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love,我的摯愛。”
龍飛鳳舞的幾個字跡,一筆一劃,寫的非常用力,足以看得出來……顧南琛寫下這幾個字的心情。
他的摯愛。
慕然忽然間覺得很可笑,自嘲的勾了勾脣,將照片翻了過來。
照片上的女人,迎風坐在綠油油的草坪上,相貌精緻甜美,朝鏡頭的方向揚起燦爛的笑靨,恬雅迷人,扎着乾淨利落的雙馬尾,青春洋溢。
很年輕的女人,大概二十幾歲的樣子。
慕然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穆琳,年輕時候的穆琳。
照片裡的穆琳,素面朝天。
這一看,倒和現在正值二十青春年華的慕然,更加相似。
照片裡的穆琳,笑得幸福,眉眼間都洋溢着濃濃的幸福,漂亮的瞳仁中,透出對男人深深的癡戀。
她是在看着那個替她拍照的人吧。
用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笑容。
那時候的他們……很幸福啊。
慕然想起那一天,在休息室時拿起這張照片,向來高冷淡然的顧南琛,對她疾言厲色,兇狠又帶着緊張,阻止她看照片。
呵……
因爲只要看到照片,就會明白了一切呢。
終於明白了顧南琛爲什麼會每次爲了穆琳一句話,一次次拋下她的原因。
原來……她真的是一個替身,穆琳的替身。
顧南琛現在讓她看這張照片,是想和她攤牌了嗎?
慕然笑了,輕輕地笑了,明豔甜美的小臉上,綻放了一抹像極了照片上,穆琳燦爛的笑容。
她看着他,漆黑明眸灰濛濛的,平靜無波,沒有神采:“顧南琛,像嗎?”
心臟,一陣一陣的抽搐刺痛。
痛楚隨着她的笑,也一層一層的疊加的更痛。
眼角溼潤,一滴滴晶瑩的眼淚,從她睜大的眼睛裡一出來。
明耀的燈光下,男人冷峻深邃的臉,毫無表情,深幽的眼神,濃墨般渲染開,看不出他的情緒。
少許,男人眉峰蹙起,擰成幾條深深的紋路。
一隻大掌,覆住了她的眼睛。
“慕然,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
慕然笑得更歡:“因爲這個眼神,不像她了嗎?”
“慕然!”顧南琛似是怒了,語氣驟然加重。
一直以來因替身,因其他女人的挑釁,因顧南琛時冷時熱的態度,慕然心中早就堆積了不少不悅。
此時此刻,全數爆發。
她推他,很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將手裡的照片往男人身上甩:“顧南琛!你特麼讓我當了她的替身,當了一年的替身!你把我娶回顧家,就不怕傷了她的心嗎?”
她離開梳妝檯,往後退着:“一年多了,我們當了一年多的夫妻呵……我知道你心裡有一個女人,我不在乎,因爲你最後娶了的人是我。我以爲,至少你心裡是有我的位置,至少這場婚姻,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過個三五十年,至少我們能因習慣產生感情……”
“可是……一個心裡藏着別的女人的男人,那個女人不是死了,不是飛往異國他鄉,而是成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可以隨時隨地偷情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愛上別人呢?”
“顧南琛,你
拿出這張照片,不就是想和我攤牌?好,我們離……唔!”
話還沒說完,男人大步的朝她走過來,輕而易舉的扣住了她的下巴,發狠的吻在她的脣上。
慕然掙扎,他就摟的更緊。
鐵臂堅硬,勒的她渾身發痛。
慕然更怒了,心底委屈和怨憤,傾瀉而出。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
他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男人吻的很用力,幾乎是啃咬着她的脣,完全不顧女孩的掙扎和低叫。
直到他吻着吻着,一股溫熱溼鹹的液體,流進他的嘴裡,他才停下來。
慕然眼眶泛紅,眼淚不止,倔強怨憤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顧南琛。
她喘着氣,拼命的擦着嘴巴,像是沾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這個舉動,激怒了顧南琛,冷峻的臉迅速陰沉下來,眉峰間都是森冷的寒意。
他伸手,緊握上她擦嘴的手腕,咬牙切齒的吐字:“慕然,你給我冷靜一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慕然冷笑,倔強的擡起小腦袋,冷嘲道,“我在你身邊當了一年的替身,你特麼騙了老孃一年!用抱過別人的手來抱我,用親過別人的嘴來親我,用……”
她的目光,緩緩地移到了顧南琛的某處,笑得更冷:“用碰過別的女人骯髒的東西來碰我!我嫌你噁心啊!”
顧南琛的眼神更加陰冷,他用鐵臂圈着她,極具威脅性的垂下眼睛盯她,陰冷的氣息,全數噴在慕然的臉上:“我噁心?”
慕然倔強的回瞪,深深地盯着這個明明睡在自己身邊一年,當了自己一年老公的男人,卻是這樣的陌生……
抽搐陣痛的心臟,更痛了。
他曾說,他會在兩人的婚姻裡,盡到他的忠誠。
他曾說,他和那些女人乾乾淨淨,絕對沒有身體背叛。
眼下,他極爲寶貝的照片裡的那個女人……已經詮釋了一切。
顧南琛原本只是想好好和小妻子聊一聊,解決小妻子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沒想到一向乖巧溫順,偶爾只是發發小脾氣的小貓,竟然這麼伶牙俐齒。
一句句話譏諷的他眉心跳動,心裡那股子怒火,快要火山爆發。
抓着慕然手腕的大掌,也不自覺的握緊。
他深深地呼吸着,用力地呼吸着,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他以爲,自己滿心怒火難平,無法剋制,可在盯着女孩佈滿淚痕的小臉後,整顆心緊揪起來,只想爲將她摟入懷裡,拭去她臉上的眼淚。
他咬牙,臉色變得陰鬱。
“惱羞成怒了?”慕然垂眸看了眼已經被握的發紅的手,疼得直皺眉。
顧南琛抿緊了薄脣,微眯着黑眸,隱隱掠過幾分無奈。
一到關鍵時刻,他家小妻子就開啓自我保護模式,變成了扎人的小刺蝟。
“你以爲我給你看這張照片,代表了什麼?”顧南琛眉頭緊鎖,修長的手指掃過了她臉上的眼淚。
慕然站得筆直,緊咬粉脣:“攤牌,一拍兩散。”
顧南琛輕嘆一聲,再次將她拉到懷裡,讓她貼近自己的胸膛,一隻大手輕輕地揉撫着慕然柔軟的長髮:“顧太太,顧先生把初戀的照片拿出來,是要和顧太太坦白。”
慕然渾身一顫,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穆琳,四年前曾救過我的女人。”
顧南琛拉開兩人的距離,低頭,眸光深深沉沉地看着她,眼底隱含幾分銳利,可聲音又無比認真:“那年綁架事件,她爲了救我,替我擋了一槍,落下了病根,身體越來越虛弱……”
慕然小嘴兒張大,滿臉詫然。
顧南琛心裡一直住着的,曾經救過他的,而他也爲了救她,在腹部留下那塊傷疤的女人……
就是穆琳?
這個消息,慕然怎麼也無法消化。
她瞪大眼睛,怔怔的望着顧南琛冷峻平靜的臉龐,瞳仁中漸漸地浮出一絲複雜的神采。
“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表明什麼?”
顧南琛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認真聽!沒有第二次了!”
慕然吃痛抱頭,狠狠地擡起腳,報復似的在男人腳背上踩了一腳。
她應該甩手走人,不聽顧南琛的藉口和解釋。
但身體根本不受她的控制,腦子裡一直有個聲音告訴她,如果不聽,她一定會後悔。
她咬了咬下脣,傲嬌的冷哼了聲:“說啊,我倒要看看,你要用什麼藉口來掩蓋真相!”
“……”顧南琛撫額,無奈的瞪了小妻子一眼,拽起她的手,拉到牀邊坐下,“陰差陽錯,她嫁給了賀以廷,成了賀太太。我和賀以廷的關係,就像傳聞中的那樣,有我沒他,得知穆琳是我初戀,賀以廷怎麼會放棄一個打擊我的機會?”
“穆琳因四年前替我擋的那一槍,已經不能懷孕了……賀家那邊的人無法接受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對穆琳百般折磨,可賀以廷因爲我的關係,怎麼也不肯和穆琳離婚。”
慕然坐着的身子陡然僵直,心口微微一緊,下意識的握緊了男人的手。
不能懷孕,爲了救顧南琛,她不能懷孕。
對於一個女人而言,不能懷孕,便是剝奪了她半個人生。
也難怪顧南琛會放不下她。
如果換成是她,也無法放下救過她的人不管。
顧南琛的口吻很陰鬱,似是在痛苦的邊沿掙扎很久,纔有說出來的勇氣。
慕然覺得,他渾身都散發着一股……類似於悲傷無力的情緒。
她沒有出聲,靜靜地等着他繼續。
顧南琛眯起略顯陰鷙的黑眸,狀似無意的斜睨了眼慕然,見她一臉嚴肅,正等待他的後文,眸中隱隱閃着複雜的情緒。
隨即,他斂下心底所有思緒,繼續用陰鬱的口吻道:“穆琳在賀家過的並不好,賀以廷恨我,將他的恨,轉移在穆琳身上。”
顧南琛捧着慕然的手,將臉埋在了她的手背上,也遮掩了他面上的神情:“穆琳的身上傷痕累累,她一個女人,一個身體虛弱的女人,怎麼承受得了賀以廷的暴虐……”
“所以……你每次接到她的電話就過去找她,是因爲她被賀以廷……”慕然的聲音有點抖,她無法相信,看上去那麼溫柔如玉的男人,竟然有家暴傾向。
竟然把男人之間的戰鬥,轉接到女人身上……真夠惡劣!
“嗯。”顧南琛輕應了聲,擡起頭,深深沉沉的目光凝視着女孩的小臉,“她是因爲我才受的苦,我無法不管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