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爲何,直覺認定蔣哲遠不是壞人。
可能是人家儀表堂堂,溫文爾雅的氣質,多少讓他安心,至少不會是像人販子這一類人。
他爬下牀,並沒有去穿自己的鞋子,他的鞋子就放在一旁,可地板很乾淨,他的鞋底在走了一段山路後並不乾淨。
他腳上還穿着厚襪子,所以踩在地板上也不會感到冰冷。
他一眼便看到了牀櫃頭上自己的小書包,打開仔細檢查了下,發現他的書包並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因爲裡面的東西都沒有被挪動過,還是原先他放進去的順序。
這愈發堅定了唸白要靠這位叔叔幫忙找媽信念。
他並沒有拿起書包,而是輕手輕腳出了房門,看房子的格局,唸白確定了自己眼下還身處白山別墅區。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爸爸肯定想不到自己還在這裡,不過爸爸肯定派人手四處尋找自己了。
想要成功避開爸爸的眼線找到媽媽,有點難度。
他有些頭疼,可卻並打消這個念頭。
“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江御看到了從樓梯緩步下來的唸白,立馬露出一個自認和藹可親的笑容。
唸白卻皺起了眉頭,“帶我回來的那位叔叔哪裡去了?”
“他在廚房做飯,就快好了。”
江御狐疑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頰,難道自己變醜了?小傢伙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他是面目可憎、避之不及的怪叔叔。
“你怎麼不去幫忙?”
唸白反問。
江御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他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說我?”
唸白一本正經地點頭,不敢苟同地望着他,江御頓時笑出聲來,笑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這簡直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了。叫他進廚房幫忙?
連他親媽都沒有指派過,蔣三這路上撿來的小男孩,還真是個活寶,人小鬼大,古靈精怪的。
有趣,簡直是太有趣了。
當吉祥物養起來,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反正他也不是養不起,比養寵物來得有意思,這隻吉祥物很會說笑話。
他很少笑得這麼痛快了。
“吉祥物,過來,過江叔叔這邊來坐,站在那裡多累啊。”
江御笑停下來後,拍了拍身側的沙發,招呼小傢伙過來。
唸白直接無視了他,往廚房的方向而去,江御也跟着站了起來,抱怨道,“我說吉祥物,我哪裡得罪你了,我長得可比蔣三那傢伙英俊瀟灑多了,你這眼神有點不太好,第一眼看到的往往是表象,你這是被他給矇騙了,他最擅長的便是矇騙女人跟幼童。我這樣的叔叔,纔是叔叔中的戰鬥機。”
唸白很酷地沒有理會他的叫囂,看到那位叔叔熟悉的五官,忐忑不安的一顆心又瞬間落回了原位。
這位叔叔身上還圍着圍裙,端着托盤朝着他走了過來,柔聲問,“醒了?”
恍惚間,唸白將他的身影跟腦海中媽形象重疊到了一起,他眨了眨眼,這怪異的影像總算是消失了,他一本正經地點頭,還伸出雙手,“叔叔,我來幫你一塊拿。”
蔣哲遠騰出一隻手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脣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用了,叔叔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江御看得兩眼怨念,吉祥物對蔣三可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同是叔叔級別的人物,怎麼待遇差別到如此地步呢?
他表示無法接受。
早知道,蔣三提議去跑步,他也跟去了,指不定這小傢伙一眼認定了自己,然後忽略蔣三,想想這畫面就舒心啊。
唸白又愣在了原地,媽媽也喜歡摸他的頭頂,這位叔叔摸他的時候,真詭異,並沒有引起他的反感。
到了餐廳,蔣哲遠將食物都擺到了餐桌上,又招呼唸白吃飯。
“叔叔,這些都是你做的?”
“嗯。”
“叔叔,你真厲害,還會做飯,我媽媽也做得也很好吃。”
唸白臉上剛浮現的笑容,很快又凝滯住了,他想到了媽媽如今還生死不明,也不知道是否還在醫院,又或者被爸爸給轉移到了別處。
他曾經說如果爸爸家暴媽話,就會大義滅親,可若是真的是爸爸害死了媽媽,他想,他估計也不會報警,頂多是跟爸爸之間的關係會漸行漸遠。
蔣哲遠做菜的口味是根據陽城人的口味做的,有些細節上遵照的是沈安諾的喜好,所以做出的飯菜味道雖然跟沈安諾不是如出一轍,但也有些相近,唸白吃得很是捧場。
“蔣三,你撿來的這隻吉祥物到底叫什麼名字?”
江御看着這兩人的往來互動,表示非常的不開心,於是又忍不住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唸白橫眉冷對瞪了他一眼,“我不是吉祥物,我叫沈白念。”
他把媽姓拿來套用了,至於名字就自己的名字順序顛倒了下。
“白念?這名字誰給你取的?也太搞笑了吧?”江御又被逗樂了,“你長大後一定會恨死那個給你取名字的人,白白唸了這麼多年書,白念,哈哈”
江御笑得渾身顫抖。
唸白垂眸,吃飯的動作頓了頓,一時疏忽,沒想到這個。
他板起臉來,“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江御,江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江,御就是駕御的御。”
江御笑吟吟地解釋道。
“哦,”唸白恍然大悟,“原來是江河日下、江郎才盡、江湖騙子、江山易改本xing難移、江洋大盜的江啊,什麼駕御,不就是個駕駛車馬的麼,俗稱司機,這年頭當司機給別人開車有什麼好得瑟的。明明是個低級貨,說得有多高級似的。”
江御整個人石化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這麼屁大的孩子,怎麼還懂這麼多的詞彙?還能一下子頭頭是道、舉一反三把他反將得啞口無言。
蔣哲遠脣角剋制不住上揚,眸中也染上了點點笑意,附和道,“說得沒錯。”
見江御吃癟,唸白心裡的陰霾也稍微驅散了點。
姓沈?
蔣哲遠又忍不住若有所思睨了唸白一眼,這個孩子長得跟安諾一點也不像,如果安諾當年的孩子生下來,想必也有這麼大了。
這孩子的五官,長得有些眼熟,一時間,還真有些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