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些傷感,小木匠的鬼魂被小哥收了,然後送它去投胎轉世,那小玉小夢兩姊妹的鬼魂怎麼辦?難道還讓它們癡癡地在灘頭村裡遊蕩到天荒地老嗎?
小哥似乎猜到了我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蘭天,我原本以爲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漢,沒想到你竟有婦人之仁。你放心好了,我會將小木匠的鬼魂已經出了虎跳澗的事情通知小玉小夢兩姊妹鬼魂的。但是,我算錯了兩件事……”
“什麼事?”聽小哥這麼一說,我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第一,我原本以爲小夢小玉兩姊妹的屍體會葬在這虎跳澗上,但是沒有,這裡葬的只是小木匠的屍體。第二,我們破了老巫婆梅姨精心佈置的五行至陰之陣,帶走小木匠的鬼魂,我估計,那個老巫婆肯定會與我們爲難!”
“梅姨?如果她與你爲難的話,你鬥得過她嗎?”我禁不住擔心起來。
小哥搖了搖頭,“看她能佈置如此精妙的五行至陰之陣,應該是我們圈內道行比較高深之輩,所以鬥不鬥得過她我不知道。但現在禍已經闖下了,鬥不過也要鬥!”
小哥的渾身頓時又透露出那種凌厲的殺伐之氣!
他們圈內?道行高深之輩?我頓時傻了眼。照這樣說來,像小哥、梅姨這樣能驅妖除魔、懂陰陽堪輿方術的人在民間的確是大有人在!
難道他們圈內的人也會尋仇毆鬥?
我正在爲小哥說的那句話出神,忽然聽到小哥冷冷的說道,“該來的總會來,不過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早……”
他這話什麼意思?我剛一擡起頭,就發現了周圍出現了異常的情況。不知道何時,離我們幾十米遠處的密林中,竟然亮起了幾十根白色的蠟燭。那蠟燭呈八卦形圖案排列,在漆黑的夜晚裡透露出一種莫名的詭異。
並且一股子冷氣從那個地方撲面而來。
我渾身冒着冷氣,指着那些亮起的白蠟燭問小哥,“那,那是怎麼回事?”
小哥冷冷的答道,“那些白蠟燭在我們圈子裡有個名堂,叫做生死燭。圈內一方向另一方尋仇,如果一方點上這八卦形狀的白蠟燭,就是告訴對方不死不休!”
剛說到灘頭村裡的老巫婆梅姨有可能會跟我們爲難,這裡就點上了生死燭,那不是梅姨來了又還是誰?
我頓時大吃一驚,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哥,你是說她……她來了?要與你一決生死?”
“不錯!不過我也不懼!我就不信,一個老巫婆還能把我小哥怎麼樣了?”小哥凜然答道。
然後緩緩地向亮着白蠟燭的密林方向走了過去。
我趕緊跟上,心中卻如十八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這梅姨老巫婆,我們與她近日無仇往日無怨的,莫名其妙的擺什麼生死燭幹嘛?是不是腦殼進了水?
小哥帶着我很快就站住了,他大聲的喊道,“我知道你來了,就不要裝神弄鬼擺什麼生死燭了,趕緊給我出來!”
小哥語氣很不善,*裸的公然挑釁。
“嘿嘿,……既然你是我們圈內之人,當然懂得這是規矩!小子,按輩分你得管我叫一聲前輩,這生死燭還是要擺的。”
一聲陰冷的聲音過後,從密林深處幽靈般的緩緩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來。那身影,赫然就是白天在灘頭村祠堂想讓我吃絕情茶的梅姨。
那個時候,我只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奇怪,並沒有想得太多,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老巫婆,而且在灘頭村裡隱藏得這麼深,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我怔怔的望着白色燭光映照下的梅姨,渾身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哆嗦。
她今晚穿着的服裝特別奇怪,一身寬大的黑色裙子覆蓋了整個身子,只剩下一個頭在裙子的外面,披散着頭髮,兩隻眼睛散發出邪惡的光芒。
我和她眼神一交流,頓時感覺到一股子陰寒的感覺,讓我渾身都不自在。
“哼!”小哥一聲冷哼,冷冷的望着幽靈般出現在眼前的梅姨,說道,“你既然還記得要我尊稱你一聲前輩,那我就奉勸你一句,回頭是岸!”
梅姨尖聲笑道,“從哪裡蹦出來的黃毛小子,竟然敢教訓老孃?白天我就看你不順眼!說,師承何派?叫什麼名字?”
梅姨這話相當的囂張,就像在訓斥一個後輩小子。
小哥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應道,“師承何派我看就不必告訴你了,圈內的人都叫我一聲小哥!”
梅姨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失聲叫道,“你,你說你就是小哥?”
小哥依然淡淡的應道,“是的,本人正是小哥!”
我很詫異梅姨聽到小哥報出名字後爲何會有那麼一絲慌亂,難道在他們所謂的圈子裡,小哥的知名度很高嗎?
梅姨眼中慌亂的神色轉瞬即逝,尖聲叫道,“就算你是小哥,自古以來,南巫術北風水,我們互不侵犯,你今天來到我們南派破壞我的巫術幹嘛?”
小哥冷哼一聲,“雖說自古以來南巫術北風水互不侵犯,卻也要看是行善還是行惡?如果是行惡,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小哥我也要管一管!”
“嘿嘿……好大的口腔!今天老孃倒要看看你是徒有其名還是什麼滴?老孃今天既然已經在這裡擺下生死燭,那好歹也是要與你鬥上一鬥,免得墮落了我們南派的威名!”梅姨陰測測的笑道,“說,你想怎麼跟老孃比試?”
我見老巫婆梅姨點上生死燭,在一旁聽他們什麼南巫術北風水的聽了這麼久,原本以爲他們會立刻生死相博,刀刃相見,哪裡知道他們只是想比試個高低,緊張的心情頓時放了下來。
小哥一聲冷笑,“怎麼比由你劃下道來,我奉陪就是!”
梅姨大聲叫道,“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就比試招魂好了!”
“招魂就招魂!我雖然知道招魂是你們南派巫術門的拿手好戲,但我也願意與你比試一場!”小哥森然答道。
“好,一言爲定!”
“一言爲定!”
“我們去對面的碧螺山,同時招魂,以一根蠟燭燃燒的時間爲限,誰召回來的冤魂多誰就勝出!”梅姨說完轉身就走。
小哥冷哼一聲算是回答,也向前邁開了腳步。
我不是傻瓜,纔不想一個人獨自呆在這和什麼聚陰之地的虎跳澗上,當即跟在小哥屁股後面往對面的碧螺山走。
不一會兒,我跟着他們兩個走到了碧螺山的峰頂,他們在一個背風的地方停了下來。
梅姨點燃了兩隻白蠟燭,陰測測的說道,“開始吧,小子?”
“好!”小哥答着話在一塊岩石上坐了下來。他神色凝重的從包袱裡掏出那個小金鉢放在地上,然後點燃了三柱香和三張黃色的紙符,口中唸唸有詞的閉上了眼睛。
我回過頭去看梅姨,但看到那個老巫婆並不如小哥那樣坐在地上,而是將雙手高舉過頭頂,雙目緊閉,整個人顯得詭異莫名。而她的身前,赫然出現了一隻黑色的大口袋,上面貼滿了奇形怪狀的符紙。
我的心中莫名的一緊,小哥能勝過老巫婆梅姨嗎?
我的念頭還未落,渾身忽然傳來驚人的冰冷,那隻能說明一點,就在小哥和梅姨施法的那一瞬間,這碧螺山峰頂已經充滿了冤魂,而且一定有厲鬼!
果然,我隱隱約約就聽到了斷斷續續的笑聲、哭泣聲,慘叫聲,還有有傾訴的聲音……
這些都是隱沒在黑暗中的冤魂發生的悲鳴,就像是無休無止重複播放的歌曲,我心中的那根弦猛地就繃緊了。
我的大腦不受控制地開始想象,想象着四周那些冤魂在黑暗中張牙舞爪的望着我。
“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這些只是小哥和老巫婆梅姨招來的冤魂,沒事滴,沒事滴……”我在心中努力的安慰自己。
時間好像靜止了,我靠着一塊大岩石,警惕地一會看看四周,一會看看小哥和梅姨。
黑暗,依然是黑暗,除了那些聲音之外,什麼都沒有。
“滴答,滴答,滴答……”我聽見有水滴在地上的迴響。
不對?難道下雨了?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看到梅姨的面前有一些液體流出來,一些鮮紅的,讓人恐懼的液體。
一大灘的血跡,竟然向着我的腳邊蔓延過來……
鮮紅的血液流到了我的腳邊,粘稠而緩慢地流過我的腳邊,帶着濃濃的腥味。這是誰的鮮血,難道是老巫婆梅姨的?
但瞬間我就否定了心中的這個想法,不可能!老巫婆還好好的站在那裡施法,怎麼會流血?
接着,我聽見有慘叫的聲音從黑暗的深處傳了過來,好像有人在慢慢地向我身前移動。
“痛,好痛啊……”這個聲音我無比熟悉,“我受傷了,快來救我……”
我雙眼開始放大,大腦再一次變成了空白一片。
她怎麼會受傷?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在神壇鎮嗎?我怎麼看不到她的人?爲什麼?爲什麼!
我的大腦不受控制地混亂起來。
因爲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丫頭,就是我和小哥歷經千幸萬苦來灘頭村爲她找解藥的丫頭!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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