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從手指的縫隙裡流出,打溼了枕頭,顧晨歡只覺得心底的傷口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再也堵不上,鮮血淋漓!
慕奕寒站在門口,聽着臥室裡的低泣,心底一陣一陣的疼,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讓他下手殺了許可欣麼?
他真的做不到,如果他這麼做了,將來思晗會怎麼看他?
就像他仇恨着慕凱峰那個人渣一樣仇恨自己麼?
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走上自己老路,所以儘管對這個孩子並不期待,見了面,也不覺得十分親近,但是,他卻還是努力地做出一個好父親的樣子,給他溫暖,讓他不要像自己一樣。
他不希望自己的悲劇在自己孩子身上重演。
可他又有真的捨不得讓顧晨歡這麼傷心,她的淚讓他疼惜,她最近的表現,讓他惶恐。
輕輕閉上門,一隻一隻的雪茄慢慢燃成灰燼,他在煙霧繚繞裡,閉着眼,卻剋制不住心疼。
第二天,顧晨歡睡到中午纔起來,吃過飯,就被慕奕寒讓人送到了凱承集團,等慕奕寒忙完,兩個人直接去了機場。
“我們要去哪兒?”顧晨歡問他。
“去瑞士,現在正是滑雪的好時候,你會麼?”慕奕寒問她,顧晨歡搖搖頭,她生在寧市長在寧市,一年到頭難得有一場雪,旱冰倒是玩過那麼一兩次,其他都沒有。
皺眉,顧晨歡不是很想去,她還有些事情要和廖衡書說,但是看慕奕寒,她知道如果她要求要見廖衡書的話,慕奕寒一定不會答應,所以直接不開這個口,打算出去玩回來再說。
“不會沒關係,我教……”慕奕寒正說着,手機響了。
“主子,許小姐割腕了,思晗少爺被許小姐撞了一下,從樓梯上摔下來暈過去了,我已經讓人送他們去醫院了。”慕浩的聲音還算是冷靜,慕奕寒聽了,蹙眉。
顧晨歡隱約聽到,淡淡一笑,割腕麼,真的假的?
真的想死,怎麼會給別人挽救的機會?
顧晨歡不吭聲,看着慕奕寒,看他打算怎麼做。
病牀上的許可欣哭得稀里嘩啦,一副悽悽慘慘慼戚的樣子。
顧晨歡看得有些膩味,傷口並不深,劃得也不是很長,只是因爲流血,再加上許可欣瘋了一樣不讓別人靠近,所以沒有及時止血,讓血弄得她衣服上全是,所以看起來很嚴重罷了。
旁邊一張本來用來陪房的牀上,許思晗已經醒來,正在哇哇大哭地喊爸爸,順便憤怒罵着顧晨歡,讓她滾。
顧晨歡嘴角揚起,讓她滾她就滾,那她豈不是很沒面子。
病房裡又來了一個人,是葉雨歡,葉雨歡一見躺在病牀上的許可欣,眼圈就紅了,上前握住了許可欣的手,問道:“可欣,你還記得我麼?”
許可欣已經打過針吃過藥了這會兒十分的清醒,看見葉雨歡,許可欣迷茫了一會兒之後,猛然想起:“你是葉雨歡?”
葉雨歡笑着點頭,對許可欣噓寒問暖,慕奕寒看他們聊起來,起身離開,顧晨歡自然是跟上。
等兩人一走,葉雨歡臉上的淚就止住了,笑着說道:“不錯,昨天今天這場戲演得都不錯,你加油,先把顧晨歡那個女人趕走再說。”
“不用你教我,我知道自己在
做什麼。”許可欣冷冷看她一眼。
葉雨歡雲淡風輕:“我這是爲了你好,奕寒真得很愛她,你很難爭得贏的。”
許可欣冷笑連連:“別把我當傻子,你連我都爭不贏,更不用說這個我也爭不贏的顧晨歡了,哼,等趕走顧晨歡之後,你就要趕走我了吧,葉雨歡,你現在也變聰明瞭,可是智商還是不太夠用。”
“暫時她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是麼?畢竟,奕寒現在愛她。”葉雨歡也不動氣,有顧晨歡在,無論是她,還是許可欣,都拼不過,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讓顧晨歡消失,接下來她們兩個的戰鬥,則簡單多了。
兩人都是這麼認爲的,都有把握打敗對方,只是都忌憚顧晨歡,因此,一拍即合,聯手對付顧晨歡,暗地裡,兩人卻明爭暗鬥。
“說那麼多做什麼,你還是先想想辦法吧,我這樣也只能拖住一時,拖不了一世的,裝瘋賣傻也不是長久之計。”
葉雨歡沒吭聲,她自然不會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她和許可欣可沒好到那種地步。
出了許可欣的病房,葉雨歡從包包裡拿出一張備用的手機卡,打給廖衡書。
“廖先生,我和您說過的事情,您考略的怎麼樣了?”葉雨歡聲音冷冷的。
“幫了葉小姐,我有什麼好處呢?”廖衡書問的很直接。
“美人在懷,廖先生不是已經等到您最想得到的了麼?”葉雨歡反問。
“我自己努力,也是可以贏得佳人的,何必要冒險。”廖衡書哂笑。
葉雨歡蹙眉,果斷說道:“如果,加上凱承集團的一個商業情報呢?”
“那要看,情報值不值得了。”
“一定是物超所值。”
“那廖某拭目以待。”
葉雨歡掛了電話,抽出卡,掰成了兩半,一片扔進最近的一個垃圾桶,另一片,開車走了二十多分鐘,才又扔出車窗外。
因爲許可欣的這一番鬧騰,不但沒有送走許可欣,兩個人的飛機也延誤了,下一班飛機要到明天,慕奕寒詢問顧晨歡的意見。
“回去吧,我困。”顧晨歡不想出去,想見廖衡書又見不到,便哪兒都不想去了。
慕奕寒皺眉,而後,按照顧晨歡的意思回了清苑。
第二天兩人趕上了飛機,一直在瑞士呆了一個星期,才重新回到寧市。
許可欣和許思晗已經出院,慕奕寒怕她又鬧騰,所以沒理她,顧晨歡不提起,他也就當她不存在,顧晨歡冷眼旁觀。
而後,許思晗高燒,慕奕寒和顧晨歡正在吃晚飯,接到電話之後,只好立即趕過去,顧晨歡沒有阻止,也沒有跟着,第二天的時候,顧晨歡卻知道了慕奕寒被人刺殺,許可欣撲上去,拼死擋住的匕首,因而受傷昏迷的事情。
怎麼她的事情總是這麼多,什麼都能遇上?
難道國內的治安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
顧晨歡無言,總覺得這事情不對勁,不過,無論許可欣耍什麼心機她都不在乎了,反正,她只要她償命。
她卻擔心慕奕寒。
雖然已經知道慕奕寒沒事,但是沒有親眼看到,顧晨歡心底還是擔憂不已,想要立刻趕去醫院看他,又想想,自己可能很快就要離開,慢慢,便熄了那個念頭
。
晚上,慕奕寒疲憊回來,看到顧晨歡的時候,上前緊緊抱住了她,顧晨歡伸手回抱着他,聞着他身上的味道,默默無言。
第二天一早,慕奕寒就又離開了,顧晨歡醒來給他打電話,問他在那,卻得知他在醫院,顧晨歡本來是打算過去找他的,因爲,這段日子,想和他在一起,但是一聽他在醫院,顧晨歡便打消了過去的念頭,只是說了聲知道了,掛了電話。
似乎許可欣傷得很重的樣子,連續三四天,慕奕寒都會去醫院,顧晨歡默默看着,再隔一天,上午的時候,廖衡書打電話約顧晨歡出去。
慕奕寒照例早起已經出去了,顧晨歡接到廖衡書電話之後,收拾了一下就到了廖衡書約定的地方。
“歡歡,這邊的大廚手藝非常好,特別是水煮魚,好吃的沒話說,前天我朋友帶我來吃過,我當時就想叫你下來了,不過怕你和不認識的人吃飯不自在,所以今天才請你。”廖衡書帶顧晨歡進的是一個不大的館子,但是裡面座無虛席,甚至還有很多人在排隊等位。
顧晨歡進門的時候沒覺得真心費力,吃個飯還要擠進去。
廖衡書早就派了人來佔位置,特意要了包廂,等顧晨歡一來,沒幾分鐘,菜就上齊了。
“寒少最近跑醫院跑得太勤快啊。”廖衡書笑着說。
廖衡書的話,挑起了顧晨歡最近特意不去在意不去提起的傷痛,她怔了一下,正在夾菜的手一抖,收回的時候,不小心把水杯弄倒,茶水灑落在她身上。
幸好是冬天,衣服穿的極厚,茶水燙上去生疼生疼的,卻沒有燎起水泡。
廖衡書握着她的手腕,看着手臂上紅紅的一片,心底疼惜:“你別動,我們去醫院,走。”
“不用不用,沒有怎麼樣的。”顧晨歡拒絕,廖衡書見她真的不像是很疼的樣子,也就隨着她的意,起身的時候,卻看到顧晨歡正低垂着頭,長長青絲散落,細白玉頸優雅,鼻息一重。
手指,忍不住落在她的脖頸上。
“歡歡,我想吻你,可以麼?”他看着她嬌怯的樣子,心頭火熱。
顧晨歡身子一顫,猛地僵住了。
她知道,她早知道,在自己爲了讓許可欣償命去找廖衡書的時候,就料到了會有這一刻的來臨,她也覺得自己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當這一刻真的到來的時候,顧晨歡卻發現自己真的害怕,很害怕。
廖衡書察覺到了她的顫抖和僵硬,輕輕抱了抱她,退後兩步,笑着說道:“吃吧,嚐嚐,都很不錯的,吃完我帶你去換衣服,然後我們出去玩,可以麼?”
“別擔心,剛剛,是情不自禁,以後我會注意的,你不願意,我絕不碰你。”廖衡書承諾。
顧晨歡垂了眼眸,有些窘迫,點點頭。
廖衡書退開,讓她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卻也更下定了決心。
這家小飯館的菜味道確實不錯,雖然賣相上真的沒有那些星級酒店好,但是味道上,卻勝過許多倍。
顧晨歡最近食慾不振,今天卻也多吃了點。
“走吧,去換身衣服,溼衣服貼在身上,肯定不舒服。”廖衡書率先起身,顧晨歡點點頭跟上,下了樓,就有人把廖衡書的車子開了過來,車上已經準備好了顧晨歡能穿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