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之前住過的酒店,我特意找前臺人員詢問了一下,言樂有沒有來退房。
因我們這一羣外來人,男的個個是帥哥,算是很顯眼的了,所以我一提到言樂的形象特徵,前臺人員便回憶起來,卻說他並沒有回來過酒店。
現在還是半夜,我們決定就在酒店裡住一晚,明天再走。
回到房間,我看着簡諾,欲言又止。
“要問什麼,問吧。”他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臂環着我的腰,從背後將我攬在懷裡,下巴擱在我肩上,眼睛微閉,一副將睡未睡的樣子。
我有些遲疑,但還是問了,“邪魂……”
“他是我的邪念所化。”我剛說出個名字,簡諾就接過了話頭,“但,這並不是我自願的,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個體。”
“嗯?”我愣了愣,側頭看了他一眼,“怎麼回事兒?”
他睜開了眼睛,目光悠遠,像在回憶,“我第一次看見他,大概是在兩千五百多年前,那時我並不知道他是我的邪念,還在奇怪,爲什麼會有人跟我長的這麼像。”
說到這裡,他笑了一聲,卻是自嘲,“直到後來,他說,他要取代我。”
“他說,殺了他,就是殺了你自己,可是你……”我話沒說完,但我相信他聽得懂。
“的確是這樣,但我沒有殺他。”他淡淡地笑了笑,“這麼多年,我一直在找除掉他的辦法,就是現在,我也只能把他關進修羅地獄,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我試探着問道:“所以,你說的除掉了,是這個意思?”
“嗯。”他微微頷首,又閉上了眼睛,像是累極。
儘管還有事兒想問,我卻終是不忍心了。
其實我最想問的,還是我自己,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
當天下午,一下飛機,我和簡諾打了聲招呼,就和展湘直奔言樂的家。
言樂的家在市中心的別墅區,進小區都要嚴格按照章程來,先是登記,再要給要找的人打電話,得到對方應允了,纔可放行。
我們從小就和言樂廝混,言家媽媽早就認得我們,不一會兒,我們就得到放行了。
言媽媽是個很慈愛的母親,她也從未因爲我是孤兒,就和那些所謂的有錢人一樣,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施捨一樣的看着我,所以我很喜歡和她相處時的感覺,很自在。
一進門,言媽媽就熱情的招待我們,沒等我們詢問言樂是否在家,她就先問了,“對了,我家樂樂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去旅遊了,怎麼沒看到他?”
“啊?他……”
心下一沉,我和展湘面面相覷,同時在對方眼底看到一絲不安。
“怎麼了?”見我們欲言又止,言媽媽頓時急了,“是不是他出了什麼事兒?”
“沒有沒有,他很好,沒事兒。”我正心虛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展湘立刻搖頭擺手,胡編亂謅,“那個,學校原本就有意讓他去英國做交換生,沒想到我們玩的忘了時間,今天就得走,所以他一下飛機就轉機去英國了,時間不會太長,但也說不準,因爲走的太急,手機也忘帶了,我們怕您擔心,就替他走着一趟,跟您說一聲。”
估計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心虛不比我少多少,就一直低着頭,不敢看言媽媽的眼睛。
“是……這樣嗎?”言媽媽半信半疑,目光轉向了我,那裡面的信任讓我更是無地自容。
其實血玉麒麟的事情,和言樂沒有關係,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結果現在,卻下落不明。
突然,我感覺衣襬被人拽了一下,下意識地擡頭,就見展湘衝我擠眉弄眼。
再看言媽媽,還在認真地看着我,彷彿只要我說“是”,她就會相信。
沒辦法了,我只好跟着點頭,“啊,是這樣沒錯。”
聞言,言媽媽呼出一口氣,似乎是放心了,隨即又皺起眉來,責怪道:“你說這孩子,既然知道要去英國了,怎麼還要胡鬧,偏偏要去旅遊,現在好了,都沒時間好好準備,也不知道他錢帶沒帶夠,真是不讓人省心。”
我和展湘對視一樣,無奈的苦笑着。
……
婉拒了言媽媽留下吃飯的好意,我和展湘幾乎是逃着出了言家。
無論如何,言樂的失蹤,都有我們的一份責任,這讓我們更難以繼續在言家待下去。
“現在怎麼辦?”漫無目的的走在人行街道上,我有些沮喪的問道。
半天沒得到迴應,我覺得奇怪,側頭看一眼……奇怪,身邊哪有展湘的影子?
我忙回頭,就見展湘落在我身後,看着自己的手心發呆。
“展湘?”我走過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啊?”見是我,她立刻把手藏到背後,神情有些不自然,“沒、沒事兒。”
在她收手的一瞬間,我餘光似乎瞥見她手上有什麼東西,直覺她有事兒瞞着我,我狐疑地問道:“真沒事兒?”
“當然沒有,現在有事兒的可是言樂。”展湘瞪了我一眼,我卻覺得這一眼完全沒有平時的威信。
——我在她身上下了噬心蠱,期限十五天。
倏地,樑可心猶如惡魔般的聲音浮現腦海,我驚的一跳,直視着展湘的眼睛,質問道:“是噬心蠱對不對?你身上的噬心蠱發作了。”
說着,我強硬的拽過她的手,果見她掌中有黑色的點在越擴越大,儼然要佔據整個手掌心。
我想也不想,立刻拉着她就走,“走,去找樑可心。”
該死的,發生那麼多事情,讓我差點兒忘了,我本就是因爲展湘纔去淦霖的,若她有什麼事兒,我陪葬都不爲過。
“沒用的,曉曉。”展湘拉住了我,失落道:“你忘了嗎?血玉麒麟,已經被筱婉拿走了。”
我腳步驟停。
筱婉……筱婉……
從沒有哪一刻,我這麼怨過她。
“我有辦法救她。”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我循聲看去,就見一身旗袍的莫離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