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國並沒有要求大宋現在就開始鋪設鐵路。
也不準備現在就讓大宋感受到哈密國的霸道。
因此,鐵喜只負責把一樁隱秘的事情說出來,至於如何取捨,他毫不關心。
他覺得自己還小,未來的時間還很長,現在過多的關心政事會讓皇祖父受到威脅。
皇帝很敏感……就像一個抱着桃子的孩子,看着誰都像是想要搶他桃子的強盜。
鐵喜手上推着火車在鐵軌上亂跑,腦子裡想的卻是那個叫做趙姝的小姑娘。
他很得意,覺得自己扮演了一回上帝,這一次一定能把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從糟糕的生活環境中解脫出來。
陪皇祖父用完晚飯,他就匆匆的回到了東宮,等着鐵蛋叔叔來告訴他去北海郡王家的結果。
“人家不喜歡你,還說你的眼睛長在腦門上,尾巴翹在天上,尾巴翹起來之後,就會露出醜陋的**,連要害都暴露在人前的傢伙,基本上沒什麼前途。”
鐵喜的眼珠子瞪得如同銅鈴……
“蛋叔,說原話!”
“原話的意思和我剛纔說的差不多,人家說了,鐵家門第赫赫,風捲王旗有金戈之音,趙姝弱質女流不堪填補虎門中饋,盼王世子另選雌虎……意思是沒看上你。
嗷,對了,禮物和侍女,嬤嬤人家可沒退,原話是,王者賜,不敢辭!
意思是你肉包子打狗了,並且歡迎你繼續用肉包子打她!”
“全他孃的是套路!”鐵喜白皙的額頭上青筋都爆起了,全然沒了人前的溫文爾雅,連父親教給他的俚語都噴出來了。
伊賽特人不出哈密王室這是規矩,不論送出去多少,最後都必須全須全影的重歸哈密王室才成。
這是哈密王跟伊賽特人定的約定,她們只願意伺候哈密王室,也可以說,哈密王宮就是伊賽特人的家。
“掃帚跟撣子必須要回來!”鐵喜說這話的時候都已經站在椅子上了。
鐵蛋笑道:“你還是沉不住氣啊,鐵掃和鐵撣不急着回來,北海郡王府也沒有那個膽子敢傷害她們。
大侄子,說句實話,你把事情做的也太霸道了,看樣子人家要是不願意你就打算去北海郡王府搶人是不是?”
鐵喜咬牙道:“搶了又如何?莫非她認爲我不敢?”
鐵蛋笑道:“要是你真的幹了,蛋叔一定會佩服你,至少像你老子,你本來就是馬賊的兒子。”
鐵喜搖搖頭道:“不成啊,我爹總說他是鐵匠的兒子,後來成了馬賊,我既然是馬賊的兒子,自然是要成爲皇帝的,既然要當皇帝,這種事就不能明火執仗的幹。”
鐵蛋擺擺手道:“其實不用,那個小丫頭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你現在把她搶來幹嘛?暖被窩?你們兩還小點吧?
我記得你可是把皇后派來的教養嬤嬤攆走的人。”
聽了鐵蛋的問話,鐵喜有些茫然,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給趙姝送禮物,還很沒腦子的把掃帚跟撣子送去了趙姝那裡。
聽到趙姝拒絕的話,又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鐵蛋嘿嘿笑了一聲低聲道:“人家拒絕你纔是對的,要是不拒絕才是蠢材。
記住了,下回給女人送禮物,記得先下聘,要是沒打算娶,就直接給錢,搶走也成,就是別幹這種沒腦子的事情。”
鐵喜瞅了一眼鐵蛋道:“我下令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說,現在說有什麼用。”
鐵蛋瞪大了眼睛道:“你是王世子,又是儲君,你只要下令了,我們所有人就該聽,然後按照你的吩咐去幹,包括你蛋叔。
當時你下令下的無比迅捷,蛋叔哪有機會阻攔?只能先幹了再說咯!”
“我還是個孩子!”
“你爹在你這歲數的時候已經帶着我們爲楊懷玉謀武狀元了……在更小的時候就驅趕一羣豬把禍害你家湯餅鋪子的一座高樓給弄塌了,還把一個王子弄傻了……
大侄子,說真的,歲數說明不了什麼,什麼都說明不了,你吃癟純屬你自己不小心。”
鐵喜是一個從善如流的孩子,聽了鐵蛋的教誨,認真的點點頭道:“我以後會小心的,下一次,那個臭女人沒機會再對我說三道四了。”
鐵喜下午乾的事情,晚上的時候趙禎就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知道里面的每一個細節。
爲此,趙禎龍顏大悅了整整一晚上。
他喜歡看到自己的外孫笨拙而霸道的辦事樣子,更喜歡看他出醜的樣子。
在仔細瞭解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心情愉快的趙禎甚至在睡前喝了一杯鹿血酒。
此時,在廣袤的西夏土地上,到處都是狼奔豕突的西夏流民。
他們或者遁入深山,或者藏入地下,或者結伴自保,或者麻木的留在家裡等候最後的命運審判降臨。
失去國家的保護之後,他們就是獵物,就是牛羊,不論是宋人,契丹人,哈密人,阻普強盜都扮演着獵人的角色。
即便是契丹人與宋人相遇,他們也會很自覺的相互避開,繼續搜尋自己的目標。
這是一片很大的獵場,能容下所有的獵人。
孟元直跳下戰馬,皮靴踏破了酥鬆的鹽鹼殼子。
黑山已經在望,他的軍隊不能再繼續前進了,契丹人的哨探已經成羣結隊的出現在視野之中。
再繼續前進的話,一場衝突將不可避免。
吐掉嘴裡的鹽鹼沫子,孟元直對一名校尉道:“打着我的旗子去見蕭孝友,告訴他,他手裡的西夏人我全要了,讓他出個價錢。”
校尉應答一聲,就舉着孟元直的大旗帶着三十個騎兵就向遠處的契丹遊騎跑去。
孟虎勒住戰馬繮繩不滿的道:“父親,能搶爲什麼要用錢?”
孟元直看了子一眼嘆口氣道:“能用錢解決的,就不要出兵,哈密國的軍卒訓練不易,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用。”
“父親,當兵就是要打仗的,否則,要我們何用?”
孟元直看着遠去的校尉教導兒子道:“保國,平叛,開疆拓土,軍人自然不得惜命。
現在,不過是捕捉勞工而已,能不用將士們拼命,就儘量不要用。
等你有一天明白了袍澤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之後,就離將軍這個位置不遠了。”
孟虎點點頭,馬上又不服氣的道:‘我們要這麼多的勞工做什麼?就爲了鋪設那條路?”
孟元直笑道:“大王高屋建瓴,正在行前人從未做過的事情,一旦這條路修建完畢,西域與關內就再也割捨不開了,也就是說,哈密乃至天山南北將永遠屬於我們漢人。
這是曠古之偉業,一旦功成,堪與長城,運河比肩,大王也會因爲這條鐵路名垂青史。”
長史韓宮笑着接話道:“最妙的是如此浩大的工程,還不用驅使我們自己的百姓,也自然就免去了因爲繁重的勞役造成江山動盪的危險。
西夏國危害大宋五十年,五十年來對大宋的戕害罄竹難書,數百萬大宋百姓因爲西夏國的存在而埋骨黃沙。
党項一族想要繼續苟延殘喘,唯一的出路就是修築好這條前所未有的鐵路。
如此,才能贖清昔日造下的無邊罪孽,這條鐵路是党項一族的地獄,同時也是他們救贖的明燈。”
孟虎不耐煩的道:“就是說我們需要非常多的勞役是不是?”
韓宮笑道:“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能在大宋,河西走廊,哈密三處地方全都找到合適的鐵山,三處都建造巨大的鐵廠,只要分段施工,不出十年鐵路必成。
只是需要的人手會更多。”
孟虎大叫一聲道:“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繼續去捉,不使一個西夏賊子逃脫懲罰。”
說着話就磕一下戰馬的肚子,帶着部屬飛一般的下了高坡,向西面那片密集的樹林狂奔而去。
他剛剛發現,那座林子上空的飛鳥在驚慌的盤旋,久久不敢入林,只能說,那片林子裡面有人,而且數量不少。
修建鐵路對哈密國來說並不難。
這樣的鐵路在哈密國很多,最初的時候出現在黃金谷,而後就出現在瑪瑙灘,後來又出現在哈密渡口的貨場上,現在,聯通哈密城與清香城的複線鐵路已經正式開始運行,每隔一柱香的功夫,就有一對由六匹馬拖拽的巨型馬車從兩地相對出發。
清香城與哈密之間的一百二十里道路,一個時辰就可輕鬆到達。
昔日夢想中的場面,現如今成了現實。
對於這條鐵路,鐵心源並沒有投入過多的精力,當初把這東西的雛形教給將作營之後,他就知道這種簡單的東西還難不住將作營裡的那些能工巧匠。
果不其然,十年試驗,十年試探之後,終於形成了一套完整的運輸體系。
從哈密到大宋之間的鐵路,與哈密城到清香城之間的鐵路區別不大,只是路途遠了一些而已……
相比這些,他開始爲杳無影訊的李巧擔心了。
瞎氈的人頭已經擺在他的桌案上,叛亂部族首領的人頭也掛在青唐城的城牆上。
王胄冷平搜索了整個高濟原,全然不見李巧跟卓瑪的蹤影。
鑑於塞爾柱,喀喇汗,西域佛國以及數不盡的部族勢力正在向邏些桑耶寺靠攏,吐蕃高原上的吐蕃部族一個個風聲鶴唳的封鎖了所有道路。
爲了不至於引起吐蕃人的強力反彈,王胄,冷平不得不收縮大軍,由冷平親帥一千悍卒,由雪山小路悄悄地向邏些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