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卻和他沒有什麼區別。”慕然低下頭,攥緊的小拳頭,抹了抹眼淚。
她輕咬着脣,鼓足了勇氣,擡頭看他:“顧南琛,你和陳可人四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
不等男人回答,她語速飛快的繼續道:“我不想一直和你討論陳可人跟你的關係,也不想和你再提起任何女人,我不相信你,只是因爲你不能讓我心安。”
“你是天生的發光體,身邊總是圍繞着太多的女人,我是個女人,正常的女人,沒有辦法做到視若無睹。”第一次,慕然很認真的說出自己心裡一直以來的想法。
顧南琛擰眉,視線擱在女孩臉上:“這不是藉口。”
“這的確不是藉口。”慕然絞着手指,一直低垂着頭,“這是事實。”
頭頂襲來陰影,慕然驚了下,頓時擡頭,她已被男人環在了懷中,濃濃的男性氣息,沁入她的鼻息間。
他的呼吸沉重,噴灑在她的脖頸上,飽含着她無法感受透徹的情愫。
慕然推他,不敵男人的力氣只好作罷。
臉緊貼着男人的胸口,聽着他如雷鳴般的心跳聲,也震懾着她的心臟。
慕然神情漸漸軟了下來,無力極了:“顧南琛,你究竟想怎麼樣……想要我怎樣……”
因爲她愛着這個男人,所以面對他的時候,總是那麼無奈,那麼無措。
“我知道你心裡有我,但你心裡有的……不止我一人……”慕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在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再次決堤,“顧南琛……如果你的顧太太不是我,或許會更好……”
如果是穆琳,她或許能接受陳可人的存在。
如果是陳可人,她也能接受穆琳的存在。
可……她,因爲愛,所以誰也不能接受。
“我顧南琛的太太,只能是你!”顧南琛摟着她,能感覺出來,懷中的女孩一邊說話,嬌軀一邊顫抖着。
他雙臂收緊,目光掠過幾許掙扎,欲言又止,薄脣動了動,最終無言。
慕然心在顫抖,他的一句甜言蜜語,都能讓她心動不已。
“那就告訴我,四年前關於你的一切。”慕然從他懷中鑽出小腦袋,認真看他,“你告訴我,我就告訴你,我爲什麼會在片場,爲什麼會和閆磊在一起。”
昏暗燈光,女孩溼潤的眼睫鍍上一層熒光,也爲女孩溼漉漉的明眸,染上光澤。
她滿眸認真。
的確是很認真。
因爲,這是她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再問起這件事情。
男人一次次的避而不談,她真的覺得累了。
這是最後一次,他若不說,她就再也不問了。
男人靜默不語,緩緩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晦暗不明,看不透徹其中夾雜的風暴。
就這麼盯着她,一直盯着。
就這麼保持了大約兩分鐘的時間,滿心期待等着答案的慕然,心漸漸沉了下去。
令人壓抑的安靜,快要將慕然折磨瘋了。
她閉上眼睛,盈滿眼眶的淚水,滴滴滾落。
籠罩在這股安靜中,那顆快速跳動的心臟,像是要從喉嚨裡
蹦出來。
顧南琛的沉默,代表他無法將四年前的事情告訴她,卻又不知怎麼拒絕,所以猶豫了。
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慕然推開顧南琛的胸,直到男人的身體,重新坐回駕駛座,她才收回手。
“算了。”慕然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靠着椅背。
當慕然收回手的時候,顧南琛忽然覺得心慌,突然涌出一種感覺……這隻手,一旦收回去,就真的再也抓不住了。
下意識的,他攥住了那隻縮回的手,
慕然沒有掙扎,任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顧南琛,我沒有你那麼聰明,不懂得怎麼看穿人心,我看不透你……”
正因爲看不透,感受不到他的心,安全感從何而來呢?
就算再牢固的心,再堅定不移的信任,一次次的摧殘,一次次的隱瞞,終究也會破碎的,不是嗎?
她愛顧南琛,二十歲的女孩,在花樣年華,對一個比自己大了十歲的男人動心了。
她想配合成熟男人的生活,好好當他的太太,好好過日子。
顧南琛心裡有她,也喜歡她的,不是嗎?只要她安心當好這個顧太太,這個男人,會用餘下的時光,寵她一輩子。
可是……一想到曾經爲了救他,險些喪命的穆琳,還有陳可人……
顧南琛無法從四年前的事情裡走出來,他的心,就永遠無法只有她一個人。
他會因爲穆琳一個電話一條信息,不論何時都會趕到穆琳身邊。
他會幫助陳可人,維護陳可人。
她不願像媽媽那樣活着,明明知道爸爸外面有人,卻還要死守這個家。
所以,不是一心一意的感情,她寧願不要。
慕然偏執,很偏執,偏執到寧爲玉碎,也不爲瓦全。
“我要下車。”慕然吸了吸鼻子,小手用力的拉着車門,力道很大。
另一隻被男人緊握的腕子,掙扎着往回收。
“慕然!”顧南琛眼神驟然如灌了鉛灰,吼完後,察覺自己語氣過重了些,又軟了語氣,“別鬧……”
“我沒跟你鬧。”
車內很靜,靜的慕然能清楚聽到男人的呼吸聲很重。
苦澀的味道在心底,蔓延開來。
都已經到了現在……顧南琛還覺得她是在鬧……
慕然閉了閉眼睛,小臉蒼白:“顧南琛,我真的覺得很累,你說讓我給你解決的時間,給我一個交代,我給了,可最後呢……”
女孩的聲音很輕,輕的飄渺,讓顧南琛覺得,明明她就在身邊,可伸手,卻抓不住的感覺。
他臉部的線條,逐漸冷硬。
“顧南琛,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樣的感情。”慕然的神色很平靜,“我覺得,在你無法給予我想要的感情之前,我們暫時……不要見面了吧。”
男人身體緊繃,雙手握緊了她的雙臂,雕塑般冷硬的臉龐,青筋一根一根的凸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生氣,沒有控制好力道,掐的慕然手臂發麻,發痛。
慕然疼的擰了細眉,扭過腦袋,倔強的開口:“字面上的意思!”
“慕然!”顧南琛緊蹙的眉峰
,無法撫平,壓抑在心底的怒火,無處可發。
慕然想問的那些問題,他想一件一件,通通告訴她,可是……
這丫頭表面看上去難以相處,冷酷無情的樣子,可實際上……她的內心,比任何人都要乾淨純粹。
她如果知道一切的話,還會允許……讓他繼續將計劃進行下去嗎?
更何況,如果慕然知道那件事情的話……
顧南琛握緊了拳頭,收斂思緒。
不行!
在無法確保一切順利之前,慕然只有什麼都不知道,才最安全。
他已換上一臉肅殺的表情,一字一句吐字:“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壓在她肩膀上的手,更加沉重。
慕然明顯感覺到他手臂繃起的塊塊肌肉。
她的身體被人掰向男人的方向,怒目瞪去,恰好四目相對,從男人漆黑莫辯的幽眸裡,看到了橫掃一切的堅定。
他是認真的。
想離開我,除非我死。
這句話,撼動了她的心。
慕然低下頭,澄澈眼眸裡,藏着複雜糾結的情緒,緊抿的粉脣動了動,卻沒出聲。
腦海裡,又浮現出陳可人前不久說過的那句話,顧南琛娶她,不單單只是因爲她這張臉。
顧南琛也曾說過,他從沒覺得自己和穆琳像。
那……顧南琛娶她,是因爲什麼?
如果她問,顧南琛會告訴她嗎?
還是會如同她問起四年前的事情那樣,避而不談呢?
“我沒想過離開,只是……我們之間需要一段冷靜的時間嗎。”
愛情,真的是讓人又愛又恨。
因爲愛着顧南琛,二十歲的她,身心俱疲。
“說實話,我不信你,不是你無法給我安全感,而是我沒有自信,沒有自信站在你身邊,沒有自信覺得自己能敵得過那些女人。”
“你該比誰都有自信!”顧南琛盯着慕然的臉,心煩氣躁,他從未有過這種無力的感覺。
他懂慕然的偏執。
正因爲懂,所以更害怕,她一旦衝動,真的離開他的話,該怎麼辦?
“老婆,我們回家。”顧南琛靠回駕駛座的椅背,準備發動引擎。
“我要下車!”慕然氣急,伸腳踹向車門,手拼命的拉着門把,“你這個暴君!我們是夫妻不是父女啊!你什麼東西都瞞着我,不肯跟我說,還指望我能全心全意相信你?顧南琛,你太過分了!”
“老婆,你別忘了,我們是爲了什麼結的婚,這場婚姻裡,你沒有話語權!”顧南琛緊繃着冷硬的臉,吐出無比殘酷的字眼。
女孩費盡心思想要離開的舉動,徹底惹惱了男人。
“顧南琛,不要逼我討厭你!讓我下車!”慕然不可置信的瞪着顧南琛,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
慕然沒看到男人眼底的掙扎,只知道男人不願將一切告訴她,還說出那些刺人的話。
顧南琛的目光,掃過車外。
天色已晚,黑壓壓的天空,如墨汁渲染開,不見半顆星子。
他眯眼,拿出遙控解開鎖定:“有本事你就下車,我看你什麼時候才能打到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