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南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只是看到她臉上的冷笑,然後說道:“你這麼生氣,難道是想留下這個孩子嗎?你得知道,你還沒有資格生我的孩子。”
雲念離心頭,有一抹怒火“噌”地就燃燒了起來。
“沒有資格?難道是我求着你讓我懷孕的嗎?”雲念離雖然不停地提醒自己冷靜,但是還是被他的態度激怒。
冷厲南冷笑一聲:“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爬上我的牀的。”
雲念離像是被誰扇了一個巴掌,痛得站都站不穩:“所以這就是你讓人哪怕是將我從樓下退下摔死,也要讓我打掉孩子的理由嗎?”
冷厲南聞言,卻不由皺了一下眉頭:“誰推你了,不是你自己踩空了的嗎?”
雲念離大笑了一聲,眼淚卻淬不及防地落了下來:“我自己踩空?是蕭澈告訴你的,還是安麗麗告訴你的?如果我告訴你是安麗麗將我推下去的,你會相信嗎?”
“雲念離,別發瘋。”冷厲南卻冷冷地看着她。
雲念離終於止住了笑,但是眼淚卻還是不停地流,她毫不在意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沒關係,你不相信也沒關係,反正我從沒奢求你相信,但是冷總,對不起,我不想繼續了,我們離婚吧。”
冷厲南卻像是看喪家之犬一般看了雲念離一眼,然後說道:“離婚?你覺得我會答應你嗎?”
“不答應也隨便你,我會起訴離婚。”雲念離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去接安全帶,準備下車。
她已經不能忍受跟這個男人在同一個空間裡。
這個曾經讓她傾注了所有心血的男人,現在已經讓她想起來就心尖滴血。
但是冷厲南卻按住了她動作的手,力氣之大,連他自己恐怕都沒有發覺。
雲念離被他碰到左胳膊,痛得悶哼了一聲。
那種錯骨移位的痛苦,她彷彿在這一刻又重新體驗了一遍。
冷厲南從未聽到她這種痛苦的聲音,不由愣了一下,然後才問道:“你怎麼了?”
雲念離心道:難道你的好助手沒有告訴你我骨折了嗎?
但是她現在疼得不想說任何話。
而關於這一點,雲念離還真的是錯怪了冷厲南。
蕭澈確實沒有告訴他這個,他吃不準冷厲南的心思,所以只是告訴他孩子沒了,不過是雲念離在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弄掉的。
“去醫院。”或許是雲念離的表情太過痛苦,所以一貫對她的苦痛無動於衷的冷厲南這次也動容了。
雲念離原本還想諷刺他一下,但是因爲疼痛,她什麼都說不出來,所以只是任由他重新發動了車子。
等到了醫院的時候,雲念離已經是滿頭大汗。
冷厲南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了,但是也知道好像不能觸碰她的胳膊,所以便直接喊來了擔架,將雲念離擡進了急救室。
“你不是雲念離嗎,怎麼纔出院,就又進來了?”恰好急救室的今天的當班醫生,也參與了雲念離那天滾下樓梯的急救。
冷厲南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胳膊。”
“什麼?我也真是服了你們了,她左胳膊骨折了你不知道啊?”急救室的醫生是個中年婦人,更年期讓她看誰都不順眼,更別提這種在她看來是純屬自己作的了。
冷厲南從沒有在任何人那裡吃過癟,但是這次卻奇蹟般地忍了下來。
當然,也可能只是他聽到了骨折之後,便一直失神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念離閉着眼睛,對外界的感官只剩下了自己胳膊上的疼痛。
而醫生也不再耽擱,將雲念離送到了急救室。
冷厲南在外面等了一會兒,然後給蕭澈打了個電話:“雲念離出事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語氣中夾雜着一絲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焦急。
那邊的蕭澈嚇了一大跳,再也不敢做任何隱瞞,將所有的事情都複述了一遍。
但是因爲那天他趕到的時候,只有雲念離一個人,所以他也沒有提到安麗麗。
冷厲南掛斷電話之後,表情有點複雜。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想生下這個孩子?
哪怕自己已經明確表示了,就算生下孩子,也不會對她的地位有任何影響?
她明明只是被逼無奈地嫁給了自己,現在顧成川出來了,難道她不應該趕緊斬斷跟自己的聯繫,然後跟顧成川遠走高飛嗎?
冷厲南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女人。
或者準確地說,他從來沒有試圖去了解過這個女人。
他在外面的等待椅上坐下,陷入了深思。
等雲念離終於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蕭澈也趕了過來。
“我說你們也太不拿身體當一回事了。她那個是骨折,不是脫臼,不是休息了一個星期,就可以拆掉石膏出去的,而且還遭受到了二次傷害,病人對自己的身體這麼不愛惜,如果產生骨頭長錯位等等後遺症,可別來罵我們是庸醫。”中年醫生暢快地指着蕭澈罵完了之後,便先走了。
而蕭澈什麼都不敢說,只能唯唯諾諾地應着。
要說他的命,那也真的是絕了。
原本以爲只是簡單地來配着打個胎,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出了事故。
原本boss會至少一個月不會跟雲念離見面,所以隱瞞下了她受傷的事情。
但是沒有想到,一切都暴露了。
迎接自己的,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腥風血雨,就先被醫生罵了一頓。
雲念離被重新打上了石膏,然後又被叮囑了一大堆注意事項,這才從醫院走了出來。
“爲什麼不說?”冷厲南冷眼看着她,表情有點複雜。
雲念離吃了止疼藥,所以不像之前那麼痛了,只是臉色還是十分蒼白。
“說了又有什麼意義?”雲念離看着他,有點諷刺地笑了一下。
難道她最疼的地方是骨折的胳膊嗎?
她最疼的地方是心啊。
可惜你並不在意。
雲念離說完了這句話,便準備打車回家去。
但是冷厲南卻擋住了她的去路:“跟我走。”
“去哪?”雲念離發現自己自從經歷了這次生不如死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太在乎了。
他的態度,他的心思,他的一切,好像都不能對她有什麼觸動了。
她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死水微瀾而已。
“跟我回別墅。”冷厲南看着她,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冰冷,但是如果自己聽,還是可以聽出一絲不同尋常。
只是可惜雲念離已經沒有任何去揣摩的意思了。
所以她只是仰着臉,不無譏誚地看了他一眼,這才說道:“回別墅?回哪裡幹什麼?我們現在還能和平共處一室嗎?或者說,你那位安小姐,能接受我回去嗎?”
“雲念離,誰允許你這麼說話?”冷厲南終於忍不住皺起起了眉頭。
雲念離卻笑了笑,說道:“冷厲南,我是有言論自由的公民。”
說完這句話,她便大步往外走去。
她在失去孩子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跟冷厲南,再也回不去了。
或者準確地說,他們也沒有過去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