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遲,怎麼了?哪裡疼麼?”秦越去而復返,一臉關切地看着我,我咬着牙,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纔好。有些話堵在我喉嚨,真不知道怎麼開口。
衛蔚也跟在秦越的身後進來了,不過面色冷峻,也不知都到底在想什麼。他雖然救下我,但並非是念及骨肉親情,這種東西我都不敢奢望,更何況是他呢?
他這個人,黎琛之前說得不錯,比鬼還狠,連鬼都怕。
巫醫也進來了,她雖然衣衫襤褸,卻是目光灼灼。她盯着我,“衛小姐,怎麼了?”
我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衛蔚也發現自己呆在這裡不太合適,便起身到了門口。
“它在長大。”
我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小腹,但是我卻能夠感覺到它正在急速的膨脹。正所謂懷胎十月,我心中已經做好了它會在我腹中長期呆着的打算。
“不必驚慌,這是正常的。鬼胎本就與人胎有異樣。”巫醫說完長嘆一口氣,“這鬼胎的出生只需要八日,前面幾日都是不能查出來的,只有後三日纔會有情況。但是三日之內就會生產。”
巫醫的話讓我在心中默默計算起來,八日之前那不就是我正要從豐都離開的時候?
“是佛是魔,全在一念之間。”
巫醫又嘆了一聲,便對着我說,“鬼胎是需要母體的營養來生長的。你要多吃一點兒。”
我點了點頭,我一向的處事原則便是順其自然,諸如我從未想過我會懷上鬼胎,但是既然有了,我便要先好好得護着它。
“阿遲,留不得!”衛蔚在巫醫走之後,坐到了我的牀前,模樣很是嚴峻,他對鬼胎本就比一般人更爲排斥,現在更是如此。
可是我更想,把這個鬼胎留下。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會好好教育它。
“你放心,我又不會問你借二十年的壽命,那套東西我可不會。”就這樣堵了他一句,也沒有明說,但是衛蔚想來,已經明白我的意思。
有些疼痛在當時是麻木,可事後卻會深入骨髓。
“你這……倒是何苦。”他說完這句話,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並沒有理會他的說辭。我自然知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無奈,可難道爲了自己的無奈就一定要將我隱瞞到最後一秒麼?
爲何不能直接告訴我?
說着深愛的人,到最後卻是那個讓你剜心般疼痛的人。
不知道爲何,腦海裡浮現除了商榷的聲音,他說,“阿遲,你哭我疼。”
眼淚就這般硬生生得給逼了回去。
誠然如同巫醫所說,鬼胎在最後三天會極速生長,第二日的時候小腹就已經大如鼓,誠然如同懷孕六月左右了,偏生我脖頸之上的傷痕也正在急速癒合,到了晚間就只剩下斑駁的傷痕,蜿蜒在我的脖頸上。tqR1
我伸手摩挲着那傷痕,卻刻意不要去想起關於商榷的點點滴滴。只回憶這東西,往往是最出其不意。
“阿遲,快起來,我是我剛剛燉好的雞湯,你多喝一點兒。”出聲的卻是秦越,這兩日到時讓秦越忙得不行,所有的吃食都是他在張羅,卻是什麼對身體好,就照着什麼來。
偶爾他會將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之上,那是一種迷茫到無措的神情。我不知道他是在憐憫我的孩子,還是因爲想要殺掉他的愧疚。
“秦越,你不必這麼忙活的。”我放下碗來,直視着秦越的眼睛,“其實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的。畢竟,我沒有立場。”
豈料秦越聽完我的這句話之後,目光中多了幾分受傷,但是更多的卻是不知所措,“阿遲,其實……其實你大不必這麼說……我是心甘情願的。”
他說完就端着碗走了出去,這事情他拿着也挺不好辦的。
其實,我倒是希望他永遠都活在自己當初的世界裡,降妖除魔爲己任。不會遇到我跟商榷,更不會在一步一步之間發現了自己師父的真面目。
他那般的人又是如何熬過來的呢?
果不其然,秦越剛走藍藺就來了,看到我只是怒目圓睜,“你不要臉!自己的男人拋棄你了,你就勾引我的男人。”
我望着藍藺,只是可悲得笑了笑,她以爲這麼說就會讓我痛不欲生,可她錯了。我是怨商榷,可我卻永不恨他,因爲恨太消耗我的生命了,我不願意將我的一切都耗在了恨上。就如同當初我知曉了衛蔚在我尚在腹中的時候要殺我,我也只是深深得埋怨。
我不願意恨人,因爲那就證明了我對他愛到了極致。
我對商榷,我不願意承認我的恨。
“藍藺,出來!”說這話的確實衛蔚。這兩日他只要有空就會到我的牀前坐坐,偶爾說說當初我母親的一些事情,偶爾什麼都不說,只將目光放在我鼓起來的小腹之上,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願意去深究衛蔚的想法。
藍藺有些不甘心得剜了我一眼,這才走了出去,只是她剛剛走出去,我就聽到了長鞭飛舞的聲音。
“我要見夏夏。”
衛蔚約摸沒有想到我會同他說話,畢竟從知道他要殺掉我肚子中的鬼胎開始,我便再也沒有與他說過一句話,他露出了一分釋然,隨後就點了點頭。
“好,我待會兒就讓她來見你。你不要太悲傷!”到底不會安慰人,約摸說出這種話也是極限,說完,身影頹敗得走了出去。
很快夏夏就來了,依舊是之前美豔逼人的模樣,我擡起雙眸看着她,我本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她,卻沒有想到只出口了一句,“你爲何要背叛他?”
夏夏只展顏一笑,露出原本的魅惑之態,雙手環胸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阿遲,你說的他可是商榷?”
聽聞這個名字,心臟猛然緊縮。只得悶悶得低下頭來,卻未曾想到聽到了夏夏的一聲嘆息,“你又何必?”
是啊,我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