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湘看了眼江城,那意思是:你說。
江城摸了摸鼻子,似乎醞釀了一會兒,才道:“那時候,我和湘湘相繼從幻境走出來,就出現在烏村裡頭,才發現那些變異的村民都消失了,陳默也死了。言樂,顧筱婉,包括她那個丈夫,再加上一個昏迷的你,所有人都在,唯獨不見老大,我們就一直以爲,是老大解決了陳默,自己受重傷,所以失蹤,下落不明。”
簡諾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我連忙搖頭,“不是,小默不是阿諾殺的。”
“誒?那是誰?”展湘驚奇道。
我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是筱婉?”
“也不是她,我們問過了。”江城擰着眉,若有所思,“她說,她和言樂都是在陳默死後才恢復自主意識的,還有她的丈夫,一直被陳默囚禁着,也是陳默死之後,才被放出來。”
筱婉的丈夫我見過,一身墨綠軍裝,眉清目朗,很有將軍的派頭。
仗着和江城有些交情,倆鬼現在就依舊逍遙地在人間遊蕩,從去年開始,就不知道遊蕩到哪兒去了。
所以……“小默到底是誰除掉的?”我左右看看,問了個最關鍵的問題。
如果最後不是小默死了,估計夢影也沒辦法從鎖幻鏈下救出簡諾,那鎖幻鏈的威力,到現在還讓我心有餘悸。
“嘿,我說,這不是還有倆小的當事人嗎?問問她們不就行了。”就在我們都一頭霧水的時候,江城突然斜靠進沙發裡,眼神妖孽地瞅着安靜地坐在我身邊的大小寶。
我和展湘對視一眼,同時轉頭瞪向大小寶,那架勢,估計把倆小傢伙嚇得不輕,縮的抱成一團。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又用手揉揉臉,再揚起自認爲最溫柔的笑,湊近大小寶,柔聲道:“來,告訴姐姐,兩年前,我們進入幻境以後,你們去哪兒了?”
大小寶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睡着了。”
“啊?”展湘張大了嘴,“也就是說,你們也什麼都不知道?”
“嗯,醒來就看到夢影叔叔了,你們都不見了。”大寶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
展湘聽了,頓時沮喪不已,“啊,那豈不是沒人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兒了?”
我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只覺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詭異啊。
下意識地轉眼看了眼簡諾,就見他低垂眉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黑眸如墨般深沉。
……
那間別墅還在,浮生也還在,看到我們回來,它興奮的像個孩子,可我看着,總覺得,如果它真的是個人,此刻應該會哭。
房間裡的擺設一點兒都沒變過,兩年前是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彷彿我們誰都沒有離開過,又或者,只是做了一個長達兩年的夢,現在,夢醒了。
這一晚,我們相擁而眠,睡得格外踏實。
早上醒來,剛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一雙深邃的眼眸。
仔細看,原來是簡諾側躺着,用手撐着腦袋看我。
見我醒了,他掀脣一笑,“早上好。”
“唔,早上好。”我揉揉眼睛,轉頭看了看,才發現房間裡還很昏暗,應該是有厚重窗簾遮擋的緣故。
腰身突然被勾住,沒等我反應過來,眼前的事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再看時,我已經面對着簡諾趴在他身上了。
他伸手將我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不等我看清他的表情,他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將我的頭輕輕壓進了他懷裡。
“突然覺得,我很沒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着一絲嘆息,“還好你沒事兒。”
知道他在爲兩年前的事情自責,我搖搖頭,“不怪你,當時那種情況,打得我們措手不及不是嗎?”
突然想到那條鞭子,我掙扎着從他懷裡坐起來,邊在身上摸索,邊道:“你還把怨靈鞭留給我了啊,多虧這鞭子……誒?去哪兒了?”
左找右找都沒找到,我正糾結着,就見那鞭子忽然從我衣袖裡鑽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拉開袖口往裡看了看,嘖嘖稱奇,之前明明沒感覺袖子裡有東西的,有東西的話,我會感覺不舒服的。
再看那怨靈鞭,漂浮在半空,鞭柄湊到簡諾臉上蹭了蹭,越看越像寵物蛇。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吶,現在鞭子物歸原主了。”
誰知我話音剛落,怨靈鞭倏地調轉鞭柄,直直地對着我,那架勢,甚至讓我懷疑,如果那上面有兩個眼睛,此刻一定是在瞪着我。
“呃,什麼情況?”我不明所以,下意識地看了眼簡諾。
他笑着搖搖頭,“怨靈鞭也是有靈性的,在它看來,你比我,更需要它。”
然後,我就看到,鞭柄上下一搖,那樣子,怎麼看怎麼都像點頭贊同。
我嘴角抽了抽,終是無言了。
……
簡諾回來了,我覺得我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不管碰上什麼事兒,什麼人,一路上都是笑嘻嘻的,幾次聽到有人議論,“誒,你們看,那個女孩兒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笑個不停?”
我撇撇嘴,當沒聽到,直到車進站,我在下車前,回頭衝着那個大媽嘿嘿笑,“因爲我高興。”
然後在她錯愕、尷尬的眼神下,蹦蹦跳跳地下了車。
到學校的時候,李老師又把我好好教育了一頓,我陪着笑臉,給他端茶倒水,認真吸取教訓。
見我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他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從抽屜裡拿出一條黃鶴樓遞給我。
我愣了愣,“老師,你要賄賂我?”
“想什麼呢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好賄賂的?”李老師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是要去你古長街找一間叫水墨園的古董店,那裡的店老闆和我是老交情了,前幾天我軟磨硬泡,才讓他答應把明代成化年間的刊本,南戲《白兔記》借我用來上一堂課,約好今天去拿東西,但我一會兒還有個重要的會議,沒辦法走開,正好,你幫我去,順便把這黃鶴樓給他送去,那畢竟也是人家的珍藏品,總不好白白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