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隔壁房間的姚可可,手腳麻利的將牀重新整理了一遍,指尖觸碰着柔軟絲滑的被面,心裡忍不住誹謗起來:
可惡的有錢人……
其實陳家留給她的資產還有這些年的積蓄也不算差,但是各方面的支出也很大,讓她在睡眠這方面投入大筆金錢,還是覺得很奢侈。
“躺進去。”姚可可將牀鋪好之後,直接轉頭對跟過來的陸照川說道。
陸照川的眉角挑了挑,微不可察的笑意從眼中一閃而過,然後就要過來躺下。
“你是不是腦袋被燒糊塗了,穿着這身衣服睡覺嗎?”
姚可可看着陸照川笨手笨腳的模樣,眉毛跳了下,忍無可忍的說道。
陸照川多看了她一眼,手直接摸向自己的領口,開始一個釦子一個釦子的解起來。
像是故意的一樣,他解的非常慢,像是要對姚可可證明什麼似的,慢慢露出線條分明的胸膛,誘人的人魚線清晰可見。
看的姚可可都忍不住多側目了幾分,視線不經意的和陸照川接觸到一起,心口猛地一跳,立刻轉過身去,掩飾性的將已經擰透了毛巾,又一次擰了起來。
陸照川嘴角微微勾了一點點的弧度,然後就要脫褲子。
這一次姚可可就不可能這麼鎮定了,狠狠剜了陸照川一眼後,像是受驚的兔子般跑出門外,重重關閉了大門。
靠在牆壁上,她又禁不住想起陸照川線條分明的胸膛,臉上又輕微的浮起一道紅暈,暗暗啐了自己一口,走去洗手間拿臉盆。
等她回來的時候,陸照川已經規規矩矩的躺在被子裡了,姚可可眼睛一瞬間就瞥到了牀頭的櫃子上,脫下的衣褲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上面。
看的出來,他很用心。
不過姚可可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清眸中忍不住泛起幾絲好笑,都病成這樣子了,還收拾的挺整齊。
她便放下裝滿水的臉盆,然後俯身從陸照川上方彎腰去拿衣服。
陸照川看到姚可可沒露出什麼異色,緊繃的心稍微放鬆了些的同時,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半截身子,目光沉了沉。
姚可可沒注意到陸照川的眼神,而是將因爲俯身而垂下去的髮絲斂到耳後,便將疊的整齊的衣物拿到手中,走向一旁的衣櫃,重新攤開、掛好。
陸照川看着姚可可嫺熟的動作,深眸中微微的複雜閃過,一種極其特殊的感覺從心底涌出,讓他有些堵的慌。
難以言喻,卻知道,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很舒服。
“你先休息吧,等你睡着了我去隔壁屋子睡。”姚可可將毛巾淘好,然後覆在陸照川的額頭上,一邊淡淡的說道。
她來找陸照川的時候看的很清楚,這裡所有的屋子都放置着一模一樣的牀褥,隨時可以供人休息。
陸照川多看了姚可可兩眼,他似乎確實是累了,微微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沒過一會兒,呼吸便趨於平穩。
姚可可爲他換了2次的毛巾,第3次將擰乾的溼毛巾放上去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約莫半小時。
她做完這一切,才微微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然後看了眼時間,然後,微微側過頭,看着身邊安靜熟睡的男子。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氣質的原因,即便此時安靜沉睡的他,依舊給人一種孤冷的感覺,彷彿很抗拒他人的靠近。
姚可可用手撐着頭,安安靜靜的看着陸照川一陣子,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臉龐碰了一下。
指尖一觸即分,但依舊有種溫癢的感覺,讓她的心跳不禁加快了幾分。
她微微嘆了口氣,看着陸照川的雙眸有些複雜,若是沒有過去的那件事情,她真的是很佩服,很尊敬這個人。
姚可可的表情掠過一道恍惚,指尖再次落到陸照川俊朗的眉角上,如果他醒着的時候,她是絕對不會這樣觸碰他的。
她不想給外人看到她的軟弱,一個烙印在心底5年的身影,又怎麼可能就像嘴巴上說的那麼輕鬆呢?
仔細想一想,她突然有些想笑,明明一個模糊的面孔縈繞了她5年,當這個面孔清晰起來的時候,她又想親手推開他。
無論在事情發生的那一刻,她是僞裝的多麼不在意,多麼輕鬆,也不可能真的沒當一回事。
不是沒有感動過,也不是沒有恨過。
只是,5年過去,再多的恨意,也早已煙消雲散,餘下的,只有不解而已。
畢竟,她的一生,就是因爲這個男人的出現,而發生了巨大的轉折。
姚可可想到這裡,眉眼之間突然流露出了一層傷感。
“如果沒有你的話,或許我會和李翼洋結婚,然後生子,最後在某一天發現被背叛。終究淪爲一個笑話,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感激你纔對……”
姚可可低低的嗤笑了起來,不過這句話說出來,卻忍不住輕吐了一口氣,然後便垂下眼簾。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從心事重重中擺脫出來,她驀地覺得有些冷,想要離開這裡去隔壁睡覺。
但是,陸照川的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似乎睡夢中也在被病魔折磨,頭用力的晃了晃。
安安穩穩躺在他額頭的毛巾也因此滑落下去,姚可可無奈的嘆了口氣,只得重新坐下去,用指尖將他眉間的褶皺撫平,隨後重新將毛巾覆蓋上去。
不知道是因爲夜深了,還是因爲藥效徹底發作的原因,她的大腦也終究支撐不住,時間剛剛來到凌晨12點,她便在他的身旁沉沉睡去。
寂靜的房間裡,牀頭昏黃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臉上,只有兩個人交替的呼吸聲此起彼落。
陸照川的眼皮緩緩睜開,感受着額頭處的冰冷,眼珠錯了錯,落在伏在牀邊熟睡的姚可可身上,點點溫色出現在眼眸中。
全身的肌肉都很痠痛,他卻並不在意,而是緩緩抽出一隻手,將額頭的毛巾拿下。
動作很輕微,像是怕吵醒了身旁的女人。
他將身體從被褥中抽出,靠在牀頭的軟墊上,靜靜的注視着身邊的睡顏。
那張清秀的面龐有着顯而易見的疲憊,眉頭卻沒有蹙在一起,睡的很香甜,也很懵懂。
陸照川的雙眸一瞬間有些恍惚,這張睡顏,是他足足懷念了5年的畫面。
在那之後的每一天,他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像身邊看去,想要看到那銘刻在記憶與身體最深處的畫面。
每一次看到的,卻只有冰冷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