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被嚇到了，雖然說這段時間見了不少的鬼和屍體，但這樣的場面，我真是第一次遇到，那種感覺就好像我們跑到了地獄一樣，這根本不是人應該待的地方。
柳青雲的祭刀已經抄在了手裡，我也拔出了腰間的水果刀，開始警惕的掃視四周。
那些個人影已經慢慢的向我和柳青雲圍了過來，柳青雲一揮手裡的祭刀，說了一句“跟進我。”然後他就直接向着門口衝去。
我這時候哪裡還敢停留，直接跟着柳青雲就是一頓狂奔，那東西似乎都有點懼怕柳青雲手裡的刀，並沒有撲上來阻攔我們，但我們一跑它們還是在後面追。
等跑出這座宅子的時候，我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溼透了，出去之後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那些東西已經不見了，從外面看起來，這座宅子也就是一座普通的宅子，只不過顯得有些幽深罷了。
我和柳青雲都沒有停留，一口氣就跑到了村子外邊的小河邊，我用冷水狠狠地潑了幾下臉才讓自己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點。然後我就開始問柳青雲，“那座古宅到底怎麼回事？本來就是鬼窩嗎？”
“不是。”柳青雲搖了搖頭說，“不過現在是了。”
“你的意思是之前那裡面都是活人？只不過一夜之間全死了變成鬼了？”
“應該是這樣的。”柳青雲點了點頭說，“如果真的本來就是鬼窩，就算我感覺不出來，你大姨夫也一定可以感覺出來的。”
“那他們是怎麼死的？那麼多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都死了變成鬼吧？”我不可思議的問柳青雲。
“現在我和你一樣。”柳青雲搖了搖頭，愁眉苦臉的說，“我也沒有搞清楚什麼狀況，整座宅子裡的人就全都死了，這事邪乎的緊，可以說死亡並不是單單針對於某個人，而是針對於昨晚在那座宅子裡的所有人，我想死了這麼多人肯定和那具女屍有關係。”
“可這也不對啊？”我摸了摸腦門說，“如果死亡真的是針對於昨晚在那座宅子裡的所有人？不可能單單把我們兩個漏掉吧？而且在這之前我們竟然一點都不知情，等知道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莫名其妙的死了，這說不通啊？再說那鬼新娘還是出現在我的牀上的呢，如果死了這麼多人是因爲那具屍體的緣故，那我豈不是更應該早死了麼？”
柳青雲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悠悠的說，“其實昨晚在那座宅子裡的人，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什麼意思？”我瞪着眼睛問他，“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也死了？那現在這是什麼情況？我們也是鬼？”
柳青雲忽然咧嘴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其實我們本來就不是人，不過我也不知道我們是什麼？”
這句話一說出來，再配上柳青雲那個笑容，我後心直接就開始發涼了，我連忙問他，“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說清楚點？”
“還記得在翡翠嶺上聽村裡人說過的那個故事嗎？”柳青雲說着掏出一支菸遞了過來。
我思維有點跟不上他的節奏，把煙接了過來，但卻沒有去點，而是下意識的問他，“你說的是關於柳家的那個故事？”
“是的。”柳青雲點了點頭，然後點着煙抽了幾口，這才慢悠悠地說，“他們說的大致差不多，但具體情況，他們卻並不清楚，其實就連柳家人，都不是很瞭解。”
“合計着你很瞭解？”我說着也把煙點了起來。
柳青雲沒有回答我，自顧自地說，“村裡人都知道柳林楓娶了一個村裡的媳婦，也知道那媳婦懷了一個孩子，但他們卻不知道，其實那個孩子，根本不是柳林楓的。”
“這麼說他被人戴綠帽子了？怪不得那媳婦肚子裡的孩子都八個多月了還自殺了，是被柳林楓知道孩子不是他的了吧？”我下意識的說。
“不。”柳青雲搖了搖頭說，“他早就知道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但因爲某些原因，他還是娶了那個媳婦，至於那個媳婦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沒有人知道是誰的，就連那個媳婦自己也不知道。”
“你這不扯淡麼？”我一拍大腿說，“她總該知道跟那個男的做過吧？還是說做過的男的太多，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給她播下的種子了？”
“你想歪了。”柳青雲瞪了我一眼說，“事實恰恰相反，那個媳婦沒有跟任何人做過，她懷的，本來就是鬼胎。”
“鬼胎？”我一聽這兩個字，不由的冒了一句，“她該不是被鬼給草了吧？”
“你他麼能不能聽我說完？”柳青雲忽然有點怒了。
“好，你說吧。”我攤了攤雙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柳青雲又抽了幾口煙，這才慢悠悠地說，“那個鬼胎是怎麼來的，暫且不說，因爲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不過有一點，那個媳婦自殺並不是因爲她懷的不是柳林楓的孩子，而是她肚子裡的那個鬼胎，是索命鬼胎，只要孩子一生下來，就會索了柳林楓的命。”
“所以她自殺了。”我補充了一句，然後皺着眉頭說，“可這也不對啊？那鬼胎最後不還是生下來了嗎？柳林楓的也沒有被索走麼？”
“那不一樣。”柳青雲搖了搖頭說，“如果孩子正常生下來，他就是正常的嬰兒，那樣柳林楓會死，但那個媳婦自殺了，孩子是她死了以後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這樣柳林楓的命不會被索去，但那孩子卻成了鬼嬰。”
“所以這鬼嬰心懷怨氣，害死了柳家所有人是吧？”我又給柳青雲補充了一句。
柳青雲忽然皺起了眉頭，他說“你以爲我在跟你講故事是吧？”
“？”我被柳青雲這一問搞得愣住了，別說剛纔我還真當成他是在講故事，但現在他這麼一問，我忽然反應過來了，這似乎並不是故事，這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可是柳青雲怎麼了解的那麼多？
直到這時候我才反應了過來，他也姓柳，這麼說柳青雲是不是跟這個柳家有什麼聯繫？
“柳家人的死亡跟那個鬼嬰其實並沒有什麼關係，只不過註定了一個家族要滅亡而已。”
我看柳青雲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是複雜，下意識的我就問他，“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難道你也是柳家人？”
“我不知道算不算。”柳青雲忽然苦笑了一下，“其實我就是那個鬼嬰。”
“啊？”我被這句話搞得完全僵住了，之前我還在猜測柳青雲是不是柳家唯一的倖存者什麼的，誰知他竟然給我整了這麼一句出來，這可真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我竟然半天都說出一句話來。
要是換了其他人我肯定覺得他在開玩笑，但偏偏這句話是柳青雲說出來的，以他的性格我知道絕對不可能開這樣的玩笑，而且之前霍燚和大姨夫都說過，他不是人。
結合這些，我覺得柳青雲說的是真的，怪不得別人說他不是人的時候，他會很憤怒，原來他真的不是人，我想他一定很希望自己是人。
“跟一個鬼嬰在一起，你不害怕麼？”柳青雲忽然問我。
“不怕。”我搖了搖頭說，“反正你長大了，懂事了，總是有點人性不是？又不會吃人。”
“我小時候吃過人。”柳青雲接過我的話茬說。
這句話一說出來，我立馬感覺胃裡面有點翻滾了，不過我愣是忍住了。
柳青雲擡起頭看着山頂上那漸漸露出一點魚肚色的天空，有些緬懷的說，“鬼嬰本來充滿了怨氣和憤怒，天生嗜血殘暴，我小時候就是靠着吃死人生活的，直到後來我師父收養了我，他把一個鬼嬰，變成了一個富有人類性格和感情的生物，可惜我終究不是人。”
“人的定論有很多種吧。”我嘆了口氣說，“披着人皮不一定是人，具有人性纔算是真正的人，不然就不會有人把人比做畜生、禽獸之類的呢。”
“也對。”柳青雲點了點頭說，“人和鬼的區別，就是多了一張皮和少了一張皮的差距，沒了那張皮的人，就是鬼，但鬼如果披上那張皮，他也可以是人，也許人和鬼，本來就沒有界限。”
說完之後柳青雲忽然問我，“你知道上次我爲什麼要讓小鬼寄身在你身上嗎？”
“爲什麼？”我下意識的問他。
“因爲這具身體本來就是它的。”
“你開玩笑吧？”我瞬間就笑了。
這也不能怪我不相信柳青雲，畢竟自己的身體，你看着自己成長了二十幾年，忽然有一天有人說這具身體不是你的，換了誰也不可能相信，那種感覺真的已經不能用荒謬來形容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因爲你根本不知道。”
“知道什麼？”
柳青雲又抽了一口煙，然後有些沉重地說，“這具身體上面是被人種下了鬼，但那個鬼不是你身上的小鬼，而是你，有人用鬼代替了這具身體原來的靈魂，說白了就是你搶了本來可以代表小鬼是人的身份的這張皮，所以他做了二十幾年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