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就像潮水一般緊緊的簇擁着一片雲一刻都未曾退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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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他在做什麼,或者想什麼都能感受到鐵心源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在盯着他,讓他所有污穢的心思無處逃遁。
他記不清楚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有這樣的感覺,或者有五年了……?一片雲這樣問自己。
帶着疑問,一片雲隨尉遲文來到了清香城外的一個山谷裡,見到了被哈密人傳說的酷烈無比的死士營。
這是一個不算小的山谷,比一片雲想象的要安靜,被一道高高的寨牆把他們和外面的世界分割開來。
僅僅來到門前,一片雲就感受到了馬賊特有的氣息,他長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就對尉遲文道:“從現在起,這些人就是我的了。”
尉遲文有些驚訝的道:“你不打算看看?”
一片雲獰笑道:“我很確定,這裡面的人都是我需要的人手,全都是。”
尉遲文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你需要的裝備全部都在胡楊城,等你們到了之後,會有專門的軍士長來武裝你們。”
一片雲認真的看着尉遲文道:“這世上我有兩個一定要殺死的人,你猜猜是誰?”
尉遲文露出滿嘴的白牙齒笑道:“阻普大王府的大王,以及那座軍城的統領?”
一片雲搖搖頭,在衆目睽睽之下打開了死士營的大門走了進去,轉瞬間尉遲文就聽到一片雲在另一邊吼道:“狼崽子們,你們的爺爺來了,快來迎接!”
尉遲文對死士營的看守道:“小心些,別讓那些人把一片雲給打死了。”
滿臉鬍子的看守大笑道:“按照軍中條例,只要這些死人不出軍寨,我們就不能進去幹涉他們的事情。”
尉遲文嘆息一聲道:“要是一片雲死在這裡,那可真的是白白浪費大王的一番苦心了。”
死士營距離清香城不遠,快馬兩個時辰就能走一個來回,由於一片雲是一個很乾脆的人,很快就回來的尉遲文在城門口遇到了趾高氣揚的嘎嘎和孟虎。
尉遲文和嘎嘎的關係極好,卻非常討厭和他說話,如果嘎嘎身邊還有一個孟虎的話,他基本上就不想和這兩個人在一起待一分鐘。
這兩個人也是從外面趕回來的,只是和他不是一條路罷了。
只要看看他們身後的隨從馬背上馱載的野獸屍體,就知道這兩個傢伙又去打獵了。
看到一頭黃羊的屍體軟噠噠的趴在一個侍從的馬屁股上,尉遲文就有些惱怒。
他不是很在意一頭黃羊的死活,他在意的是大王的命令被人違背了,早在三年前那場黃羊大屠殺之後,大王就三令五申不許在清香城和哈密平原上捕殺黃羊。
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竟然視大王均令於不顧,悍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馱載着黃羊的屍體進入鬧市。
這時候上去呵斥這兩個傢伙,下場不會太好,說不定會被這兩個惱羞成怒的紈絝把自己揍一頓,尉遲文就打算等等再說。
不論尉遲文在熙熙往往的人羣裡如何隱藏身形,還是被長着一雙狗眼的嘎嘎看見了。
“哈哈,蚊子,蚊子,等我一會,今晚請你吃黃羊肉。”
尉遲文明顯看到城門官的臉皮在抽搐,覺得嘎嘎這傢伙看起來更傻了。
孟虎那張看起來更加愚蠢的大腦袋從嘎嘎的身後冒出來,呲着白牙一陣傻笑。
尉遲文看到城門官已經走過來了,就揮手朝這兩個傢伙笑笑,沒有和他們匯合的意思。
哈密文官系統照搬了大宋的章程,城門官一般還兼任稅吏和督查官,他手下的都尉纔是專門負責守衛城門的,他的職責更多的是在查稅和查奸究亢上。
原本城門官是清香城乃至哈密國最有油水的一個職位,自從霍賢開始抓官場風氣的時候,這個職位就成了人人都躲避不迭餓的瘟神職位。
哈密國總共就八個州府八座城池,總共也只有三十幾個城門官,就在三個月前,被霍賢問罪下獄了二十一個,至今還關在大雪山城的苦牢裡面看大雪山景緻。
因此,剩下的城門官都是些有點鐵面無私的傢伙,即便以前不是這樣性格的人,在霍賢的高壓之下,也就成了那樣的人,所有的城門官中間,要數清香城的城門官劉大戶最爲耿介。
聽名字就知道這傢伙不是什麼高門大戶出身,是從貧苦小戶人家一步步走到這個職位上來的,這種人眼中只有律法,沒有人情,以後說不定能當哈密最高的司法官。
大王曾經說過,高門大戶出不了這種人,歷史上但凡有些名望的耿介官員一般都出自平民。
尉遲文笑的很開心,他最喜歡看嘎嘎和孟虎他們倒黴了,儘管很多時候都是他導致的,原因就是嘎嘎和孟虎見了他最喜歡張開雙臂擁抱他一下,每回擁抱之後,尉遲文的胸口就會痛好久。
劉大戶來到嘎嘎面前冷冰冰的道:“下馬接受檢查。”
嘎嘎笑道:“老劉,都是熟人,小爺沒有夾帶貨物,不值當的。”
劉大戶皮笑肉不笑的道:“檢查過就知道了。”
孟虎從後面衝出來道:“老劉,這點面子都不給?”
劉大戶哼了一聲道:“如果是大將軍當面,本官自然放行,也沒有資格查究大將軍扈從,至於孟校尉你,還沒有不經檢查就進城的資格。”
暴怒的孟虎揚起馬鞭似乎要抽劉大戶,鞭子在尉遲文渴盼的目光中又收回去了,這讓尉遲文極度的失望。
“沒卵子的孟虎。”尉遲文喃喃自語,如果孟虎這一鞭子要是抽下來,孟虎屁股上至少會挨百十軍棍,就這還是看在他老子的份上從輕處罰的。
如果是那樣,尉遲文就能打着探望病人的藉口去孟元直府上看孟虎花花綠綠的屁股。
嘎嘎攔住孟虎道:“讓他查就是了,我們本來就沒問題。”
嘎嘎和孟虎自然不會夾帶私貨,劉大戶直接來到那個馬屁股上馱着黃羊的扈從身邊,指着黃羊問嘎嘎:“《禁獵令》明文不許狩獵黃羊,鐵校尉爲何明知故犯?”
嘎嘎鼻孔朝天哼了一聲道:“我要是說這頭黃羊不是我們獵殺的,是我們在攆兔子的時候,它自己撞樹上了,你信是不信?”
尉遲文強忍着沒有笑出來,腦子向來一根筋的嘎嘎能在匆忙中編造出這樣的藉口,實在是太難得了,就是有點考驗劉大戶的智慧。
果然,劉大戶的一張臉變得一片烏黑,惡狠狠地瞅着嘎嘎道:“人贓俱獲,黃羊沒收,鐵校尉自己去清香府府衙領罪,本官也會上本,向大王申明此事。”
孟虎一下子就從馬上跳了下來,用鞭子指着劉大戶道:“你敢?”
劉大戶冷笑一聲,揮揮手,自有兵丁涌上來搶走了黃羊,臨走時還對孟虎道:“明日午時之前如果不來府衙,兩罪並罰。”
尉遲文瞅着嘎嘎拉住了暴跳如雷的孟虎,就知道這場戲看不下去了,來到孟虎身邊道:“不算什麼大罪,最多罰錢而已,你還在乎這兩個錢?”
剛剛平靜下來的孟虎怒火再次高漲,咆哮道:“不是那兩個錢的事情,這隻黃羊真的是一頭撞在樹上自己碰死的,與我們兄弟何干?”
嘎嘎拉着孟虎小聲道:“等一會我就去府衙交錢,算我們兄弟倒黴好了,不能因小失大。”
孟虎似乎想起來了什麼,雖然一臉的悻悻之色,卻不再鬧騰,老實的跟着嘎嘎和尉遲文進了城。
即便劉大戶拿他們做人樣子嚇唬別的商戶,也強忍着沒有作。
清香城裡最高,最豪華的建築就是開封樓,佔地面積最大的卻是七哥湯餅店。
嘎嘎在七哥湯餅店有一間清淨的雅間,三人屏退了扈從,就一頭扎進了七哥湯餅店。
“六嬸,一盆子肉骨頭,三碗條子肉,再來三罈子酒,哦,其中一罈要那種酸酸甜甜女人喝的酒。”
才坐定,嘎嘎就一連聲的吩咐下去,他是這裡的股東有提前上菜的權力。
尉遲文不動聲色的瞅瞅嘎嘎,和孟虎,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這兩個傢伙寧願受委屈也不肯衝撞劉大戶,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相信那隻黃羊真的不是嘎嘎和孟虎他們獵殺的。
嘎嘎雖然只有十五歲,卻已經有了馬賊頭子的氣概,菜沒上來,酒先到了,他提起酒罈子咣噹一聲和尉遲文碰了一下一口氣喝了半罈子才丟下罈子對尉遲文道:“蚊子,幫哥哥一個忙。”
尉遲文抹抹嘴上的酒漿笑道:“說說,什麼事情。”
孟虎不滿的道:“怎麼還要衡量一下啊?直接給個痛快話,幫不幫?”
尉遲文哼了一聲道:“我掌管哈密王宮事,你們要是想去騷擾宮裡的伊賽特人,我也能幫嗎?”
孟虎怒道:“外面好女人多得是,比伊賽特人長得漂亮的不是沒有,我幹嘛要打一盤菜的主意?”
嘎嘎再次按住孟虎笑道:“蚊子,哥哥我就算是強佔了伊賽特美女,最多大王罰我把那個女人娶回家,還能怎樣?我想知道今天會議的結果,我們是不是要在巴里坤一帶和契丹紅頭野人惡戰一場!”
尉遲文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出城送一片雲去了死士營,即便是在宮裡,品級不夠,宮裡面的會議沒我什麼事。
你們問這幹什麼?”
嘎嘎低聲道:“去問問你姐姐,她今天做書記,應該知曉,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