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目光從程以南的身上挪到李嫂的身上,“目前這個需要檢查過後才能知道,病人出現這樣的結果我們也很心痛,請你們節哀順變,但是請你們儘快簽字,病人需要儘快手術。”
護士催促着程以南,程以南的心底深處翻滾着濃郁的苦澀,握着簽字筆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着,他的視線滿滿地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注意到‘人流手術’這四個字,心口驟然緊縮,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刺了一下,真的很痛。
他的手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筆,鼻尖泛着酸澀,原來夏夏懷了宮擎宇的骨肉啊。
下一秒,他的眼底深處流露出滾滾怒火,但是宮擎宇這個混蛋沒有保護好夏夏,讓夏夏受盡了委屈,還害的夏夏現在要接受人流手術。
他緊咬着牙關,渾身上下散發着冷峻的氣勢,護士忍不住一哆嗦,她小心翼翼的喊道:“先生,先生……”
程以南擡眸望着眼前的護士,然後強忍着心中的痛簽下了字,程以南三個字平時他寫的無比流暢,但是今天這三個字卻讓他覺得無比的生澀。
明明夏夏腹中懷的孩子不是他的,可是在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內心是那麼的不捨,除去那孩子的父親是宮擎宇以外,那是夏夏的第一個孩子啊,要是夏夏知道這個孩子沒有保住,一定會很難過的。
女護士似乎感受到了程以南心中的不捨和痛苦,她忍不住開口安慰道:“你們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只是有了這次教訓,下次可要注意了,按時做檢查,免得孩子出現以外。”
“今天這也就是你們送的及時,不然病人出現大出血的狀況就麻煩了,可憐這個當媽的,遭了罪不說,孩子還沒保住,要是知道了估計要難過死了。”女護士搖頭嘆息,從程以南的手中接過文件夾,轉身快速的走進了手術室。
程以南站在門口望着女護士消失的方向,腦海中反覆的迴盪着女護士的話,是啊,夏夏要是知道了孩子沒保住,一定會很懊惱,一定會很難過的
。
李嫂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不難挪動半分,她擔心自己會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後,眼淚不受控制的緩緩從眼角處滾落,雖說她只是一個傭人,但是在宮家的這段時間,和祁夏的關係早已不是那種等級劃分卑微的主僕關係,她一直都將祁夏看做自己的半個女兒。
“懷孕本來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李嫂的眼淚一顆顆的滾落,“可是好端端的怎麼就胎死腹中,現在又要流產,這一天怎麼這麼糟心啊。”
李嫂的話讓程以南的心中止不住泛着心疼,他轉身快速的走到窗前,仰着頭吹着夜風,揣在兜裡的手卻悄無聲息的緊緊的攥成了拳頭。
助理看了看李嫂,然後走到程以南的身邊,“少爺,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你還有什麼吩咐?”
“你先回去吧。”程以南低沉的嗓音染上了一絲悲傷。
助理點了點頭,視線在程以南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轉身離開,走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住院手續什麼的都還在這裡,他轉身走進電梯,從電梯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站在窗前的男子低着頭,悲傷將他籠罩其中,宛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緊緊地包圍着他。
助理慢慢的走上前,他隱約注意到男人顫抖的肩膀,輕微蹙了蹙眉,手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住院手續,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他們家少爺對祁小姐的心思,祁小姐當初決定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少爺二話不說放棄了國外名牌大學報送的名額,甚至冒着遭受家法的懲罰,也要帶着祁小姐離開。
曾經他以爲少爺只是一時糊塗,年少輕狂,誰還不曾深愛過某個人,爲了那個人做些瘋狂的事情,他以爲少爺也就是一時興起,大千世界總有一個人會讓他改變心意,但是很明顯他低估了少爺對祁小姐的感情。
現在看到他們家少爺如此傷心難過,他反而有些搞不懂了,準確的來說他無法評估出少爺對祁小姐的感情。
他不懂他們家少爺爲什麼要在祁小姐的身上浪費
那麼多的時間,更加不懂祁小姐腹中的孩子又不是他們家少爺的,少爺爲何如此難過痛苦。
何況祁小姐的孩子沒有了,少爺大可以現在趁虛而入,說不定還有機會讓祁小姐愛上他。
但是換個角度去想,或許這就是愛一個人到了極致的表現,高興你的高興,難過你的難過。
助理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終沒有走上前打擾男人,轉身離開。
“夫人。”管家站在書房門外,低聲不失恭敬的喊道。
鄭秀英看了一眼門口,然後幫祁元明整理了一下文件,“我出去一下。”然後邁步朝着門口走去,打開門,她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管家,又看了看身後的房門,垂下眸子,朝着走下走去。
管家似乎懂了鄭秀英的意思,他跟隨着鄭秀英走下了樓。
兩人來到花園,鄭秀英站在一處角落,昏暗的燈光隱約能夠看到她臉部的輪廓,管家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其他人開口說道:“夫人,我剛剛得知的消息,那個賤人被送進了醫院,我順便派人打聽了一下,孩子在那個小賤人的肚子裡……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管家說話的語氣太過冰冷,還是空氣中夾帶着一絲涼意,鄭秀英忍不住抖了抖,她緊了緊身上的針織開衫,表面上十分的冷靜沉穩,但是心裡早就慌亂的不成樣子,好半晌,她輕微頷首,若有所思的說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夫人。”管家恭敬的退出了花園。
微風拂過,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她慢慢的仰起頭望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氣,眼神略顯深沉,外人都道她上輩子不知道積了什麼福,能夠嫁給祁元明,讓祁元明如此的寵愛她,老實說在祁晴天出生後的那幾年,她也是這樣認爲的。
直到年幼的晴天身體出了狀況,需要找到合適的骨髓捐贈者,可誰曾想到,調取記錄,竟然得知另一個孩子存在這個世上的事實,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是多麼的痛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