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琛,我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讓你傷了……”慕然掩面,小小的身子,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淚水從指縫間流出來,一滴一滴,打在地面上。
顧南琛眉頭緊蹙,盯着半蹲在地上,痛苦不已的女孩,心如刀割。
女孩的這句話,讓男人的心臟狠狠地揪了一把。
他蹲下身,雙手扶住女孩的肩膀,整個人貼了上去:“然然……我不會傷你……”
他怎麼捨得傷她?
看到她哭,他的心,比誰都疼啊……
只是……他有他的原因。
顧南琛閉了閉雙眸,眉峰間的痛苦,令他冷峻的面容蒙上一層愁緒。
忽然間,他想起了魏北恆說過的話——
“不是隱瞞一切,獨自承受,才叫愛她,你不是她,又怎麼知道她的想法?或許……她希望的是與你一同面對呢?”
心裡,涌起一股衝動,想要將一切告訴慕然的衝動……
他很清楚,以慕然的性格,得知一切後,必定會選擇和他一起面對。
顧南琛眼睛閉的更緊了幾分,五指扣着慕然纖弱的肩膀,感受着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正在不停的顫抖,心彷彿陷在了沼澤裡,怎麼也出不來。
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場景。
……
那是前幾天,魏北恆來病房看他,告訴他,慕然想和他離婚了。
魏北恆笑得無比諷刺,似是在譏屑他的無能。
“我真後悔,當初答應讓你娶了小然。”魏北恆極冷的語調,似是裹着一層厚厚的寒霜,溫潤如玉的俊雅面容,早已不復存在。
“顧南琛,你真的愛她嗎?”他盯着顧南琛的眼神很嚴肅,口吻無比認真。
那雙清潤黑曜的眼睛,化作一把利刃,陰鷙鋒銳,扎入他的心臟。
顧南琛臉色很沉,肌肉塊塊緊繃,扎針的雙手用力的握成拳狀,關節咔咔作響。
“你確定,你現在這樣,是真的愛她嗎?”魏北恆又問,聲音輕飄,卻又如巨大的錘子,一字一句,重重的擊打着顧南琛的心。
“現在的小然,每天都在哭,看到她的眼淚,我也心痛!她心如死灰,眼神裡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光彩了,你說,你這樣真的是愛她?”
魏北恆說着,情緒變得激動。
“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的自以爲是!”魏北恆雙手撐在病牀上,俯身冷睨着顧南琛,“小然是人,是你太太,不要將你在商場上的那一套,用在小然身上!”
顧南琛五官蒼白,隱忍着無盡傷痛:“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魏北恆嘲諷的嗤笑了聲,“你不是很自信的嗎?連小然的命都能拿來賭,你問我怎麼做?”
顧南琛痛苦的闔上發紅的雙眸,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顧南琛,你能明白,在爆炸前幾秒,小然眼睜睜的看着你抱着穆琳離開的心情嗎?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提及這件事,魏北恆聲音更大,語氣更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蹦出每一個字。
“即便你是做了最精準的計算,算準了小然不會受傷,可是……萬一呢?
萬一賠上的是小然的命呢?”
男人緊閉的眼睛陡然睜開,蒼白的薄脣,凝結了冰霜,由內而外散發的寒氣,似是能將周遭的一切冰凍:“那,我就陪她一起死!”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魏北恆被他鏗鏘有力的語氣怔住,高大的身子重新靠回椅子,“你他媽想死,現在就去死!別扯上小然!如果我提前知道你們的計劃,我怎麼也不會讓你這麼做!”
病房裡,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只有顧南琛一陣陣逐漸粗重的喘息聲。
那張冷峻成熟的臉龐,泛着幽冷的光線,深邃輪廓透着一股死寂的疲憊。
魏北恆看着牀上的人,這麼頹敗不堪,也跟着難受。
他不願看到小然那麼難過,那麼悲痛的哭泣,他生氣,想將顧南琛拽過來跪在慕然面前!
可是,看到顧南琛這副模樣……所有的怒火,也漸漸散了。
這個男人,不比小然好受。
許久,病牀上的男人輕輕地笑了,那笑聲,透着低啞的磁性,極盡苦楚。
這笑聲,讓魏北恆的心,也緊揪成一團。
“老頭啊……我不會和然然離婚……”
魏北恆面上神情鬆動了些,嘆了口氣:“她的脾氣那麼犟,你覺得,她還能重新接受你嗎?”
“即便是下地獄,我也要帶她一起,生生世世,糾纏不休!”
……
顧南琛將跪坐在地上的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裡,他感覺得到,懷裡的人兒在顫抖着。
她在害怕。
害怕自己的擁抱?
顧南琛將她攔腰抱起,長腿徑直邁向病牀。
慕然嚇住了,小小的身子顫個不停,掄起拳頭去打顧南琛,掙扎着。
“別動!”他粗着聲音低吼。
慕然眼睛裡蓄滿了淚水,緊咬着粉脣,強忍着不讓眼淚滑下來:“顧南琛……你已經把我傷的體無全膚了……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覺得這叫傷害?”
她泣不成聲,身子一陣一陣的顫着。
顧南琛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病牀上,綴滿鉛灰的黑眸,空洞而沉冽。
他俯身撐在慕然的兩側,頎長高大的身軀,如同一隻野獸,似乎只需稍稍用點力氣,慕然便會成爲他的食物。
對,野獸。
顧南琛此時渾身散發的,正是野獸的戾氣。
“顧、顧南琛!”慕然慌了,她知道顧南琛露出這副神情的意思,掙扎的更兇了,“你讓開!顧南琛,你別碰我!”
她四肢都動用上,卻被男人輕而易舉的固定在身下。
撐在他寬厚胸膛的雙手,想用力,男人一隻手,牢牢的扣住了她的手腕。
可女孩慌了神,像是瘋了一般,不顧一切的掙扎,在被男人盡數壓着無法動彈後,張口就咬上了顧南琛的肩膀。
肩頭的刺痛,讓顧南琛身軀一顫,眉峰緊蹙,忍着這股痛,任由她咬。
可咬着咬着,女孩不安分的用手強行推他。
顧南琛忍不住低吼:“還想不想讓你的手康復了!”
女孩閃着瘋狂的明眸頓然一怔,回神,渾身僵
住,一動不動,鬆開了他的肩膀。
她垂眸,看着自己被一隻大掌握住的雙手,淚光閃爍的眼眸,漸漸地浮上一絲赤紅,充血的紅。
“顧南琛,你好假……虛僞的讓我覺得噁心!”她勾動着脣角,冷笑着,“這是你爲了穆琳,親自印上的痕跡,你難道忘了嗎?”
那一腳,狠狠地一腳,踹傷的不止是她的手,還有她的心。
如果不是那一腳,她的手不會有事,她也不會失去演奏的夢想……
“顧南琛,是你摧毀了我的夢,無情的撕碎了我對你所有的感情……在木屋裡,你不是已經做出了你的選擇?現在我成全你!成全你啊!”慕然赤紅着雙眸,瞪着還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看着男人冷峻的臉龐,滿是痛苦,滿是陰鷙,她譏屑的勾脣:“顧南琛,離婚吧,現在的你,應該可以毫無顧忌的娶穆琳當你的顧太太了!何必還要我夾在其中,當她的替身!”
男人臉色鐵青,勃然怒吼:“慕然!”
她竟然用這麼厭惡的眼神看着他,竟然讓他去娶別的女人……
顧南琛的心,凜冽入骨,鈍痛不已。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已俯身,堵住了那張說出殘忍字眼的粉脣,狠狠地封住。
她的每一個字,都讓他心痛。
“唔……唔!”慕然怒不可遏的瞪大眼睛,四肢被扣住,她只能扭動身子掙扎。
男人霸道強勁的力道,充斥着她的鼻息,不給她留有一絲一毫的餘地。
他瘋狂的掠奪,就像是一隻發了狂的野獸。
慕然渾身冰冷,知道他要做什麼,唔唔的叫的更大聲。
她越掙扎,男人越是吻的兇,幾乎是橫掃千軍之勢。
慕然怒了,一口就咬住他的舌尖!
很快,口腔裡就有血腥的味道在蔓延。
顧南琛眼鋒一沉,鬆開了她的脣,直起身。
修長如玉的手指,撫上薄脣上滲出的血絲,他吃痛的碰了碰被咬破的舌尖,眉峰緊蹙。
“你還真是咬上癮了?”
慕然一離開男人的鉗制,立即捲起病牀上的被子,縮到一角。
雙手緊緊地攥着被子,將頭也蒙上。
牀上那團,不停的顫着,時不時發出低泣的聲音。
顧南琛無奈,氣也消了,高大健碩的身軀,緩緩地坐在病牀上。
病牀往下一沉,正在蜷在被子裡低泣的一團,驟然僵住,抽泣聲也頓了片刻。
男人的手,似是按在了被子上。
慕然嚇得渾身僵硬,嘶啞着嗓音吼:“你別碰我!顧南琛,別逼我更恨你……”
別逼我……更……恨你……
這幾個字,宛如尖刀,扎入顧南琛的心臟。
他的心抽痛着,痛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絲毫的情緒。
她果然是恨他了。
顧南琛滿眸痛苦,無法忍受……慕然對自己的恨。
“老婆……”
男人垂下頭,嗓音低沉,喊她,“不要恨我,給我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等……結束後,我會將一切告訴你,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