現關毅衡換了一身很是休閒的裝扮。正好這時候外面的雨也停了,還開始出太陽了。我看關毅衡那個樣子,倒是不像來談生意的,而是來旅遊的。見我的眼神放在他的身上,關毅衡就問道,“許助理,你是覺得我這一身有什麼怪異之處嗎?”
我趕緊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不,不,不,我覺得特別地好,渾身洋溢着青春的氣息!”
關毅衡看着我,也沒多少表情,用一副無所謂的口氣說道,“其實我之所以跟你們一起來南城,主要是因爲這是我祖母的故鄉。在國外的時候,常常聽她念叨,就想過來看看。至於面料的事情,那是你們自己要解決的問題,雖然我覺得沒有什麼太大的希望!”
我對關毅衡的前半句話倒是沒有什麼異議,這也挺符合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的,只是有些不解他的最後一句話,“什麼意思?爲什麼說拿下這批面料的希望很渺茫?”
關毅衡衝着我聳了聳肩,便沒再多說什麼。正好這時候,袁澤和王浩他們也過來了,一邊走着一邊在聊着什麼,面色像是還挺凝重的。
關毅衡跟袁澤打了聲招呼之後,還真的就先閃人了。我們在酒店餐廳匆匆吃了點東西之後,就朝着目的地去了。路上的時候,我就聽袁澤在翻閱資料的同時,問王浩,“那邊還是沒有給迴應?”
王浩點了點頭,“沒有,一直說他們老闆不在,沒有辦法給我們迴應。”
“看來還是有心躲避我們的意思,那就這樣吧!一會兒停車的時候,稍微停的遠一些。”袁澤說完,就合上手中的資料,閉上眼睛,整個人朝着椅背後面靠了過去。我側頭看了過去,也不知道他是在閉幕養神,還是在沉思着什麼。
我因爲是被袁澤通知臨時跟着一起
來出差的,這幾天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關毅衡的身上。所以,一直到現在爲止,我除了知道這次是要解決一個頗爲難搞的面料問題之外,其它的倒是一無所知。
但是,看着袁澤那個樣子,我也挺着急上火的,便歪着頭想要看看被他夾在手中的資料,瞭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公司、什麼樣的面料讓人這麼地費心思。就在我把身體扭過來扭過去的試圖多看幾個字的時候,前面多了一個文件夾,是王浩遞過來的。
我趕緊接了過來,對着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還不忘誇讚道,“王浩,相信我,就憑你這個眼力見,將來定然是前途無量啊!”
王浩沒有搭理我,繼續開着他的車子。我也翻開資料看了起來,通過面料的質檢報告來看,的確是非常適合做內衣生產的,尤其適合袁澤對於“慕”系列高端品牌的定位。
其實,中高端路線的內衣並不好走,消費者對於內衣的需求定位,有時候就像女人對於鞋子的貪戀一樣,希望它好看的同時,也不希望穿上它就跟踩高蹺一樣的寸步難行。所以,除了對於外觀和功能的要求之外,舒適度也顯得尤爲重要,進而面料的選擇也顯得至關重要!
在大部分人的消費觀念裡,內衣應該扮演着一個配角的作用。我們可能會因爲一套衣服,去特地配上一雙鞋或者一個包,但內衣卻恰恰相反。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消費者對於內衣的實用性要求也會很高。
而據我所知,類似於我手上看的這種面料,目前國內市場還都比較缺乏,大部分都是通過進口過來的。那麼,如果採用這種進口面料的話,整個生產成本就會高出許多,這恰恰是鈴蘭現在最需要避免的問題。
雖然我不清楚名啓注資鈴蘭的具體細節,但私下裡,也總會聽到員工們的討論。聽說名啓是採取階段性注資的方式,也就是說,鈴蘭要想從名啓那裡得到更多的資金,只有先做出成績來,讓他們嚐到了甜頭纔可以。
我正邊想邊看的時候,車子慢慢地停了下來了,我一擡頭髮現袁澤早就坐了起來了,正歪着頭看着我,“看的倒是還挺專注的!”
我笑了笑,準備把東西收拾起來跟着袁澤他們一起下去的,他卻伸手阻止了我的動作,“許可,你就不用跟着一起下去了,在車裡等我們吧!”
對於袁澤的話,我感覺到不解,“幹嗎?留着我在這裡給你們看車子啊?”
袁澤沒有迴應我的問題,而是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臨關車門之前說了句,“因爲我們可能馬上就要回來,你在這裡等着,就省的你上下車了。”
“啊?馬上回來是什麼意思啊?”等我再問袁澤時候,他跟王浩兩個人已經走遠了。
我一個人坐在車裡,埋怨着袁澤在看扁我的同時,有一下沒一下地翻閱着。可還沒過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我探頭出去一看,果然是王浩和袁澤一起回來了。我趕緊推開車門,迎了上去,問道,“怎麼回事?不會這麼快就談妥了吧?”
袁澤笑了笑,“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就託你左眼的福了,走吧,先回酒店!”
袁澤說着話就率先上車了,我一把拉住王浩的胳膊,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不會你們連人都沒有見到,就被轟出來了吧?”
王浩衝着我點了點頭,但還是一本正經地糾正道,“人是沒有見到,但不是被轟出來了,是被微笑地請出來的。”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在那裡咬文嚼字的。上了車之後,我就開始追問袁澤詳情,他只回我一句,“明天如果沒事的話,你就跟關毅衡一起四處走走吧,這邊的事情我和王浩會處理好的。”
“袁總,聽你這麼說,我倒是好奇地想要問一問,那你這趟把我帶出來幹嘛來了?真打算讓我當關毅衡的專職小保姆嗎?”說着話的時候,其實我也有點私心,害怕單獨跟關大師相處,一不小心就能被他給逮個機會扣分!
袁澤把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看了遍,突然來了句,“嗯,我也不知道這趟帶你出來幹嘛來着,好像當時順嘴就是這麼一說!現在想想,好像讓你待在家裡照顧大衛也挺好的!”
袁澤的話把我說的內火直竄,但他倒真不是跟我開玩笑,他和王浩還真的就單獨行動了,我只好跟着關大師在南城四處瞎溜達。
但是,接下來的第二天和第三天,袁澤和王浩還是一直被拒,並且被對方告知他們已經有意向跟別人簽約了。晚上,我去找袁澤的時候,正好聽到王浩在說,“的確有人在我們之前跟對方接觸過了,價格優勢比我們大很多。而且,本來對方就想找大公司合作,鈴蘭不過是在安城剛剛……”
王浩的話沒說完,就被袁澤伸手打斷了,“我知道了,事在人爲,我們把能做的努力都做了,就算最後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也不枉來這一趟。”
雖然袁澤嘴上這樣說,但是,我還是能夠感受到他語氣裡那種失望的感覺,便轉過頭回了自己房間。攤開筆記本和那天王浩給我的資料仔細研究着,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嘛,又能幹些什麼,只是覺得想要幫着袁澤做點什麼。
熬了個通宵,用極爲八卦的精神把對方公司和創始人倒是瞭解的挺爲透徹的,但也沒有想出什麼錦囊妙計來。早上頂着兩個大熊貓眼就去餐廳吃早餐了,正好袁關毅衡和王浩他們都在,好像正在討論臺灣商人的特點,就聽到袁澤說道,“他們做事細緻,很有耐力,但也固執的很!”
我知道這個面料商是個臺灣人,早些年隨着妻子一起來的南城。後來就在這裡開辦了工廠,但因爲種種原因,規模一直都沒有做大,品牌也沒有做出來。
“其實,朋友向我介紹這款面料的時候,就說談成的可能性不大。不過,既然你們執意要跑一趟,我也不好阻止的。但這樣耗下去也不行,因爲如果這邊走不通的話,國外的面料訂單也要儘快下下去。否則的話,後續的生產環節也會跟不上的!”我端着東西坐過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關毅衡在說話。
他們都瞟了我一眼,像是挺納悶我這麼個大閒人,怎麼把自己閒出來這麼兩個大黑眼圈的。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叉着盤子裡的東西,在袁澤他們討論着的時候,突然把手舉到他們中間,提問道,“我能插幾句話嗎?你們就隨便聽聽,要是覺得好笑的話,努力憋住就行!”
我剛說完,關毅衡貌似就已經覺得這話很好笑了,袁澤倒是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說吧,希望我們都能摒得住!”
我喝了口牛奶壓壓驚,就開口道,“聽說面料商是個臺灣人,大概有五十多歲了,在面料研發方面花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是吧?”
我才說一句話,就冷場了,好在袁澤看在我還是他女朋友的立場上,給了我點回應,“沒錯,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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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纔就在想啊,我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內衣設計,有很多設計稿,也做了不少的成品掛在家裡。”說到這裡的時候,我還特意把眼神轉向了關毅衡。沒有得到什麼迴應,我只好自覺地收了回來。
“如果等我到了五十多歲的時候,在我喜歡的事情上還是沒有什麼成就。可突然有一天有個人來跟我說,我出一百萬買下你這裡所有的成品。又有另一個人跟我說,我雖然出不了那個人給你的價格,但是我可以讓別人知道你是個內衣設計師,你其實有這麼多優秀的作品。你們覺得我會選誰,或者如果你們是我,又會選誰?”
我說完之後,帶着些忐忑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三位。
關毅衡看着我沒說,王浩卻看向了袁澤,袁澤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就拿起電話,“重新草擬一份合作意向書,着重強調我們在對‘慕’系列做推廣的同時,也會免費對他們的面料進行宣傳。另外,在臺灣方面的合作,鈴蘭可以變主動爲被動,配合着他們進行相關的推廣活動。要快,中午十二點之前發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