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這樣,早就挑明瞭,自然不能遮掩。秦越剛那雖然是疑問句,但是分明已經確定。
“是。他找過我。”坦蕩承認之後,我順帶再補充了一下,鬼面找到我,到底做了什麼。“他蠱惑人心的那一套,似乎沒有在我那,起到作用。”
我把幻境裡的場景,同秦越說得七七八八,在回想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後怕。倘若那個幻境再來一次,我未必可以全身而退。
可秦越聽完之後,卻對此進行了另一總結。“阿遲,不是鬼面的那一套不起作用,是你離不開商榷。他在你心中,遠勝於對家庭,對爺爺和父親的依賴。你可以接受破碎殘存的家庭,但卻不能接受世上沒有他。”
他說得好篤定,也如一記重錘,在我的心上,狠狠地敲打了下。
我之前只是慶幸自己能夠從幻境當中走出,現在倒是被他說出了真正的原因。將頭微微低下,默了默。
“是的。”我同他說。
這,也不需要遮掩和否認。秦越也將注意力停在我的身上,將三支長煙遞到了我的面前,“你覺得,倘若鬼面找到我,他能爲我編制一個如何的幻境?”
我順從地從他的手上接過香,藉着燭火點燃,然後虔誠地插入到了香爐裡,順帶着衝着它們拜了拜。
我和秦越要討論的事情再重要,也是死者爲大。
他也不着急,乃是默然地看着我做完這一切,安靜地等着我給他一個答覆。然後我將身子半轉了過去,看着他說。
“鬼面同你織出的幻境,和衛蔚有關?”我和秦越相處雖然有一段時間了,但是誠然說,我對他,並不是特別瞭解。
比如我知道他眼裡容不得沙子,十分尊重衛蔚,且到現在爲止,都還想着把商榷收了。
“是。”看來鬼面編織夢境的本事並不厲害,因爲連我都猜到了,但見得秦越一臉坦然,又遲疑地眨了眨眼睛。
再想起衛蔚見鬼面時,曾說它永遠不可能在秦越那裡撈了便宜。
秦越又繼續往下說,“在那個幻境裡,衛蔚做着世上所有的善事,便真如那個我一直崇拜敬仰的師傅一般。可那些善事他以前也會做,只是揹着我的時候,會變成另一幅面孔。也就是說,就算沒有鬼面爲我編織幻境,過去的我,也一直活在那樣的幻境當中。”
他說得,眼神忍不住黯淡了下,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所以,鬼面編制的那個幻境,只讓我覺得厭惡,我一想到最後都是赤裸裸的欺騙,就再也不願意再裡面多呆一刻。”
鬼面這算,不偏不倚,觸了秦越的黴頭。
不過見我一副並不覺得奇怪的模樣,秦越遲疑地問了一句。“我倒覺得,你對此並無太多意外?”
我就把衛蔚同鬼面說的那句話,再同秦越說了下。
他微微默了默,靜默地賠了一句。“是呀,他倒真是瞭解我呀……”失落有,難過有,我聽着,也想安慰一句的。
“只阿遲,你又不瞭解我。”秦越嘆了口氣。
我驚了驚。我倘若知道秦越一貫的心性,那就應該確信他不會受了鬼面困擾,更不會今日還專程約上陳樑,來同他進行對峙。
也難怪秦越會在那時氣憤滿滿,他怕也受不得被人冤枉。
我是打算找個時間好好同秦越說說,但昨日黎琛找過我之後,說是閔良要求,一定要用這麼直接的方法。tqR1
那時他同我說,如果鬼面真的找到了秦越,那麼作爲交換的條件,他就可以進入秦越的身體當中,控制和驅使。
而如果要找到鬼面的破綻,就得先用言語激怒它,趁着它不備用桃木劍刺入身體當中。我當時問過黎琛,這會不會對秦越造成傷害。
貓咪同我說。“傷害是一定會有的,但是吧,木頭做的劍,又不鋒利,你捅的還是人,這捅不死的。”
這就是貓咪一貫的理論,想反駁都沒有法子。
只是吧,我們都猜錯了,秦越並沒有被鬼面附身,那個幻境對他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他現在正在對我剛纔懷疑他的事情,表現極大的不滿。
他同我說。“阿遲,你上次帶着商榷來希惡,我就說得很清楚。錢塘江的亡靈是陳鎮長拜託,讓我幫忙超度的。我以爲我說的話你會相信,沒有想到你信的,還是鬼話。”
又見我背上似乎揹着桃木劍,我雖然用布匹簡單地包了包,但秦越本就是常年使用桃木劍的道士,所有一眼就看到了。
他就帶着嘲諷地賠了一句。“這把劍,也是你爲我準備的。”
氣氛更尷尬了個。
連忙衝着他搖了搖頭,同時感慨桃木劍果然太招搖了,現在這被察覺了都不能就地銷燬的。
“罷了,罷了。”秦越衝着我搖了搖頭,他到底還是脾氣好,沒有在這事情上計較太多。就將話題一轉。
“所以,鬼面在我這裡碰了壁,就把矛頭轉向了藍藺,你剛剛說什麼師妹盜走了魔鬼草,那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就在我組織語言的時候,秦越再問了我一句。“藍藺被鬼面所控制,是因爲心中有了心魔,那心魔……是我嗎?”
他問得小心,但我知道秦越於那,是知道答案的。
只能點了點頭,“他甚至也不用專門爲藍藺編織幻境,只要佯裝成你的模樣,再賠上一兩句好聽的甜言蜜語,叫她一聲藍兒,她便如同着了魔障一般,什麼都願意去做。”
便見秦越臉上,更添一抹難看。
“我是對不起她了。”能說的,只有那麼淺薄的一句話,“對了,那偷來的魔鬼草呢?倘若還在希惡的話,我們現在快走一趟,那東西留不得。”
見他風風火火地打算離開,我連忙攔了攔。“晚了,藍藺怕是已經把那東西給了鬼面,鬼面賄賂烏山妖皇,讓他帶着妖獸入侵了地府。”
“不過,它們撲了一場空,沒有撈到任何好處。”見秦越又懊惱又緊張,我連忙賠了一句。
他才臉色好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