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母親的要求,李巧笑着答應了,讓那些青唐人進入西海謀生,其實也沒有什麼艱難的。』
只要嚴格監視,控制,即便是有青誼結鬼章等人在後面攛掇,這些飢餓的已經沒了半條命的青唐人也沒有力氣去做別的事情。
只是,關於母親要求所有人都善良的話,李巧是不以爲然的。
他和鐵心源都不算是好人。
給自己定這種位置的智慧李巧還是有的。
這世上,母親可以善良,趙婉可以善良,卓瑪可以善良,唯獨源哥兒不能善良。
一個善良的皇帝是支撐不起來一個國家的。
既然源哥兒都不是好人了,自己還當什麼好人,臣子中應該有善良的人,這些人是帝國的道德底線。
所有的善事出點都應該以利益爲先,沒好處的善事做它幹什麼?
西域的倒黴人多了,誰也沒法子一一的救助,母親這樣的善良不要也罷。
這種偏頗的善良本身對哈密國來說是有害處的。
在一個大的集體中,集體的利益應該是第一位的,這是一個基本的原則。
救助那些孩子,沒問題,如果李巧看見了他也會救助,幫助那些沒有多少攻擊能力的婦人,李巧也認爲沒有什麼問題。
至於收攏流浪在紅崖山附近的所有吐蕃人,李巧認爲這件事就需要再考慮一下。
離開了西海,也就離開了大風口,沿着山路走了兩天之後,一座完全用片石累積成石頭城池就出現在眼前。
眼前的高牆雄偉至極,層層疊疊的片石密集如魚鱗將高大的城池妝點的異常雄偉。
即便是冬日裡,城裡也進進出出着不少人,看樣子城裡的商貿進行的不錯。
對這座城池,趙婉尤其喜歡,這裡是兒子的封地,所以她抱着兒子對高大的城牆指指點點,豪氣干雲。
可是,隨着馬車走進了青唐城,趙婉的臉上的笑容慢慢就消失了。
她憤怒的關上窗戶,用絲巾捂着自己的鼻子,順便把兒子的鼻子也堵起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骯髒的城池!
地上的牛馬糞便鋪了厚厚一層,馬蹄子下去,就能沒掉蹄甲,即便是冬日,濃烈的牛羊羶味讓趙婉幾欲嘔吐。
“這就是我兒的封地?”
走進城主府之後,那股強烈的臭味終於消失了,趙婉下了馬車第一時間就質問王漸,她對青唐城,這個屬於兒子的第一座城池失望到了極點。
莫說和東京,清香城比,就連哈密國的胡楊地小城都比不過,至少,胡楊地小城沒有這麼髒臭。
而提議把這塊地方給兒子當封地的罪魁禍,正是王漸這個老奴才。
王漸的臉皮不自然的抽動一下,他也沒來過青唐城,更不知道這裡會是這副模樣。
說起來青唐城纔是青唐之地歷史最悠久的城池,歷來都是青唐人的國都選地。
直到角廝羅一統青唐之後,才把自己的駐地搬去了邈川城。
偷看趙婉一眼,現她好像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連忙陪着笑臉道:“公主您是官家的掌上明珠,獲取會稽縣這種太湖明珠之稱的魚米之鄉當封地自然沒人反對。
可是,咱家的世子不是大宋的王子,沒資格獲取封地的,可是啊,老奴爲了將世子和別的外戚分開,就特意求官家給咱們世子一塊封地。
不論封地在那裡,有多麼破爛,其實無所謂,我們要的就是一個事實。
咱們世子有封地。
有了封地自然就是王子,這一次咱們進京,正好給世子盤弄一個王爵,不管是親王,還是郡王,總之需要一個名頭,有了名頭咱們就好辦事。
公主您其實不必在意這座破城的,如果世子真的需要一座殷實的封地,咱們大王隨便弄一座富庶的城池給世子也就是了。“
王柔花走過來摸摸鐵喜的小臉對趙婉道:“這座城池不錯,只是吐蕃人臭了一些,不知道打理而已。
在西域之地,牛羊糞便代表着一座城市是否富庶,吐蕃人之所以讓牛羊糞便堆積在城門口,目的就是告訴來人,青唐是一座非常富庶的城市。“
趙婉委屈的點點頭,她還是不喜歡這座臭氣熏天的城池,更何況,這座城池裡塞滿了牛羊,如同一座巨大的牲口圈。
這裡唯一能讓趙婉滿意的是,她在這裡給兒子挑出來了二十匹純白色的駿馬。
身爲到大宋皇帝最寵愛的女兒,她自然知道自己父親最喜歡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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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劉邦當皇帝的時候,他的馬車都湊不齊八匹純白色的駿馬,這讓劉邦成爲後世皇帝們的笑柄。
沒錯,趙禎已經是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他收禮物的習慣和別人不一樣。
別人是在和周圍的人相比較,來炫耀,他在人世間沒有類比的對象。
唯一能與他相比較的就只有契丹國的皇帝,至於西夏,趙禎一般認爲他們都是蠻夷。
契丹皇帝每年都能收到二十匹白色駿馬……
青唐馬源自大宛龍種,身高體長都不是草原上的矮腳馬能比擬的,這二十匹白色駿馬各個身材高大,神駿不凡。
趙婉特意找來草原馬比過,在青唐馬面前,草原馬更像是一匹驢子。
爲此趙婉還特意問過拉赫曼這個蠻子,問他,自己挑出來的駿馬是不是最好的。
拉赫曼還沒有進化到能說謊話的地步,他先誇讚的就是還在哈密辛苦的帶着馬羣訓練的棗紅馬。
然後誇讚的就是棗紅的兒子,那個屁股上有一個巴掌印的二代馬王。
這兩匹馬趙婉不會嫉妒,一個是自己丈夫的兄弟,好多次晚上,棗紅馬都是和他們夫婦睡的,自家人,沒必要嫉妒。
至於小馬駒子,趙婉更加不會嫉妒,這匹馬是她親眼看着生出來的,現在屬於自己的兒子,
至於拉赫曼說自己挑選出來的白色駿馬比不過孟元直的那匹汗血馬,她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當拉赫曼說這些馬連他胯下的那匹大肚子棕色戰馬都比不過就讓她非常憤怒。
趙婉雖然很不高興,卻明白拉赫曼這個野人說的都是實話,於是,她又想給自己父親弄二十頭白的犛牛。
像父親這樣的人,要嘛不要送禮,反正這世上所有值錢的東西他都看不到眼裡。
既然要送禮,就要一次讓父親滿意才成,只有讓父親徹底的滿意了,自己纔有機會給兒子弄一個好聽的王爵。
不知爲什麼,趙婉現自己越是靠近大宋,心中那股子虛榮勁頭就磅礴的厲害。
在哈密,她是母儀天下的王后,在大宋……趙婉覺得自己還是當一個高貴的公主比較好。
哈密王后在大宋不值錢,但是,大宋長公主就不同了,她即便是揪住赫赫有名的西北王富弼臭罵,富弼也只有聽着,即便是心中有氣,也只能上表向父皇申訴。
一般情況下,這種申訴都是沒結果的,一旦富弼的奏表上沒有經國大事,王漸就能把他的奏表攔下來,不送到皇帝的桌面上。
父皇日理萬機,沒時間理會這種小小的事情。
以前的趙婉不覺得,也不懂得使用自己的身份,現在,爲了兒子和丈夫,趙婉就想把自己的資源用到極致。
憑什麼青唐城每年要給新成立的青唐節度使衙門送五百匹戰馬?憑什麼青唐城送去大宋的貨物,路經臨洮的時候要上稅?還一次性的上三成貨值的稅?
這都是長公主趙婉的貨物,大宋什麼時候開始朝皇族收稅了?
長公主又懷孕了,脾氣很大!
富弼看着長公主從青唐城來的公函,重重的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
“不爲人子,不爲人子,不爲人子……”
他轉着圈的顫抖着身體咆哮不休。
西京庫藏左使方汝連忙勸導:“府尊莫惱,府尊莫惱,長公主跋扈,自有宗人府訓斥,我等身爲人臣,不可失了尊卑,免得被言官所趁。”
富弼大吼一聲道:“老夫是陛下的臣子,不是長公主的家奴!
你看看這封文書,字字誅心啊!當年那個溫婉惠中的長公主哪裡去了?
一千六百車貨物,一千六百車貨物啊,她不但不上稅,還要老夫派兵護送,還說什麼,她的座駕沉重,青唐的破路不堪重負,要老夫立刻派人整飭道路。
她到底知不知道,冬日裡的泥土凍得如同鐵板,難道要老夫用牙啃嗎?
不爲人子啊!
方兄,你這就替老夫回信,告訴長公主,她攜帶的貨物全部要納稅,一文都不許少。
另外告訴她,西北之地,民窮地瘠,只有收了她的稅纔有錢修路。
如果她不交稅,那就用她家的火藥轟開老夫鎮守的城池,用她家的弩炮弄死老夫。
否則,她休想一文錢不花的進入大宋!”
方汝見富弼暴怒,他反倒安靜了下來,取過文書仔細的看了幾遍之後,將文書合上,對牛飲茶水的富弼道:“彥國兄,公主想不交稅,就不交稅吧,畢竟她帶去東京的貨物都是給官家的賀禮。
既然馬車沉重,那就派人修一下道路,無非是修修補補而已,用不了多少錢糧。
把長公主安全送回大宋本土州縣纔是大事!”(未完待續。)