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應琛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放到她面前道:“鞋子對你來說肯定大,先將就着穿一下吧。”
陶晴當然不會介意穿簡應琛的拖鞋。
平時她根本沒有機會去做這種事,她也不會像個小女孩那樣做這種幼稚的事,只是現在,她覺得穿着他穿過的鞋,心裡就覺得很幸福。
不幼稚,一點都不幼稚,反而覺得,這樣更能增進彼此的感情帶。
江琪說得對,她有時候就故作成熟,太把自己端着了,才少了很多情侶間的情趣。
陶晴站在一邊,看着簡應琛站在茶几前面給她沏茶。修長的手指伸進茶葉罐裡,隨手捏了一把放在水杯裡,他這地方簡陋,連自動飲水機都沒有,他是拎着熱水壺在沖泡茶葉。可她就覺得,那個男人拎着笨重水壺的側影都很好看。
高挺的鼻樑,抿成一線的嘴脣,還有那將陽光切碎的長睫毛,他的一切,都讓她覺得那是一幅畫。
看來那件事,在他心裡已經淡忘了。也許他也沒放在心上,只是反感他母親對他的做法罷了。
想到這兒,陶晴有些後悔,她怎麼就爲了這件事跑到國外流浪了半個月。
簡應琛衝好了茶水,拎起一隻水杯到她面前:“怎麼站着?”
陶晴回過神,接過水杯在一邊的沙發上坐下來,這個時候纔開始打量起他的房子。
真的很簡陋,面積很小,整個房子幾乎只有簡家的客廳那麼大。
他那麼高的個子站在這裡,大概就差十幾公分就要碰到天花板了。
他怎麼能住這樣的地方……陶晴很是心疼,話就說了出來:“應琛,你要搬出來住,也找個好點兒的地方,你住這裡根本不合適。”
話音剛落,陽臺上傳來幾聲咕咕的聲音,陶晴一愣,還以爲自己聽錯了,等再次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她才確定自己不是幻聽。
她跑到陽臺上一看,天哪,他居然還在陽臺上養鴿子,鳥籠子裡還有鳥屎,這得多髒啊!
陶晴的眉頭擰成了兩個疙瘩:“應琛,你怎麼,怎麼……”
怎麼變化這麼大,他以前從來對寵物都不感興趣的,就連小貓小狗都沒養過。
簡應琛本來在廚房,把他買來的那些酒都放到櫃子裡,聽到陽臺的方向傳來陶晴的聲音,他連忙走了過去:“別碰它們!”
陶晴嚇了一跳,茫然的看着他,她什麼都沒做。
陶晴看着簡應琛緊張的樣子,回頭再看了看那些鴿子。
什麼時候,他對鴿子這麼喜歡了?
簡應琛也覺得自己有些反應過度,輕咳了一聲道:“這些鴿子有些怕生,你會驚嚇到它們。”
“哦、哦……”陶晴點點頭,看着簡應琛神態自若的把鋪在鳥籠下面的報紙抽出來,丟到一邊備好的垃圾桶裡,再換上一張新的報紙進去,動作很熟練,看得出來,他做這種事已經有些時間了。
陶晴皺了皺眉,她還是覺得髒,那張報紙上有很多鳥屎,還有鴿子掉下來的羽毛,他竟然就那麼伸手去拿了。
“應琛,現在聽說又有禽流感病毒了,你還是不要養了吧?”陶晴皺着眉勸道。
簡應琛看了她一眼:“既然養了就負責到底,這些鴿子我已做過防疫,若你害怕,你就回去吧。我去給你備鞋。”
說着,他便轉身要出去,陶晴立刻拉住他的手臂:“我沒有害怕,既然你都做過防疫了,當然沒有問題了。”
陶晴的笑容有些牽強,不是強裝不怕那些鴿子,而是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就犯糊塗。
簡應琛是做海關的,檢疫工作肯定做過,她怎麼就給忘了。
籠子裡的食槽已經空了,陶晴想試着跟簡應琛拉近些距離,便道:“應琛,我來餵它們吃東西?”
陶晴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躍躍欲試的樣子,簡應琛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指了指旁邊一隻架子上的一隻盒子:“那你來喂吧。”
當陶晴看到盒子裡的那些花粉蟲的時候,她內心是拒絕的,但話已經出口,在簡應琛的注視下,她只能裝作很感興趣的將蟲子餵了。
她在洗手間洗了好幾遍的手纔將那蠕動的蟲子給她造成的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洗掉。
但陶晴還是對着鏡子笑了下,情侶間的情趣,有時候不盡然都是愉快的,但能爲另一個去迎合他的喜好,還是會覺得高興。
簡應琛趁着陶晴去洗手間的空檔,去了孟清歌那邊一趟。還好,她剛接了妮妮回家。
孟清歌來開門,看到門口站着的男人,微愣了一下。昨天晚上,他見過霍晉霆之後,早上未見到他出來晨跑。
她以爲就此算了的,沒想到他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現在一見,他憔悴了不少,下巴上還有未刮乾淨的鬍渣。
孟清歌抿了抿脣,不知道他過來何意。
簡應琛只是看着她,並未開口說話,但目光裡不再閃着光亮。
一整夜,他坐在客廳裡喝了一整夜的酒,滿腦子都是她在那個男人身下的畫面,心裡刀子割着似的痛苦。他醉了一整個上午,直到下午才醒了來,然後又是去附近的超市買酒。因爲他不知道,怎樣才能不去想她,不來找她。
可他沒有想到,陶晴會找了過來,也沒有料到,陶晴的鞋子會弄髒。
這似乎給了他一個過來找她的理由,就那短短的幾步路,他還在想,若是那個男人也在呢?可身體根本不受大腦的控制,他就過來敲了門。
用盡所有的力氣,他剋制着自己,平靜的道:“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哦,什麼事?”
孟清歌從他的語氣,他的表情看出來他跟她保持起了距離,這是她想看到的,便也配合起了他。
他們彼此都保持距離都好。
“我的未婚妻鞋子髒了,我那邊沒有女式的鞋,想問你可否先借一雙?”像是刻意跟她撇清關係似的,簡應琛再補充了一句,“我會另外賠一雙給你。”
孟清歌笑了笑:“只是一雙鞋子而已,只是不知道我的鞋子,她能不能穿?”
簡應琛微皺了下眉,除了心裡難受她對他說的“未婚妻”三個字沒什麼反應外,她的表情好像早知道他有未婚妻,沒有一點意外。
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孟清歌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表露自己了,眨了眨眼睛,轉移過目光。
在簡應琛現在的記憶裡,他們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所以她應該表現的是對他一無所知的樣子。
簡應琛沒有再跟以前那樣去逼迫她什麼,說道:“沒有關係,拖鞋就好。我的鞋子太大了,她不能穿。”
“哦,是這樣啊。”孟清歌點了下頭,轉身從鞋櫃裡面拿出一雙新的棉拖出來,這本來是她準備今年冬天穿的。
“現在穿還有點熱,不過她只穿一小會兒的話沒有關係的。”孟清歌把鞋子遞給他。簡應琛伸手接過的時候,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他,觸電似的感覺令他心頭一陣麻癢,心頭就涌起一股強烈的感覺,想不顧一切的握住她的手,想抱着她親吻。
想質問她,那個男人根本不愛她,他根本把她當成了泄/欲的工具,他上過她就馬上走了,她也沒有關係嗎?
可理智的一頭又在告訴他,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她的世界,根本不容他進去半步,他又何必去爲她難過?
簡應琛望着她那張白皙柔美的小臉,攥的手心都發疼,身體好像被撕扯着,最終還是理智的一面佔了上風。
“謝謝。”他道完謝,轉身走了過去。
孟清歌瞧着他微頹的背影,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剛剛看到他眼睛裡涌起的濃黑時,她是害怕的,怕他不顧一切,更怕他想起什麼好。
所幸,什麼也沒有發生。
不過……她看了一眼對門,陶晴來了?
*
陶晴洗完手走出洗手間,恰好看到簡應琛手裡拎着一雙拖鞋走進來。
“應琛,這是?”
簡應琛把拖鞋放到她面前道:“這是我去向別人借的,可能有點小,但拖鞋沒有關係的,你先將就着穿一下。”
陶晴從進入這個屋子的時候,就一直覺得很高興。因爲簡應琛的屋子裡,只有屬於他的東西,他的鞋子,他的牙刷,他的毛巾……這裡沒有任何一樣屬於女人的東西。
雖然她現在不便,但也高興,她是第一個走進這屋子的女人。
陶晴其實不想換下腳上的鞋子,但因爲太大了,她穿着不便,而且他爲她特意去敲了別人家的門,想必也是怕她被絆倒了吧。
陶晴換下鞋子,看了一眼對門的方向,淡笑着說道:“我是不是親自過去跟人家道聲謝比較好?”
她想要知道,他的對門住着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是一家子人住着,還是獨居的女人?
說着,她便想過去,簡應琛下意識的攔住她道:“不用了,我已經道過謝了,這個人情我欠着就行了,只是一雙拖鞋而已,不用太在意。”
他爲她欠下人情,這句話陶晴聽了覺得很甜,便也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