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後花園。
這個時候,病人基本上都已經休息,更是沒什麼散步的人,也只有偶爾的幾名護士端着藥盤子匆忙走過,鳥語花香,醫院的後花園可真是養病的好地方。
賀滕非跟周揚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從門診走出來,然後在花園中面對面站着,對峙一樣,誰也沒有說話,似乎二人是在用眼神交流,周揚很緊張,雙手插在制服口袋裡一直沒拿出來,他從剛剛看見賀滕非的時候,就十分緊張,臉色都變了。
而賀滕非,卻垂手站在那邊,表現出一貫的優雅。
就這樣,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很久。
周揚盯着他一點兒沒變,身上還是那股子感覺,讓人覺得邪不邪,正不正的。
總是會有人忍不住氣的,周揚盯着如此從容不迫的賀滕非質問:“爲什麼,當年爲什麼要那麼殘忍,現在爲什麼你又要回來?你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嗎?還有爲什什麼那個顧詩允,竟然沒有死?”
周揚的語氣很激動,似乎想要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問出來一樣,又或者,他這麼着急知道的那些事情,只是因爲自己心虛而已。
可面對他的激動,賀滕非卻依舊優雅,他本來就不打算隱瞞似的,直接簡潔回答:“就是你所看到的這樣。”
他所看見的?難道他就不應該解釋一下嗎?周揚盯着他,做出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難道他一點悔恨之心都沒有,難道一點解釋的想法都沒有嗎?
“那個女人,真的是顧詩允嗎?”周揚更好奇這件事情。
賀滕非卻冷笑:“你覺得呢?如果是顧詩允,爲什麼沒有直接回到慕家呢?”
“這麼說,她不是?”
“我可沒有說她不是顧詩允。”賀滕非聳了聳肩,笑的很迷人,不承認但是也不否認,一副我就是在逗你玩,你來幹我啊的氣勢。
他忽然就覺得賀滕非很欠揍,手都緊握成了拳頭,盯着賀滕非:“你傷害了多少人?當年你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你知不知道慕少琛爲了找到你,差點將整個檀江市給夷爲平地?你知不知道顧詩允死了,他有多傷心!現在你又回來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多大的動靜跟我有什麼關係?那都是慕少琛自己做的孽!至於顧詩允的死,那慕少琛傷心是他活該,我就是要讓他嚐嚐失去自己最愛的人是什麼感覺。”賀滕非神色平淡的盯着不遠處,想起當初的事情,他只是哼了一聲。
而看着他,周揚卻道:“既然慕少琛也體會了你的滋味,爲什麼你還回來?爲什麼你還不願意放手!”
周揚說着說着就不淡定了,咬牙切齒的感覺,當初看着顧詩允死,如今顧詩允卻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他本來就一直忐忑不安賀滕非到底做了些什麼,而他自己又去了哪裡,卻沒想到今天竟然在醫院看見他安穩無事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還這麼從容。
就好像當年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回來,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難道發現了殺死申雪的兇手不是慕少琛嗎?想到這兒,周揚的後脊背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似乎是擔心自己多過了擔心慕少琛。
但看着他,賀滕非卻笑了:“你說我回來到底想幹什麼?”
他盯着周揚,對周揚這麼大的反應有些好奇,他一臉好奇的走進周揚,在周揚身旁打量了一下說道:“難道你覺得當年我的目的達到了嗎?”
“那麼多人因你而遭殃,你還殺了顧詩允,你覺得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夠償小雪的命嗎?”周揚看着他的表情,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哼,償小雪的命?以命抵命就可以的話,那法律還有什麼用!”賀滕非語氣忽然凝重了起來,他盯着周揚,神色嚴肅說道:“我回來當然還是想把該送進監獄的人送進監獄,而有些人,法律治不了他,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讓他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好像是瘋了一樣,盯着周揚的眼神都有些魔怔了一樣。
不過,聽了他的話,周揚驚了一下,似乎更加的緊張而且很不耐煩的衝着賀滕非吼:“你爲什麼還是不肯放下這件事情!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殺申雪的人根本就不是慕少琛!”
“你聲音那麼大,那麼激動幹什麼?不是慕少琛,難道是你?”賀滕非忽然冷笑盯着周揚反問。
而這句話,將周揚噎的臉色十分難堪,瞬間臉色就變了,本想說什麼,嘴巴也開始支支吾吾的有些緊張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爲什麼還不願意放手,小雪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你每天都活在仇恨中,又有什麼意思?爲什麼不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開開心心的過下半輩子呢,這樣的你,纔是小雪願意看到的啊?如果小雪還活着,肯定不願意看見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希望你能夠幸福的。”
周揚說的語速十分快,而且還帶着些緊張,過程中,他看都不敢看賀滕非的眼睛。
而賀滕非卻一直都看着他,他的反應,似乎說明了什麼,而賀滕非卻忽略了,這些年來,他將事情所有的重心全部放在了慕少琛的身上,因爲當初的視頻太過於觸目驚心,而往往人在那種憤怒之下,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可看着他,賀滕非卻什麼都沒有說,哼,什麼幸福,什麼小雪的感覺,人死了還有希望嗎?那些都是浮雲。
賀滕非若有所思的瞟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
剩下週揚一個人站在那邊,賀滕非離開後,他坐在了長椅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爲什麼,他以爲一切都已經解決了,顧詩允死了,賀滕非心裡的怒氣跟憤恨都可以消除了,可是這一切,似乎在重新變本加厲的朝他襲來,他似乎感覺到自己安穩的生活馬上就要受到侵略了一樣。
他要怎麼辦,怎樣才能讓賀滕非就此停手,不要再去想着爲小雪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