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的話，聽到顧媽耳朵裡，就變成了一種漠然和推諉，顧媽滿臉的不高興，“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能是兩個人的事？明明就是兩家人的事。”
羚無奈，呵呵笑笑，起身遁走，走過偏廳朝着花園走去。
夕陽西下，晚霞掛在天邊，把花園點綴的美輪美奐，莫莫迎着霞光，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上，像只可愛的兔子，一蹦一跳。
而虞修白隨意安然地走在她的身後，淡淡笑看着，那半伸出去的雙手，似是隨時防止莫莫跌倒。
莫名的，看着這樣的一幅畫面，心生感動。
似是若有所覺，虞修白回頭四顧，目光逮住她，立刻朝她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雅笑，那傾城傾國的模樣，簡直令人髮指。
莫莫跑到了鞦韆前，興奮地喊：“虞叔叔，你來推我。”小丫頭一點都不記得上次從鞦韆上摔下來的事，那麼那麼的高興。
虞修白眼尾輕掃，分明邀請她一起，她卻矜持站在原地，不動，只是看着他們。
當虞修白站到莫莫身後把她推高時，莫莫在至高點看見了媽媽，便大喊着媽媽快來，微風吹起了她的髮絲，小姑娘快樂極了。
羚不忍掃興，慢慢走近，覺得虞修白太過用力，便用眼神制止他，自己去推，虞修白淡笑着站在一旁看着母女倆，眼神有着無法揣測的深奧。
微風習習，一陣古龍水味飄進鼻端，莫名其妙的思念起顧少清的氣息，嘴裡竟不由自主地泛出口水，微微咬脣，停了推動，穩住鞦韆伏在莫莫耳邊詢問：“莫莫，我們邀請虞叔叔去游泳好不好？”
莫莫眼睛一亮，立刻跳下鞦韆，站到虞修白的面前，拉住他的大手，奶聲奶氣的問：“虞叔叔，我們去游泳，好嗎？”
虞修白一陣淡笑，傾身盯着莫莫的大眼睛，偷偷的問她：“游泳的話，你媽媽會穿泳衣嗎？”
莫莫理所當然地點頭，“會呀。”
虞修白兀自一笑，“好，我們這就去。”
莫莫高興的耶了一聲，朝着媽媽比了個勝利的手勢，而後三個人一起去室內泳池，更衣室內，羚先幫莫莫換好泳衣，而後換自己的。
莫莫見她穿的，搖頭，“不要穿這個啦，好土氣哦，穿姑姑的，姑姑的泳裝都很好看。”
莫莫踮高腳尖想要夠一套橙色的比基尼，非要讓羚穿，羚看了看自己土到掉渣的連體黑泳衣，猶豫不決。
“要是媽媽今天不穿這個，莫莫就不下水了。”小丫頭鼓着腮幫子，做出生氣的樣子，滿心以爲自己的媽媽會妥協，沒想到她竟說：“那好，你就別下水了。”
莫莫驚詫地睜大眼，小嘴委屈一撇，低了頭不說話。
羚嘆氣，拿起那套橙色比基尼，背對着莫莫換上。
“好了，我們出去吧。”她走過來打開門，莫莫擡頭偷偷看她，霎時眉開眼笑起來，嘴裡喊着虞叔叔，邁着小短腿就朝泳池跑。
她們到時，虞修白已經站在岸邊。
他穿着緊身泳褲，毫不忸怩，大大方方地站在岸邊，白皙的臉上罩了一副泳鏡，斜着長腿站着，身材瘦削有力，腹部，居然有線條流暢的腹肌。
目光，看過來，肆無忌憚，輕佻的口哨聲自他嘴裡溢出，像是雄鳥求歡的靡靡之音。
“媽媽，虞叔叔，我們來游泳嘍。”莫莫小大人似的走至岸邊，絲毫不怕地忽地跳進水裡，而後小身子在水裡如魚兒一般游來游去，自得的很。
“身材火辣哦。”羚慢吞吞地走近岸邊，虞修白的目光始終在她畢露的曲線上流連，灼灼其華，不離左右。
羚學他的樣子，硬着頭皮去看他的身體，細細查看，他的身上竟無一絲疤痕，身上的皮膚就和臉上的差不多，細膩白皙。
顧少清也白，但卻不曾白到這樣的程度。
說不出來爲什麼，突然感到失望。
站在岸邊，雙眼盯着莫莫，不再想下水。
虞修白看她一眼，跳進水裡追到莫莫和她嬉水，兩人玩了半個小時，莫莫累了要上岸，虞修白送她到岸邊，雙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岸上。
剛好張嫂來找他們，莫莫嚷着要喝水，張嫂便準備帶她到更衣室換衣服，莫莫走了幾步，看到媽媽也欲跟上來，腳步忽停，轉過身飛快地跑到媽媽面前，猛然用力一推，“媽媽，你還沒下水遊一下呢，不能偷懶哦。”
羚壓根沒防備，噗通一聲倒栽蔥，跌進了身後的泳池裡。
莫莫有點怕，衝着虞修白大喊一聲：“虞叔叔，快救媽媽。”
虞修白比了個OK的手勢，戴上泳鏡，一頭扎進了水底。
莫莫不放心，站在岸邊不肯離去，雙眼緊盯着水波盪漾的水面。
水底下，羚原本是想浮動四肢往上劃的，流動的水撲進眼底，眼底一陣不適，口裡灌進了水，呼吸被壓榨着。
氧氣不足，大腦慢慢變得稀薄，腦海裡竟清晰地浮現了在景和公寓門口見到的那個無比醜陋骯髒的女人，女人瘦骨嶙峋，睜着一雙沒有眉毛的浮腫眼睛，陰森森地瞪着她。
忽然之間，女人的眼變成了顧少清的，女人的臉變成了顧少清的。
同樣的燒傷，同樣的髒污，同樣的瘋癲貧窮，一切只因爲那張恐怖的臉，那張被大火燒傷而毀容的臉。
狂亂地想着，胸口越來越悶，越來越疼，張開嘴，水涌進喉嚨裡，淚水瘋狂涌出，她甚至說不清自己爲什麼要哭。
忽然，不斷下沉的身子被人撈起，嘴巴被人封住，有氧氣被吐進了自己的嘴裡，虞修白的臉近在咫尺。
她睜大眼，伸出手摘下了他的泳鏡，他的眼睛……和心底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眼淚，又涌出眼眶，可是，沒人看得見，沒人看得見。
“嘩啦——”他用巨大的力氣抱着她躍出水面，他雙眼灼灼盯着她迷離的眼神，冷笑着問：“你想做什麼？”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氣，她想做什麼？
她想顧少清，想知道他的下落，想知道他是不是被爆炸傷了身體，或是毀容了，變得跟那個女人一樣醜陋不堪。
“我想你……”爲什麼不是顧少清？
一個挺身，雙腿夾住了虞修白的腰，捧住了他的臉，死死堵住了他的嘴，舌，貪戀地去汲取熟悉的氣息。
清水洗去了古龍水味，她觸及的氣息，全是獨屬於顧少清的。
熟悉的觸感，記憶深處觸電的酥麻感，讓她難以自禁地纏住虞修白，虞修白在片刻的怔愣後，化身風情萬種的男人，和她婉轉廝磨。
水底下，兩人遊蛇一般交纏在一起，水花模糊了彼此的臉，都看到了想要的模樣，可當無法呼吸躍出水面時，又原形畢露。
羚忽然推開虞修白，流着淚朝着岸邊游去，他卻不依不饒地追上去，摟住她的纖腰，迫使她無法逃離地在他胸前遊弋。
“把我的火撩撥上來了，就想一走了之？”他緊抱着她，雙手在她身上不老實的遊移。
“放開我，你不是他，不是。”雖然氣息很像很像，可是，終究不是他。
“有什麼不一樣？他是男人，我也是，他能給你的快樂，我也能給。”他扳過她的身子，擡起她的下顎，看到了她發紅的眼睛。
她緊咬着嘴脣，似是痛苦至極。
他慢慢鬆開手，她毫不猶豫地轉身游到岸邊，上岸離去。
他怔怔失神，忽地一低頭，在泳池來來回穿梭，彷彿是要把胸腹間涌動的氣血消耗殆盡。
換好衣服後，在更衣室內把溼漉漉的頭髮吹了又吹，走出更衣室時，發現虞修白還在泳池裡來回的遊，沒有多看，穿過偏廳來到大廳。
顧爸已經到家了，正在大廳裡和莫莫下幼稚簡單的跳棋。
“小羚，國慶的時候我計劃和你媽媽一起帶着莫莫出去旅遊，你要是閒的無聊，可以和虞先生出去走走。”
羚剛坐到他們身邊，顧爸便提起國慶計劃。
張嘴，想說莫莫從未長時間離開過自己，小丫頭卻搶先拍手，“好啊好啊，莫莫要去旅遊，最好能和虞叔叔一起去。”
顧爸疼愛地笑笑，“讓你虞叔叔留下陪陪你媽媽，好不好？”
莫莫愣了一下，低了頭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勉爲其難的說好。
“伯父好。”這時，虞修白走了過來，他的髮絲半溼，一縷一縷的，黑的發亮地粘在頭皮上，漂亮極了。
顧爸笑着點了點頭。
虞修白自然而然提起了國慶旅遊的事，提出了不少旅遊景點，一一道來，彷彿他都去過，之後忽地看向羚，笑着攬過責任，“伯父伯母你們儘管帶莫莫去，我會照顧好羚的。”
顧爸一臉欣慰，當真是放心把羚交給虞修白，就連顧媽也都沒說什麼。
羚尷尬地坐在一旁，他們什麼意思？
是把她賣給了虞修白嗎？她爲什麼非要虞修白照顧？自己不是好好的嗎？
“羚，你想想看去哪玩兒，就叫修白帶你去。”顧爸轉而對她說。
她勉強笑笑，搖頭，望着自己近乎透明的指尖，“我哪兒也不想去。”
金管家來請吃飯，顧媽帶着莫莫率先離開。
顧爸靜了一下，目光嚴肅地盯着她，“我聽姜院長說了，如果你再這麼沉湎思念，精神和身體都會出問題，難道你要像你母親一樣早逝？”
羚渾身一震，又聽到顧爸說：“我們也是爲你好，你好好想一想，真要撇下莫莫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這世上？更何況你還沒找到咚咚，你沒資格糟蹋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