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恆長腿邁的飛快,進了錄音室:“行了,今天不錄了。”
語氣壓抑,透着怒氣。
慕然望着他的背影,彷彿看到他身上籠罩了一層寒霜。
她掌心都是溼漉漉的汗水,緊握的小手,泛着白。
魏叔叔生氣了……
也對,如果她是魏叔叔的話,也一定會生氣。
最看好她的是魏叔叔,將她帶進工作室的是魏叔叔。
用自己錄製專輯的時間,給她制定培訓課程的是魏叔叔。
指導她,爲她寫歌作曲的是魏叔叔……
最後,她卻怯場了,讓魏叔叔失望了。
媽媽在天上看着,也一定對她很失望吧。
“老婆……”
低啞的嗓音,從身後傳來。
慕然愣住,回頭張望,沒見到人。
難道是幻聽?
“傻老婆。”那低啞的嗓音,添了幾分戲謔,“唱歌的水平不怎麼樣啊……那就離開南城,回家讓我養着吧。”
隨着聲音的靠近,慕然嬌小的身軀,被納入兩條結實有力的臂彎中。
濃郁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覆蓋。
溫暖的熱度,驅散了她身上的冰冷。
足足一個多月,沒有與這個男人說過話,沒有與這個男人見過面……
她想這個男人,非常想。
這一個多月,慕然每天用音樂麻痹自己的心,不去思考顧南琛,不去思考有關於他的一切。
這一個擁抱,將她一直壓抑的思念,全數涌上心頭。
眼淚,溢出眼眶。
不知道是因爲想念,還是因爲他的溫暖,讓她不自覺就將心底的委屈發泄出來……
“顧南琛……”慕然聲音哽咽,小手攥緊了他的領帶,“你什麼時候來的?”
爲什麼他在這裡?
剛剛她那麼糗的一幕,都被看到了?
“老頭說,你今天進錄音室,讓我過來看看他調教出來的未來歌后。”顧南琛挑起她的下顎,霸道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嗯,挺失望的,老頭也沒多大能耐呀。”
慕然頓時炸毛,用力去推顧南琛:“不是魏叔叔的錯,是我……”
她的聲音很大,一嗓子吼出來,頓時周圍忙活收拾工具的工作人員,都看了過來,
魏北恆毫無情緒的視線,也移來片刻,不過數秒,便冷冷的移開。
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俊雅面容,可他的眼神……不像是魏叔叔了。
慕然顫了顫,垂下頭,低低的說:“是我的錯……我緊張,大家都是音樂界的前輩,是音樂家的大師,我只是一個還沒畢業的新人,我害怕會讓大家失望,我……”
越是緊張,越是想得太多,肩上的壓力就越大。
於是,就越會擔心自己唱不好,害怕讓魏叔叔失望,讓大家失望……
顧南琛深深凝視着慕然,這一個月來,他基本每隔幾天,就會站在慕然看不到的地方,注視着她。
她瘦了,眼睛下面也多了青色的痕跡,似是許久沒有好好睡過覺。
在工作室的日子,她很累。
但是,她眼中迸射的神采,熠熠生輝,彰顯着她對音樂的熱情。
“慕然。”顧南琛環上她的腰,湊近幾分,貼在她耳邊,“既然不喜歡唱歌,那就跟我
回家。”
慕然立即擡起小腦袋:“我喜歡唱歌!”
“如果真的喜歡,就不會想這麼多。”成熟男人的氣息,濃濃的灑在她的身上,“你知道嗎,你站在錄音室裡,我看不到你身上發出的光彩。”
“歌唱比賽那天,舞臺上的你,那麼光彩奪目,奪目到,我只看得到你一人。”
顧南琛將她攬得很緊:“媽媽不是說過,唱歌,是由歌者唱出歌詞中的感情,是敘說着一個故事。”
“音樂,不論是唱歌者,還是聽衆,都該是享受的。”
慕然瞳仁驟然緊縮,不可置信的望着顧南琛:“你……你怎麼知道……”
“你從慕宅帶回來的木盒,裡面的東西,我都看過了。”裡面有慕然記錄媽媽所說過的每一句話,他看過,也記在了心裡。
在那個木盒裡,顧南琛看出了慕然對媽媽的愛。
慕然對她媽媽……
想起那個溫婉優雅的女人,顧南琛面色微白,斂去眸底一閃即逝的複雜情緒。
他壓着嗓子,讓自己聲音聽得更加平靜:“老婆,老頭喜歡你的音樂,喜歡的,不正是你對音樂的乾淨和純粹的喜愛嗎?唱歌時,你只要記住一句話——”
“堅持自我,不忘初心。”
慕然心頭一顫,顫的她發怔。
仰着小腦袋,澄澈明眸巴巴的望着男人冷峻臉龐。
他神情嚴肅,狹長陰鷙的眼眸微微上揚,幾許邪魅。
“這不過是試着錄製一首歌而已,又不是讓你出專輯,你怕什麼?”顧南琛指尖觸上慕然的發,撫了撫,忽然低下頭,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
慕然定了幾秒,臉薰紅。
忽然,她推開顧南琛,往魏北恆的方向跑去,邊跑,邊喊:“魏叔叔,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只要一次……再一次就好!”
她都忘了,自己還曾和薄克信誓旦旦的說,會在音樂的道路上不忘初心。
她的初心,就是站在國際的演唱舞臺上,唱着屬於自己的歌,希望用她的歌聲,給大家帶來無限的正能量。
這是她的夢想,也是媽媽的願望。
“魏叔叔……”
魏北恆正在收拾錄音室裡的曲譜,俊雅的面容毫無情緒。
慕然伸手壓住曲譜:“魏叔叔,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失望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讓你滿意!”
“好,這是最後一次。”
再站在錄音室裡,還是原來的位置,可這一次,心態卻完全不同了。
心,因顧南琛的話,而沉靜了下來。
透過鏡窗,慕然看到那個秀麗玉挺的男人。
似是四目交對,她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如火般熱烈燃燒的情意。
耳邊,恍惚響起他剛剛在耳邊輕語的話:“你就當那首歌,是對我的告白。”
對顧南琛的告白……
用歌聲,傳遞自己對愛人的感情……
慕然闔上雙眸,帶着她獨特的甜美嗓音,宛如精靈般婉轉動聽溢出粉脣。
歌詞在脣齒間輾轉,唱出濃濃的感情。
抒情卻不婉約,癡情卻不膩人的歌曲,比起之前魏北恆彈奏的純音樂,更能穿透靈魂。
……
當天晚上,Jim新專輯的製作,提前完成。
慕然又產生了一種……
這專輯是爲她而製作的幻覺。
爲了慰勞大家這一個多月爲專輯付出的辛苦,魏北恆空出Seek的豪華包廂,請大家吃一頓。
慕然酒品不好,顧南琛不讓喝酒。
工作人員笑說這段時間,慕然近來也是累壞了,喝點沒關係,況且還有他在。
離開工作後,氣氛明顯更加和諧。
經歷過一個多月的共同辛苦拼搏,用錄音師的話,就是“一起下過戰場,打過仗”的兄弟!
這次專輯的製作,大家也非常滿意。
你一言我一語,你一杯我一杯。
顧南琛替慕然擋了不少酒,慕然還是多喝了幾杯。
女孩雙頰薰紅,纖細白皙的手指,捏着高腳杯,手有些微抖,杯中的紅酒也在搖曳。
小馬尾在後腦勺,隨着她的小腦袋一點一點,搖搖晃晃,髮絲掃過她白皙如玉的脖頸,也掃入了男人的眼裡。
“小然,你最後一遍那歌錄的……實在是太棒了!”錄音師抱着酒瓶,揚起手臂衝着慕然大喊。
慕然眨了眨朦朧的大眼睛,傻呵呵的笑了笑:“是老師們教的好!”
“聽着你唱‘守候’那首歌,我都有要戀愛的衝動了好嗎!”
“突然想我老婆了!”
大家高舉酒杯,紛紛議論起慕然今天錄製的那首歌。
錄音師已經醉了,說着英語,又夾雜着他家鄉的方言:“小然,你真的很幸運,有一個爲你寫歌的男人,還能讓我們的Jim給你譜曲,這特麼還是個禮物!我要是女人,我一定嫁嫁嫁!”
“盧克,來喝酒喝酒。”魏北恆長臂一撈,將錄音師撈入懷裡,一杯酒就往他嘴裡灌,“別說胡話,小然身邊那麼一尊護花使者你看不見?”
慕然雖然醉了,還是抓到了重點。
有一個爲她寫歌?魏叔叔譜曲的?
這首歌,不是魏叔叔作詞作曲的嗎?
爲什麼盧克會這麼說?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男人的大掌,繞過她的背,攬緊了她纖細的腰肢。
濃濃的男性氣息,將她縈繞。
“我們該回家了。”顧南琛俯首,薄脣貼近,在她耳邊輕聲道。
慕然朦朦朧朧的眼睛看不清男人的臉,身子軟軟的靠在男人厚實的懷裡:“喔……”
顧南琛起身,將女孩攔腰抱在懷中:“小丫頭醉了,我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
說完,抱着慕然,往包廂門口走去。
工作室的人員紛紛吹着口哨打趣。
末了,魏北恆在背後搖了搖手臂:“小子,別忘了發佈會那天,把小然帶來收禮物。”
……
女孩的小腦袋,靠着男人的胸膛,柔軟的頭髮,時不時擦過男人略顯胡茬的下巴。
出了餐廳,有些冷。
這段時間,一直窩在工作室裡,沒有離開過工作室那棟樓,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深冬。
慕然穿的不算厚,風很冷,吹在臉上剔骨的疼。
她往顧南琛懷裡縮了縮,涼風也將她吹得頭腦清醒了不少。
這個角度,她剛好可以看到男人冷硬的輪廓線條,那雙湛黑如墨曜的眼眸,在琉璃燈下,越發的黑。
“老公……”女孩嘟嚷,口齒不清,“你這個大變態,我知道你一直偷窺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