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頌庭走到母女身前。
傅染卻倔強地站在艙內不動,她心知那兩份文件的重要性,“爸,媽,我一定要等到搜查到後再走。”
明成佑走過去把裡面溫度調高,他隨手拉過把椅子,姿態狀似不介意,話裡還是隱約透出擔憂,“既然你非要這樣說,還是先換套衣服吧。”
範嫺也心疼,“待會生病可怎麼辦?聽話。”
傅染沒再堅持,畢竟身體還是自己的。
她拿起衣服走進浴室,出來時警察還在翻找,但似乎一無所獲。
明成佑攤開手,“我早說過沒有什麼協議,純粹無稽之談。”
爲首的警察跟傅頌庭講了幾句話,兩人目光落向傅染,她眸子掃過艙內,儘量不遺漏任何地方,“明成佑,你既然不肯交出來,那好,我們再籤一份協議,聲明之前我們所簽署過的無效。”
“我憑什麼跟你籤?”明成佑站起身,似笑非笑盯着徒勞無功的幾人,“按理說,她沒有這個權利對我做出這種要求吧?”
警察爲難地做個手勢,“傅小姐,我們都找遍了,但是並沒有找到你所說的東西。”
傅頌庭也知道耗下去不會對他們有利,“小染,先回家再說吧。”
傅染眼睛如利箭般掃過明成佑的臉,他神態自若,彷彿撒謊的那個真是她。
警察走到明成佑跟前,“對不起,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傅小姐方纔也說了,你這是對她實行非法拘禁。”
明成佑笑了聲,“是嗎?”
傅染被範嫺擁住往外走,傅頌庭轉身,又想到什麼似地停住腳步,“既然小染已經找到,我看也算了。”
傅染和範嫺皆是一怔,範嫺率先明白過來,她拍拍傅染手背安撫,什麼話都沒說,拉着她離開艙內。
碼頭停着幾輛警車,還有傅家的車子,範嫺跟傅染相繼坐進後車座。
傅頌庭跟爲首的警察說了幾句話,握手後大步走來。
範嫺吩咐把車內暖氣開高些,傅頌庭帶上副駕駛座的車門,“走吧。”
“頌庭,就這樣離開嗎?你看他把小染害成了什麼樣子。”範嫺禁不住抱怨句。
傅頌庭眉頭緊鎖,“有些事不能鬧開,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傅染也知道傅頌庭的立場,想到她簽署的文件,倒並不是真的有多害怕,兵來將擋總能找到解決的方法,但明成佑說過的有關傅頌庭前程的事卻不得不讓傅染小心翼翼。
若不是傅頌庭顧及傅家的名聲,方纔也不會阻止警察將明成佑帶走。
在車上不方便說話,誰也沒多開口,回到傅家後,範嫺讓傅染先洗個熱水澡,又讓陳媽送些吃的東西上來,待她吃過後,這才拉着她的手坐到牀邊。
“媽,你們怎麼知道我在碼頭的?”
範嫺想起這件事就心有餘悸,“尤柚打電話來說的,說明家今天出了艘遊輪可能要出海。”
傅染坐在牀上,彷彿是久違了的感覺,範嫺瞅着她的肚子,“是不是成佑去醫院把你帶走的?他怎麼知道你懷孕的事?”
“我也不知道,”傅染心存猶疑,“可能是醫院的醫生說出去的,不然的話沒幾個人知道這事。”
“這可麻煩了,”範嫺端詳着傅染的臉色,心裡有太多疑問想問,可又怕時機不當,“小染?”
傅染眼見她欲言又止,“媽,明成佑的意思,一定要讓我把孩子生下來。”
“這怎麼可以?”範嫺驚呼,“絕對不行,他是有家室的人,怎麼能對你說出這種話?”
傅染嘴角無力地挽起抹冷笑,“他有什麼是說不出來的?”
“小染,你可別犯糊塗,爲了你自己這個孩子說什麼都不能留。”
傅染兩手抱緊膝蓋,“媽。”
“還有,你說的協議是怎麼回事?”
此時一經提起,傅染越發頭痛欲裂,她沒有瞞着範嫺,“是一份沒有具體數字的欠條和一份讓我生下孩子的協議,倘若我不籤的話,說不定這時候已經離開迎安市去了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明成佑說,要讓我生下孩子纔會放我回來。”
“荒唐!”走進來的傅頌庭正好聽到這句話,“他還拿不拿法律放在眼裡了?”
“你仔細看過協議上的內容嗎?”
於傅染來說,那份協議無疑是最恥辱的印記,背在肩上以後都別想擡起頭來,她難堪地點頭,“看過,倘若我違反,他到時候公開的話對我們很不利,媽,我自己都無所謂,可我不知道這件事傳出去對傅家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就算是災難,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承受,”範嫺臉色認真而決然,“你把孩子生下來,纔是你一生的災難。”
倘若是換在以前,傅染敢賭這一把,畢竟她對明成佑還算有些瞭解,即使不聲不響把孩子拿掉,依着他的性子會引來勃然大怒,但應該不至於真的會把協議公佈出去!
可現在,傅染卻真的怕了,這個男人已經喪失人性,他把她壓在欄杆上說要全家一起死的時候,對着她陰冷說出保不住孩子就要傅家陪葬的時候,傅染事後都能清晰從明成佑眼底看出驚人的毀滅,她不會看錯,是,明成佑所說過的話,傅染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就像她說的,他自己要怎樣都可以,最怕被他拉着作陪葬品。
傅染往下躺,範嫺替她蓋好空調被。
“爸,媽,我想睡覺了,好累。”
“出去吧,有事改天再說。”傅頌庭說了句,帶着範嫺離開傅染的房間。
黑色的車子如幽靈般駛出碼頭,明成佑回到明家時已將近晚上十點。
客廳內燈火通明,他才走近就聽到裡頭有笑聲傳出來,他腳步越漸放慢,杵在門口沒有進去。
檐口的燈光斜灑下來,將男人整個背部滲出橘黃的暖色,他似乎覺得裡面的氛圍同他有些格格不入,明成佑轉身要走,眼裡一汪無盡的寂寥。
“我剛纔聽到汽車聲音,應該是成佑回來了。”李韻苓示意蕭管家去門口看看。
明成佑極好地斂起情緒,蕭管家開門,“可不是嗎,三少,您回來了。”
“成佑。”一道男聲自客廳傳來。
明成佑在外頭就已經聽出明嶸的聲音,“二哥。”
李韻苓朝明成佑身後瞅了眼,“你把傅染弄哪去了?”
明成佑睇向蕭管家,後者退開步,李韻苓見狀說道,“不關蕭管家的事,是我去依雲首府沒見到你們的人,才問她的。”
明成佑修長的腿擦着茶几桌沿來到沙發跟前,尤應蕊趕緊起身,“聯繫不到你,我跟媽都很擔心。”
他坐進沙發內,“我讓傅染回去了。”
“什麼?”李韻苓大驚失色,“怎麼能讓她回去,她肚子裡的孩子你還要不要了?”
明嶸也把臉側過去看向明成佑。
“媽,我自有辦法。”明成佑頭疼的用手指輕按眉心,“二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明嶸開玩笑地笑道,“看來我即將要準備個大紅包了。”
尤應蕊如坐鍼氈,李韻苓面露擔憂,“看能不能順利生下來再說吧。”
“媽,放心,還有爸在上頭保佑着呢。”
“就你嘴巴最能說話。”李韻苓原先的擔慮被明嶸三兩句話給打消。
“成佑,你跟大哥的事我可是聽說了,塹堃好歹也是爸留下來的,能收手就收手吧。”明嶸適當勸阻,其實也是奉了李韻苓的命才特地趕回來的。
“二哥,這是我跟他之間的事。”明成佑不願多提及,也是鐵了心的,誰勸都聽不進去。
李韻苓面色再度擔憂,“塹堃根基穩固,再加上我們手裡沒有它的股權,這麼硬碰硬遲早吃虧,倘若能從內部下手的話,可就容易多了。”
明嶸眸子輕眯,李韻苓的話說得其實很清楚,他也料到這趟回來不止讓他勸明成佑這麼簡單,“媽,我手裡還拽着塹堃5,的股權呢,你們實在要爭的話我肯定站在成佑這邊,什麼時候需要,儘管拿去。”
“這怎麼可以?”李韻苓故作推脫,“這是你爸留給你的,成佑那5,已經落入老大手裡,怎麼可以要你手裡的股權呢?”
“媽……”
明成佑插了句話,“二哥,謝謝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李韻苓眉尖輕蹙,腦子轉得又快,“我看這樣吧,把你5,的股權折現,再說你的新公司也需要資金,成佑這倔脾氣我也說不好他,若真的鬥垮了塹堃明嶸手裡的股權也成了廢紙一張,我看這樣最好。”
明嶸目光掃向李韻苓,嘴角淺勾下,“媽說的是,我反正都無所謂。”
明成佑的心思並不在這件事上,在明家逗留會,幾人相繼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