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你是我的歲月靜好 13,
你想我了嗎?
鬱祁城從軍多年,大部分生活都在部隊裡,和親人朋友都常常分隔兩地,三個月時間其實不長,很多都甚至會半年之久,但鮮少會有人這樣問他一句想不想。
他看着面前年輕的女孩子,杏眼一眨不眨在等待。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鬱祁城低頭,將儲物格的手機拿出來放在耳邊。
許靜好看着他微側過臉的接電話,似乎是家裡人打過來的,她聽到他稱呼那邊“爸”。
她也沒有出聲,全程耐心等待着,在他掛了電話後,仍舊像剛剛那樣望向他。
鬱祁城放下手機看了她兩秒,隨即越過她肩頭,“外面應該是你的同學。”
許靜好聞言,下意識的扭頭去看。
車外面站着兩個女大學生,都是她的舍友,正圍在那竊竊私語,見她回過頭,又是招手示意,又是擠眉弄眼的。
見狀,許靜好只好無奈的下車。
“靜好,誰啊誰啊?”
“趕緊的啊,從實招來!”
她才下車,其餘的兩個舍友就立即擁上來問。
許靜好看着已經駛離的吉普車,被拷問的直用手擋耳朵。
小倩忽然想到了什麼,低呼問,“靜好,這是不是之前有次和你在食堂吃飯那男的啊?交男朋友也不告訴一聲,藏這麼深!”
這樣類似的問題,曾經也有女醫生問過。
只不過她當時很避嫌的,解釋了兩人關係,可此時此刻,她忽然不想解釋了。
“哎呀,外面好冷!趕快回宿舍!”找了個理由,許靜好就悶頭往宿舍樓裡跑,剩下舍友念念叨叨的追在後面。
晚上統一叫外賣到宿舍,洗過了澡,外面月亮高掛。
距離熄燈還有一個小時,許靜好早早就換了睡衣爬上去。
她躺在被窩裡拿課本複習,看了幾頁後,她將枕頭下的手機摸出來,想了想,給他編輯個短信過去。
“你還沒有回答我。”
那邊沒有立即回覆,她拿起來看了好幾遍。
在她將課本都看到快一半時,終於震動,內容是:“回答什麼?”
“回答我下車前問你的話。”許靜好再發過去。
再一次的,那邊又沒有了動靜。
“喂!”
“喂喂喂!”
許靜好這次坐不住了,一連追發過去兩條。
鬱祁城回覆了短信,卻只是避而不談,“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
許靜好瞪着手機屏幕,心氣不順的哼了聲丟開,拿起被子矇住自己,沒過多久,她又將腦袋露了出來,嘴角用力的抿着。
她這算是侄女在覬覦小姑父嗎?
一個多星期的考試結束,學校裡的大四生提前放假。
從考場裡出來,許靜好一身輕鬆,其餘出來的同學都在給家裡打電話,報告着放假的消息,她也掏出手機,卻不是打給家裡,而是鬱祁城。
那邊接通後,她便開口,“喂,小姑父,是我。”
“嗯。”鬱祁城沉聲問,“有什麼事?”
“爺爺讓你教我學車的事。你之前不也說,讓我考完試聯繫你,我剛剛考完最後一科必修課了,隨時可以開始學車了!你明天有時間嗎?”許靜好沿着樓邊邊走邊問。
鬱祁城略微沉吟了下,回說,“明天我沒事。”
“那好!”許靜好立馬拍板,“上午你來宿舍接我吧?放假了好多行李要往家搬,我一個人拿不了,順便你幫我!就這樣決定了,明天學校見,拜拜!”
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她便直接掛了電話。
那邊鬱祁城看着手機屏幕,有種被小丫頭牽鼻子走的感覺。
隔天,宿舍裡其他舍友都在整理牀鋪和打包行李,外地生要坐火車回老家,本地生也要回家住,許靜好是動作最麻利的。
一大早就把所有東西整理好,坐在凳子上等時間。
後來乾脆將兩個行李箱全部拎到樓下,裹着羽絨服的翹首以盼。
就在她等啊等的時候,有車緩緩的行駛過來,只不過並不是那輛掛軍牌的越野車,而是一輛運動版的高爾夫。
車門打開,闊少從裡面走向她,“靜好,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有人送。”許靜好搖了搖頭。
“真有人送還是假有人送?”闊少提出心裡的異議,“靜好,你不是故意騙我的吧?三個月前,你也跟我說有喜歡的人,讓我死心,可這半學期都過去了,我看你始終都是一個人!”
也難怪闊少會如此想,他已經暗暗觀察了很久。
“叭叭——”
許靜好不知如何回駁他時,喇叭聲響起。
有車再次的行駛過來,停下後,戴着雙皮手套的鬱祁城從車上下來。
許靜好看到他,幾乎是小跑的迎上去,親暱挽上了他的手臂,語氣間是女孩子甜蜜的抱怨,“你怎麼纔來呀!”
鬱祁城見狀,蹙眉凝向她的手。
“我都等你半天了,凍死!”許靜好更加緊的挽住,生怕會被他甩開,衝向闊少的昂頭,“不是跟你說得很明白,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噥,現在你看見了吧?”
“門口那兩個行李箱都是我的,幫我拿上車吧?”
隨即,她再次擡眼看向他,眼睛裡有些搖曳的期待。
鬱祁城沉默不語的盯了她兩秒,又看了眼站在那的闊少,最終什麼都沒說,大步的走過去,戴着皮手套的手提着那兩個行李箱放到了後車廂。
闊少在食堂就曾見過鬱祁城的,此時在看到兩人畫面,徹徹底底死了心。
在對方開車離開後,鬱祁城側過頭,無聲的看着緊挨在身旁的年輕女孩子。
許靜好被他眼神盯的不自在,往後退了半步,支吾道,“小姑父,剛剛你也看到了,我是被他纏的沒辦法,所以才……”
“嗯。”鬱祁城沉聲應了句,“上車吧。”
“好的!”許靜好鬆了口氣。
從校園裡出來,吉普車跟着前面的車輛上了橋。
在外面站時間長的關係,許靜好坐進來以後,就雙手一直相互搓着。
鬱祁城空出手,調大了暖風,同時也打開了座椅加熱的開關,她都有留意到,心裡還是會忍不住的輕輕一動。
在橋上行駛一半時,有手機鈴聲響起來。
是鬱祁城的,他打開儲物格,看了眼上面的號碼,別起藍牙耳機。
“喂,是我,怎麼了……他們怎麼說……你現在在哪?這樣吧,你在那等一下我,我現在過去……好,那先這樣,掛了。”
他戴耳機接起的那一瞬,許靜好隱約聽到似乎是個女音,其餘的,就只能聽到他在斷斷續續說。
怎麼又是個女的?
等他將耳機放下,許靜好抿了抿嘴,“你要是有事,學車就改天好了!”
“是我有個朋友,在檔案局有份材料要審批,中間出了點問題,上面人卡着不給蓋章,讓我過去幫忙找一下領導。”鬱祁城解釋說。
“哦。”許靜好低應,指着前面路口,像是在跟誰賭氣,“你把我在前面放下來吧,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打車回去!”
鬱祁城聞言,側眼斜睨向她,她乾脆別過臉,只給他一個後腦勺。
在經過她指的路口,吉普車並沒有停下,鬱祁城沉吟了兩秒,對她說,“就是蓋個章,應該幾分鐘的事,到時你在車裡先等我會兒,然後再去學車。”
車子在前面岔口提前下了橋,二十分鐘後,停在了檔案局的院裡。
鬱祁城讓她在車裡等,自己打開車門下車,許靜好順着他的腳步望過去,果然看到了門口那站着位白色羽絨服的女人。
兩人看起來很親密的樣子,有說有笑。
她咬了咬嘴脣,拿起旁邊的皮手套,拔掉車鑰匙也下了車。
許靜好從後面小跑的追上去,叫住了正谷欠要往樓內走的兩人,“小姑父,你的手套忘記戴了!”
趁機的,她打量着對方,看起來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五官長得很漂亮,是傳統型的美女,站在那很有氣質。
“纔看到,你還帶了位小美女一起?”女人看到她後,笑着問鬱祁城,“不介紹一下?”
“這是小靜的侄女,我答應林老爺子教她學車,剛巧,你打電話過來,就載她一塊過來了。”鬱祁城沉聲的緩緩說。
“您好,我叫許靜好。”許靜好只能抿嘴叫人。
“你好,小姑娘,我姓馮。”女人笑容很親切的看她,隨即又問,“我想起來了,上次我打電話,就是你接的吧?”
許靜好呆了下,“上次電話是您打的?”
“是啊!”馮麗芸笑着點頭。
那就說明,面前的這位,就是鬱祁城之前所說和她丈夫是戰友的那位……
鬱祁城伸手,將她拿來的手套接過來,其實在大樓裡面,哪裡用得着戴。
許靜好不敢擡眼看他,害怕自己的小九九被戳穿,衝着他們二人頷首,扭頭的跑開,“我先回車裡等着了!”
不到半個小時,二人的身影再次從裡面出來。
許靜好隔着車窗玻璃,看着他們並排走在一起,不知是不是年齡相仿的關係,彼此無論從氣場還是氣質上都很相配,宛若一對璧人。
他們走下臺階後,就道別分開了,沒多久,鬱祁城打開車門坐進來。
“你們事情辦完啦?”許靜好關心的問。
“辦完了。”鬱祁城發動引擎。
許靜好趴着車窗往外又望了望,回過頭的不確定問,“小姑父,剛剛你的那位朋友,她丈夫的確是你戰友對吧?”
“嗯。”鬱祁城點頭。
許靜好聞言,就鬆了一口氣,再怎麼配也是有主的。
鬱祁城又頓了頓一句,“不過……”
“不過什麼?”許靜好不解。
“沒什麼。”鬱祁城想說什麼似乎沒有說,最後只是道,“我找了個場地,很適合你練車。”
吉普車行駛了四十多分鐘後,到了一個車運檢查站。
旁邊有大型的貨車停在那,似乎是來這裡進行檢查的,院子非常大,鋪着水泥地面,的確是很適合練車的地方。
鬱祁城明顯是打過招呼,進來時有人還上前寒暄了兩句。
吉普車停在了一輛皮卡車旁邊,許靜好解開安全帶的跟着他下車,見他從褲兜裡又掏出了一把車鑰匙,正是那輛皮卡的。
“小姑父,你這車從哪弄來的?”她不禁驚訝問。
“市駕校借來的。”鬱祁城回答說,幫她拉開了駕駛門,“你們到時駕考就用這個車,所以拿它練,坐上來吧。”
“哦!”許靜好乖乖的過去。
鬱祁城關上車門後,坐到另一邊副駕駛。
“對於車的內部結構,你應該多少了解吧?我先教你從起步開始。”他替她將車鑰匙插進去,沉沉的開口說。
“嗯好!”許靜好點頭,一副好學生聽話受教的模式。
“上車的時候,要先調整座位,然後系安全帶。”鬱祁城緩緩繼續。
“我這個座位還用調整嗎?”許靜好問他。
鬱祁城掃了她眼,說,“再往前一點吧。”
“在哪兒調啊?”許靜好低頭了半天,求助的問。
鬱祁城見狀,傾身過去,結實的手臂越過她的胸前,在她座椅左邊的下方拉起個什麼,說道,“調座椅的拉手就在這兒,你現在往前到合適的位置,我就鬆手。”
他離的非常近,手肘的位置甚至就在她的腿側,低沉的嗓音也彷彿在耳邊。
許靜好握着方向盤的手都僵硬住了,呼吸間除卻他身上的菸草氣息,還有獨特的雄性味道,她吞嚥了兩下唾沫,感覺彼此呼吸都似纏在了一塊。
“哦。”她訥訥的應。
腦袋已經無法正常工作,幾乎下意識按照他所說的做。
位置調整完以後,鬱祁城收回手,同時也回到自己位置上。
他將步驟一步步的耐心告訴她,“打着火以後,踩住離合器和剎車,右手掛一檔,然後慢慢的擡右腳……這是駕校車,你那邊油門是死的,所以不用害怕,有什麼事我這邊會幫你踩剎車。”
來自側面的壓力陡然一輕,許靜好受到的影響力卻始終沒有消減。
不由自主的轉臉看向他,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在此時顯得格外認真,五官的線條硬朗,突起的喉結因他說話時在上下翻動……
似乎每一處,都透出成熟的男人味。
“你在看什麼?”鬱祁城冷不防的沉聲問。
走神狀態的許靜好被嚇了一跳,脫口而出,“看你。”
懊惱的她差點想咬掉舌頭,臉頰溫度上升,耳根子後面都在發燙。
“看我做什麼,集中你的注意力。”鬱祁城蹙眉,眉眼的神色嚴肅又專注,隨即話鋒一轉,他問她,“我剛剛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許靜好被動的點點頭。
“我說了什麼?”鬱祁城直接眯了眯眼。
“呃,你剛剛說……”許靜好支吾了半天,擡手撓了撓腦袋,見糊弄不過去,只好狗腿的笑,“小姑父,你能再說一遍不?”
鬱祁城:“……”
在經過前面的培訓後,正式的學車開始。
都說男性在車類面前都有很高的領悟能力,而女性恰好相反,許靜好也毫不例外,每一次起步都手忙腳亂的。
記不清第幾次將車憋滅火以後,鬱祁城蹙眉,“我說了那麼多,你到底聽沒聽進去?”
並不是沒有耐心,而是覺得她似乎並沒有用心,心思似乎都飄在了別處。
“重新打着火,踩離合,掛檔!”他將手裡的煙掐滅,沉聲道。
許靜好沒有動,雙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嘴角輕抿在那。
“怎麼不動?”鬱祁城見狀,不解問。
許靜好沒好氣的瞥了他眼,嘟嚷,“爺爺不是說讓你溫柔一點麼!”
“……”鬱祁城似乎被她的話給噎着了。
沉默了半響,他只好再次開口問,“我剛剛很兇?”
“不然嘞!我又不是你手裡的兵!”許靜好生氣的昂起下巴,指責他的不是,“你看看你剛纔的語氣,幸虧我不是五歲的小孩子,不然非被你嚇哭不可!”
“那我重新說一遍?”鬱祁城斂了斂眉眼。
見她悶頭在那,嬰兒肥的臉上沒有半絲表情的和緩,他薄脣動了動,似是被打敗一般的開口,“重新打着火,踩離合,然後掛檔。”
“語氣再溫柔一點。”許靜好哼了聲。
“重新打着火,踩離合,然後掛檔。”鬱祁城無奈的重複。
許靜好抿着嘴角偷樂,得寸進尺的要求,“能不能再溫柔一點?”
“你還學不學了?”鬱祁城沉了嗓音。
“……學!”許靜好忙說。
再終於學會了起步和拐彎,以及定點停車,鬱祁城讓她原地的在車內多練習一下打方向盤還有掛檔的熟悉度。
許靜好慢慢領悟到竅門以後,也進步快起來,很用心的在輪着方向盤。
輪到兩隻手都酸了時,她擡起的甩了甩,朝着旁邊看,“小姑父,我……”
副駕駛上坐着的鬱祁城,不知何時已經睡着了,雙手抱在胸前,後腦向後靠在椅背上,兩隻眼睛閉着,眼毛垂在眼瞼下方。
許靜好屏息,此時可以大膽的看着他的五官,毫不避諱的欣賞一番。
Wωω ▲ttкan ▲C 〇 從他濃濃的眉毛,往下微深的眼窩,高蜓的鼻樑,以及剛剛在教她學車時一直扯動的薄脣……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那雙薄脣上面。
驀地,忽然有什麼東西在促使着她。
鬼使神差的,許靜好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薄薄的兩片脣,一點點的靠近過去。
五釐米……
三釐米……
一釐米……
近到,許靜好甚至能感覺到他的鼻息就噴灑在自己的臉上,熱熱的,燙燙的。
心跳怦怦的急遽,她從未離他有這樣近,如此強烈的感受到他。
幾乎只要稍稍低頭,就能貼上他的薄脣。
在她手指捏成團時,原本閉着眼睛的鬱祁城忽然睜開,沉斂幽深的眸光直直定格在她的五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