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也就是科考放榜的日子。
這天,氣溫暖和,豔陽高照,春暖花開。
整個京都城,陷入到了一片熱議當中,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都在談論着科舉之事。
這屆科舉出現了錦繡文章,詩畫文章的事情,已經從各個渠道傳開了,一時之間,蘇潛再次名聲大噪,被推崇到了極高的位置。
而畫中仙這個名字,也一鳴驚人,傳遍京都,成爲新貴。
他離開考場之後,就徑直來到落腳之處。
這是京都北面,一處偏僻的宅子,可以清晰地聽到神工院機械運作的聲音。
這宅子本來是有人居住的,不過已經被畫中仙殺了,屍體拋之於井,蓋上大石,神不知鬼不覺。
他之所以選擇這座宅子,目的是爲了窺探神工院的秘密。
不過整個神工院,有神秘的陣法籠罩,其中更是有厲害的人物坐鎮,森嚴無比,根本不可能潛伏進去。
沒有辦法,他在這裡觀察了幾天,於是施展出《巫道五靈術》,“換靈之術”,掌控了這神工院的一個兵卒,成功穿過了那座陣法。
不過這兵卒身份太低,只能在外圍走動,沒有權力進入神工院的核心,因此他並沒有窺探到太多秘密。
此時,畫中仙端坐在這宅子之中,街道上談論的那些事情,已經被他知曉了。
“這蘇潛的確厲害,絕非浪得虛名,年紀輕輕,居然有這麼大的文運之氣,字字精神,燦爛如錦繡,寫出來了錦繡文章……”
他的臉上,神采飛揚,眼中綻放出陣陣精光:“不過我身爲人皇筆繪天下,畫中仙,天地萬象,皆在其中,我的文章就是人皇所書,並且帶着一股煌煌不可撼動的帝王之氣,江山如畫,社稷如詩,寫出了詩畫文章,不比錦繡文章差分毫。這次狀元,非我莫屬!”
接着,他身子一陣扭曲,隱隱約約變成了一幅畫,這畫包羅萬象,世間萬物,應有盡有。
“這京都城內,天下學子匯聚,文運昌盛,這幾日我日夜吸收這些文運之氣,功力大增,好處無窮,一旦狀元及第,氣運臨身,就可以突破到達鬼仙第三境,借屍還陽,力壓蘇潛,到時候我找個機會奪舍了他的身子,真正化身成人,再將這幅畫祭煉成爲本命法寶,力量必然能夠到達一個至高境地。”
虛無縹緲的聲音,在這宅子當中傳遞,隨風消散。
剎那之間,這京都城裡的文運之氣,滾滾而來,融入到畫中仙體內,有一種海納百川的味道。
………………
“你們先回竹園等我!”
江易走出考場之後,便對路巖,顧恆幾人說道,然後朝着另一條街道走去。
他暗中打探了一番,立刻就知道了,昨日夜裡城西發生了變故,有人劫獄,殺進天牢救人,死了很多人,不過爲了不影響科考,朝廷已經把這件事情徹底封鎖了,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江易知道,這劫獄之人,就是神農氏族的人,他們已經動手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很快地,他就來到了萬花樓,不過並沒有見到姜雲嵐,那萬花樓的鴇母說姜雲嵐已經離開了萬花樓,不知所蹤,臉上甚是憤怒。
姜雲嵐化身成爲夢蝶小姐,一舉成爲萬花樓的花魁,頭牌,不知道爲萬花樓招攬了多少生意,財源滾滾,現在姜雲嵐走了,等於是失去了一棵搖錢樹,這鴇母怎麼可能不憤怒?
“公子,夢蝶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就在江易準備離開萬花樓,踏出門口的時候,一個婢女快步走了過來,將一個信筒給他。
這個婢女,江易認識,正是姜雲嵐在萬花樓時,身邊伺候的婢女。
“多謝!”
江易接過信筒,給了她幾個銀錠,以作感激,然後離去。
他將信筒拆開,裡面有一張紙條:“事已妥當,後有猛虎,先回家中,勿念!”
字跡蒼勁有力,大氣滂沱,乃是一種有名的古體,顯然是姜雲嵐親筆書寫。
江易看到這行字,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行字的意思是他們已經把蘭若妃成功救了出來,不過卻遭受到了中央皇朝的人追殺,不敢在京都多呆,所以先回滄州,讓江易不要擔心。
“姜雲嵐把蘭若妃帶去了滄州?這樣也好,反正我也是要去滄州的。”江易點點頭,徹底放心。
在玉龍峰上,蘭若妃見過姜雲嵐,有姜雲嵐照料,絕對不會出事。
隨後,江易便回到了竹園,剛進門,就看到了龐秋婉,似乎已經等待了他多時。
“秋婉小姐,你怎麼來了?”江易走了過去:“在下剛纔有點事,所以回來稍晚了一些。”
“無礙!”龐秋婉罷了罷手,然後話鋒一轉:“離風公子,不知道你考得怎麼樣?”
“應該還不錯!”江易回答道。
“應該?”龐秋婉眉頭皺皺,似乎在思考着這話裡的意思:“大約你還不知道吧,蘇潛寫出了錦繡文章,還有一個叫做畫中仙的人寫出了詩畫文章,現在已經在整個京都城傳得沸沸揚揚,這屆的狀元公,就要在他們兩個之間產生了。”
“哦?這兩人如此厲害嗎?”
江易神色微動,但是並沒有太多的吃驚,至於錦繡文章,詩畫文章,他自然是清楚的,史書上皆有記載。
在科考開始之時,他就根據這兩人身上的氣息,看出了他們非同一般,因此能夠寫出這樣優秀的文章,自然也在情理當中。
龐秋婉聽到這話,心中更加地失望起來。
之前她以爲江易才氣過人,出類拔萃,在面對胡云生的刁難之時,機智無比,鋒芒畢露,因此才擅自將那本《竹園筆記》取出,放到這竹園中來,可謂是有意栽培,用心良苦。
此番她來到這竹園,告知對方此事,就是希望能夠從對方身上看到一股上進心,她也不指望江易能與蘇潛,畫中仙相比,但是知道了自己與別人的差距,就應該要有拼搏之心,激流勇進,方能成就一番事業。
哪怕江易聽到這話,稍微的震驚一下,她也是高興的,但是可惜,江易表現得太平靜了,似乎只要取得一份功名,就萬事大吉,其他的就和自己沒有多大的關係。
“或許,是我對他的期望太高了。”龐秋婉暗自搖了搖頭,她與對方只是萍水相逢,根本沒有多深的瞭解。
懷着這樣的心情,她也沒有必要多呆,開口告辭,準備離去。
“秋婉小姐,在下必能高中!”江易想了一下,肯定地說道。
龐秋婉身子微頓,但是並未出聲,走出了竹園。
“小姐,離風公子有信心能高中,你不爲此高興嗎?”翠兒看出了自家小姐臉上的失落,頓時不解地問道。
“也就這點見識,如果僅僅博得一份功名就知足了,那也僅此而已,真正的賢才知道技不如人,便會奮力追趕,即便是追不上,但是也不會原地踏步。”
龐秋婉說道。
她已經猜測,江易肯定是看了那本《竹園筆記》,因此才如此自信能夠高中,獲得功名。
但是這次科舉上不僅出現了錦繡文章,還出現了詩畫文章,百年難見,這點成績又能算得了什麼?
如果江易如此,她推薦給皇甫道,恐怕也只能淪爲平庸,取不了多大的作用,因爲皇甫道的身邊,能人異士極多。
可惜,她卻沒有想到,江易所說的高中,不僅僅是取得一份功名那麼簡單。
龐秋婉回到太師府,就看見禮部尚書尤清風背上揹着荊杖,跪在太師府門前。
“尤叔,你這是何故?”龐秋婉走過去,一臉驚訝地問道。
“哦,是秋婉啊,你尤叔犯了大錯,特來向老師負荊請罪!”尤清風說道。
龐天都是他的恩師,關係密切,所以他與龐秋婉乃是長輩與晚輩之間的稱呼,私底下也沒有太多的禮節。
“負荊請罪?”龐秋婉一愣。
尤清風苦笑搖頭,似乎難以啓齒,並沒有多說。
“我爹入宮面聖了,還沒有回來呢,尤叔你先起來,進去再說吧。”龐秋婉說道。
“秋婉你不用管我,我就跪在這裡,等老師回來。”尤清風拒絕了。
龐秋婉看到他這番模樣,恐怕這過錯還真是不小,也不準備勸說:“既然如此,那便由尤叔吧,翠兒,進去拿一個蒲團出來。”
“哎!”
翠兒應了一聲。
兩人便走進了府裡。
堂堂禮部尚書,朝廷大員,居然負荊請罪,跪在太師府門口,這倒也稀奇。
如果換作是平時,恐怕會引起軒然大波,不過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科舉上,倒也沒有人注意到太師府的情況。
很快地,就到了午時。
那宮門前,此時已經圍滿了人羣,人朝濟濟,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盡頭,比昨日的人還要多。
因爲馬上就到放榜的時間了。
所有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那巨大的宮門之上,望眼欲穿。
“出來了!”
突然之間,人羣當中,發生了一陣騷動,傳出來了許多驚叫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