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淚失控要往外涌的那刻,安歌突然擡手,手背壓按在眼眶上。
察覺到她的動作,埋首在她頸側的殷牧離突然擡頭,單臂撐在座椅一側,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藉着不甚明亮的光看着用手擋住臉的安歌。
她在哭?
在看到安歌這樣的動作時,殷牧離腦中莫名其妙的竟然閃過這個念頭。
剛剛舒展開來的眉峰又再次蹙起,忍不住試探的開口:“安歌?”
音落,等了好幾秒,躺着的安歌沒應他……
殷牧離心底一沉,大手迅速扣住安歌的手腕。
過於纖細的骨骼,加上瘦,她的手腕被他大手掌控着,彷彿他稍稍用力就會被他捏斷。以至於,殷牧離在扣住時,手上的力道下意識的放輕而不自知。
“你……”
在哭……
手臂被他拉開,露出被擋住的雙眼。
安歌雙眼睜着靜靜的看着他,和平時無異的眸色,很平靜,流露出的眼神不帶一點過激的情緒。
好似從他在她耳邊說上那一番話後,她便靜了下來,任他爲所欲爲。
她的眼底除了有點紅之外,哪有半分在哭的痕跡。
“還要繼續嗎?”
安歌的嗓音有些啞,說出來的話倒是很平常。
他之前每次給錢給她和她睡的時候,也都不會只有一次。每次,都是折騰了半晚,纔會放她睡。
這也許就是商人骨子裡的本色,把自己得益最大化。
殷牧離聞言,目光只在她臉上逗留了幾秒,扣着她手腕的手一鬆,翻身從她身上起身。
剛剛過程裡,他因爲心底那股無法壓住的不悅,力道比平時更重,要的也更狠。
故意折騰了她,把時間拉的長,過程裡更是無所不用之極的在逼迫着她……
這樣的折騰下來,她現在別說再來一次,就算是走路都有困難。
……
從安歌身上起身,她穿着裙子,以至於殷牧離只扯下了她的小庫庫丟於他的長褲上,便直接上陣了。
此時,在他離開後,被推至腰上的裙襬,加上她雙月退被格開耷落在座椅的兩側,她便是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目光因心底所想,自然的落在了安歌身上,雖然車內的光不是很亮,但隱約還是讓他看到好像月中了。
喉嚨有些發緊,目光未挪開,開了車內燈,想看仔細……
……
安歌察覺到殷牧離的目光所落之處,手扯過自己裙襬,拉下的同時,隨着座椅坐起身。
雙月退慢慢併攏,雖是極力隱忍着,但在挪動的時候,扯動着被弄傷的地兒,還是忍不住低聲悶哼了一聲。
很壓抑,幾乎微不可聞,卻還是聽進了殷牧離耳中。
……
安歌調整着呼吸,忽略身體的不適,呼出一口氣,目光掃過車內,在看到自己的內的時候,伸手拿過,也沒避諱,當着殷牧離的面,動作很慢的穿上。
倒不是刻意的慢,而是,每動一下,都會覺得鑽心的痛。這樣的痛楚,讓安歌不想發出聲音,只能用慢動作來減輕痛楚。
穿好後,整理好裙襬,拉下鏡子……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安歌抽過紙巾擦拭着鬢角的汗水,短髮,雖有些凌亂,但稍稍拔弄後便好。
一側的包包裡拿出脣膏,給自己補了一下脣妝,碰觸到脣上的傷口時,密密麻麻的疼一直疼至心底。
……
餘光能看到坐回駕駛座上的男人正動作優雅的穿着衣服,長褲已穿好,正在扣着襯衫鈕釦。
他的衣服在做之前就已經被他解開丟在了駕駛座上,而她的裙子卻被他直接推到了月要上。
他只要穿上衣服,又是衣冠楚楚,她的裙子卻被他折騰的皺巴巴的。
隨意的扯了扯後,安歌的目光轉向殷牧離,手伸向他。
……
殷牧離扣着鈕釦的動作一頓,看了一眼攤開在自己面前的手,眸色隱晦不明的。
骨節分明的大手看也沒看的就拿過自己的錢包放到她的手上……
安歌收手至自己面前,打開,看了一眼,從裡面把現金都抽了出來,打開自己的包包裝了進去。
錢包丟回殷牧離的腿上,傾身打開車鎖,回身,拉開車門,下車。
動作一氣呵成……
雙月退落地的時候,安歌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沒看自己的傷口狀態,但這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禽-獸。”
沒去關車門,在重重吐出一口氣後,提步往前走。擡腿,落地。
邁出的步子很小,安歌眉頭蹙的更緊。手用力捏按在自己的包上,心底已是把身後坐在車上的男人問候了千萬遍了。
她的車就和殷牧離的車隔着一個車位,其實沒幾步距離,平時,幾個大步,人就已經到自己車邊了,只是現在這狀態,剛剛邁出的這步子,就跟有多捨不得從殷牧離的車裡離開一樣。
殷牧離在安歌拿錢利落下車的時候,剛扣了一半的襯衫也停下了,在看到她不適時,已是跟着下車,在她準備再次挪步的時候,直接扣住她的腰,往自己懷裡一摟……
“殷牧離!”
察覺到腰上的禁錮,安歌忍不住低呵出聲,下意識的掙扎。實在弄不懂,他這又是整哪一齣。
殷牧離也沒說話,直接手臂用力,把安歌提了起來,反身拉開車門,把她安置在副駕上。
“坐我的車。”
“我自己開車回去。”
“坐我的車。”
殷牧離又重複一遍的同時,伸手去拉安全帶幫她扣上。做着動作的時候,目光是一直看着安歌的。
他不是在和她商量,是他的決定。
安歌沉默了下來,剛剛自己走路的時候疼痛感一點還刻在腦中。開車,一定會更疼,她這個模樣也不會願意出去打車,坐他車,是最佳選擇。
殷牧離見安歌靜了下來,關上車門,跟着上了車,車緩緩開離。
車在回去的半路上,安歌讓殷牧離停了車。停車的位置不遠處就是一間大藥房,安歌坐在車裡自己沒下車,而是轉向停好車就看向她的殷牧離說道:“去幫我買藥。”
……
“殷先生,你已經沒品到連藥都讓我自己去買嗎?”
安歌心情不好,說話自然是帶着刺的。
殷先生三個字,叫的也是諷刺味十足。
她讓他去買藥,他只是看她一眼,就打算繼續開車,完全忽略她的話。
像他們這種不會要孩子,也不想要孩子的男女,做不戴T的都是沒品的男人……
在車裡她已經提醒過他,不願意,要做讓他樓上買了T之後再來。他並沒有聽她的,還是直接來了。
“殷太太,別告訴我你‘純’的不懂什麼叫體外-she,還是慾仙-慾-死到的完全不知道我在你裡面she還是外面she,嗯?”
殷牧離一手扣在方向盤上,目光看着安歌,脣角勾着邪肆的笑,但笑意卻未達至眼底,吐出的字眼,有幾分浪-蕩,更多的夾帶了情緒。
安歌脣緊緊的抿着,看着殷牧離眼底的譏諷。那個‘純’字,弦外之音太重。
……
他倆的第一次,她並沒有落-紅,這事兒他隻字沒提,但當時他的表情可是清楚的表達着他內心的嗝應。
男人大部分皆是如此,明明自己已經髒的厲害,也不知道自己被別的女人經過多少次手了,對自己的女人卻是要求過高,總巴不得是女人的第一個……
自己都不是知道是女人的第N+幾個,還好意思要求他是女人的第一個……
“殷先生,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就算是體-外-she也有意外發生……而我,可沒打算爲了只顧自己爽的男人造成的可能意外去買單,讓身體承受更大的傷害。”
所謂的承受更大的傷害,所指不過是如果意外懷孕,她會去拿掉孩子……
雙眼相對,再次像是兩軍對峙着。
安歌時時刻刻都把兩人的關係擺的很正,在遊戲場上來說,這樣擰的清的女人是男人最喜歡的。
但套在安歌身上,在自己面前,聽她如此雲淡風輕的和他討論不想和他有任何意外發生,就算有,最終的結果也是會被她毫不猶豫的給拿掉……
砰
重重的甩門聲,似是在宣泄男人被她堵住而無法宣泄的情緒。看着甩門去藥店的男人,目光沒有追尋過去,而是下意識的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她也曾經幻想過和心愛的男人生一個愛情結晶……
可是那場意外,讓她賠了愛情,也賠了自己的一生。
輕輕撫在小腹上的手,動作很輕。
嘴裡說的無情果斷,安歌自己心底明白,如果真的有了,她不見得會狠的下心不去要。
一旦有了孩子,和殷牧離更是牽扯不清,她也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在一段這樣的關係裡產生,在這樣的狀態裡成長。
與其以後有了再去糾結要還是不要,還不如直接扼殺在孕育之前……
……
殷牧離回來很快,離開的時候是滿臉怒容,折回上車的時候,怒氣不見只剩滿臉的冷色。
在上車後,看也沒看安歌,直接把藥丟在了她的腿上後但直接油門踩到底,車迅速開進車道……
殷牧離的車技是很好的,意氣風發的時候,他們這樣的公子哥們,誰沒去飆幾場車。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他也許性子沒沉的這麼快,還依然是那個油走在花花世界樂此不疲的殷小爺……
油門踩到底,關掉了冷氣,車窗打開。
車速越來越快,在高峰期的車流裡,如同鬼魅一樣的自由穿梭着。
……
一次一次的在車縫隙裡油走着,殷牧離心情不爽,看也沒看安歌一眼,享受着疾馳的快-感。
他的車原本就是改過的,飆在車道里,更是暢快淋漓。
隨着車速的加快,殷牧離心底的陰鶩散去了幾分。
……
原本還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殷牧離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車內的燈早已經關掉。
剎車踩下的時候,殷牧離雙手扣在方向盤上,冷冷的對着副駕的安歌說道:“下車。”
其實沒等他開口,在車剛停下的時候,安歌的手已經哆嗦的摸上了車門,拉開,推開,身體幾乎是跌下去的。
腳剛落地,車已是直接再次踩了油門,疾馳而去,把安歌的身影甩在身後。
安歌雙月退發軟,在雙腳落地的時候根本就站不穩,疾馳而去的車帶的安歌直接跌坐在地。
兩手撐在地上,安歌大口喘息着。
夜色裡,臉色煞白煞白的,瞳孔放大。
難受的坐在那裡,腦中閃過剛剛殷牧離飆車時的模樣,腦海中的畫面不停的在閃着,與幾年前的畫面重疊在一起。
指尖顫抖着,慢慢扣住自己的雙膝,從車裡一直隱忍着的眼淚,在把臉埋進膝蓋裡時,眼淚奪眶而出。
……
安歌不知道坐了多久,安歌抖着的身體才慢慢恢復正常。
從包裡拿出紙,把臉上的淚水拭去,然後撐起身子,提着包慢慢挪步往回走。
包沒拉嚴實,有些失魂的安歌沒發現有東西從包裡掉出來,落在了綠化裡。
回到家,也沒開燈直接上樓,沒進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找了一間側臥。
她現在需要一個空間,一個讓她感覺不到殷牧離存在的空間。
她的臥室殷牧離已睡過好多次,那張牀他雖然已是半個多月沒躺過,上面早沒有他的氣息,但,那間臥室那張牀上,兩人做過太多次,以至於她躺在上面沒辦法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就在樓下找了一間房間,推門進去,開了冷氣,扔掉手中的包包,把自己直接拋進了柔軟的大牀裡,扯過被子裹住自己。
莫司爵站在陽臺上,一手撐在欄杆上,目光看着同一個方向。
在這裡的幾個月,他每天都會站在住所的陽臺上,目光看向這個方向。
這是,柏城的方向。
有他最愛的女人和他們寶貝的方向……
太陽已落山,但絲毫不減燥熱。站在夜色裡,渾身很快被汗水溼透。
煙夾在兩指尖,手邊的菸灰缸裡菸蒂已堆了大半……
吞雲吐霧間,放在口袋的手機響起。在鈴聲響的第一時間,莫司爵已伸手拿出,接聽……
“歡歡怎麼了?”
電話那邊的殷牧離:“……”
“你就不能盼着娘倆點好麼……”
殷牧離忍不住默默的吐槽了一句,然後感覺到電話那邊男人的情緒,微頓後補充道:“有我幫你照看着,不用擔心。”
“嗯。”
莫司爵應了一聲……
“有事?”
莫司爵見殷牧離沒說話,也沒掛電話。打電話過來,不是沐歡的事情,那就是他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女人……嗯……那兒……弄傷了,該給她買什麼藥?”
電話那邊的殷牧離舔了舔脣,站在藥店裡,拒絕了店員的介紹,一個人站在貨架邊,低聲詢問着。
莫司爵不似殷牧離的扭捏,也未調侃他,直接報了藥名後直接切斷了電話。
……
夜風徐徐,莫司爵滅了手中已到菸蒂的煙,重新點燃一支,目光再次看向遠方。
無風,吐出的菸圈在眼前,模糊了視線。
從柏城回來,沒有休息,凌墨北已讓人直接帶他去了他第一次帶他進去的地方。
凌墨北坐在首位,而古霍鳳邪等人坐在下面。
顧煜最擅長的便是尋資料以及整理資料,能挖到的資料,他都整理好。
在莫司爵走進來落座後,凌墨北的一個眼神之下,顧煜起身,直接操作着調着資料。
莫司爵在隨鳳邪他們出去後便已知道,回來後,能夠走進這裡。對於,他們參與他的過去,莫司爵並未排斥。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有一種感情已悄然產生。
在座的所熟知的莫司爵只是在這裡的十多個月的莫司爵,至於他的過去,沒人主動去探尋什麼……
……
顧煜很會整理資料,資料是從莫君天出現在莫司爵身邊開始的,一直到最後,警方官方出來的說詞,畫面定格在此。
在座的每個人性格都不一樣,鳳邪是裡面性子最爲浪蕩隨性的一個,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翹着二郎腿,一副沒怎麼走心的樣子。
叼着煙,變着花樣的吐着菸圈玩。在資料結束之後,每個人都在認真的分析着。
挑出他們看到的重點,都一一的提了出來。
鳳邪是最後說話的,在凌墨北的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這才斂了斂自己的隨意,身體還是懶洋洋的坐着,夾着煙的手指在桌上有節奏的敲着,脣角慢慢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很淡的說了句:“如果莫君天是故意出現在你身邊的呢?”
他是看起來最隨性的一個人,凡事都不在乎。但他也是這裡心思最深的一個,比凌墨北的心思都還要深。
心底,更是最陰暗。
他的成長環境太黑暗,見過了太多,自然的養成了這樣的個性……
善於僞裝,不輕易信人,特別是……
親情……
鳳邪看似一句話說的隨意,但卻是直接把人性可能的最醜陋一面明確的挑了出來。
……
莫司爵指尖一疼,滅了手中的煙,腦中揮之不去的是鳳邪說的那句話……
‘如果莫君天是故意出現在你身邊的呢?’
一句話掀起了千層浪……
這句話後面的話不用說,他以及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代表的意思。
他下意識的用不可能這三個字反駁……
只是此時,鳳邪的這句話不停在腦海中閃過,一遍又一遍,不可能這三個字,一寸一寸的在被動搖……
心底的天平慢慢的偏向了故意出現那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